更新日期:2012/08/17 08:01:57
學習次第 : 進階

毗缽舍那(第8講-2)廣論429“2-430“3

因此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既然薩迦耶見它所緣的境界是緣著「我」的話,那到底何謂是「我」?關於這一點月稱菩薩在《入中論》有談到:「由了知我是彼境,故瑜伽師先破我。」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何謂「我」?薩迦耶見它所緣的「我」,也就是一般俱生的我執、或者是薩迦耶見,它的所緣境是以緣著「我」而產生的;而俱生我執它的所緣境──也就是這個「我」,它是所謂的「名言我」,因此這個「名言我」它是存在的。但是當我們的心在緣著「名言我」的當下,又會產生另外一種的執著,這種的執著是跟「我」它的實際本質是不相符的。也就是我們在這個「名言我」之上,會加上另外一個力量,也就是有一個「自性成立的我」,所以「自性成立的我」這一點是必須要破除的。因此剛開始我們必須要先練習觀察我們自己的內心,我們的心在執著境界的當下,何謂名言我?何謂自性成立的我?這兩者我們必須要先去分別。因為我們在破的這個所破,只是要破「我是自性成立」的這一分,並不是要破「名言的我」;要是破了名言的我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安立世俗法,而會墮入斷邊。因為名言的我,實際上它是存在的,有我,才會有你,才有會他,這一切都是存在的;但是我們的心在執著境的同時,並不是如同境界它本身的樣子在執著境,而是在它的境之上,我們又多加了一種力量,而認為這個「我」,它是「自性成立」、它是「真實的」、它是「獨立的」這一點,而實際上要破的就是這個東西。

 

因此月稱菩薩在《入中論》談到了:「慧見煩惱諸過患,皆從薩迦耶見生。」我們必須要了解一切的煩惱、一切的過患,都是透由薩迦耶見而產生的。既然它是透由薩迦耶見而產生,何謂薩迦耶見?我們必須要先去了解。所以這個時候「由了知我是彼境」,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名言的我」是薩迦耶見的所緣境。「故瑜伽師先破我」,但是在破「我」的當下,我們所破的「我」,並不是所緣境上的這個「名言我」;而是在名言境上,我們的心所加上去的「自性我」。所以這個偈頌有談到兩個「我」,第三句「由了知我是彼境」,當中的這個「我」是「名言的我」,「故瑜伽師先破我」的這個「我」是「自性的我」,所以這兩個「我」是不相同的,我們剛開始是必須要能夠分辨這一點。

所謂的「我」就是補特伽羅的意思,「我」跟「補特伽羅」是同樣的一個內涵。因此剛開始如果想要認識「我」的話,必須要先了解到何謂補特伽羅?一般而言,我們在為補特伽羅作定義的時候,所謂的「補特伽羅」就是在五蘊任何之一之上所安立的「我」,我們稱之為補特伽羅。這個地方為什麼要特別談到「五蘊當中任何之一」呢?因為並不是每個眾生,他都擁有五蘊的,比如以無色界的眾生而言,他們並沒有色蘊。因此在這個當中要安立補特伽羅的時候,必須要安立是在五蘊的任何一種蘊之上,並不能夠以五蘊作為一個整體;因為以無色界的眾生而言,他們是沒有色蘊的。因此所謂的補特伽羅,就是在五蘊當中的任何一種蘊之上,所安立的一種「我」,我們可以稱之為補特伽羅。

所以剛開始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何謂補特伽羅?何謂我?當你能夠了解到補特伽羅的內涵、以及「我」它的本質的時候,以這個作為基礎,在這個基礎之上,如果你去尋求所破的話,你才有辦法認識真正的所破。因此今天在《入中論》當中,特別有強調「由了知我是彼境,故瑜伽師先破我」,就是剛開始我們必須要先了解何謂我?何謂補特伽羅?在了解了補特伽羅的本質之後,再去尋找「自性的我」、「真實的我」,這才有辦法認識真正的所破,而加以破除。

之前我們有談到所謂的「我」、或者是「補特伽羅」。這個時候我們就仔細的來想一想,不管是在人也好,或者是在畜生也好,其實任何的眾生之上,都有「我」的這一分,也就是每一個眾生,他都會生起「我」的這種念頭。我們是如何的來區分,人跟畜生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呢?這個時候我們可以發現到說,我們通常是以外表,也就是以他的色蘊為主。因為他自己本身的外表,甚至他的臉型不同的緣故,所以我們會去分辨,這個是人、這個叫做畜生。所以就會發現到,這個時候所謂的人、或者是畜生,是觀待著外在的五蘊所安立上去的東西。當我們了解到,這是人的時候,也會因為他的生活習慣、或者是他的長相而分辨,這個叫做中國人,這一位是印度人,這個是西藏人,我們會在這個人之上去安立很多的名詞。但是你會發現到,今天為什麼你會安立上這些名詞,實際上是因為他人的色蘊,而影響了你的觀待方式。所以也就是因為色蘊它的外表不同的緣故,會透由我們的心去安立上不同的名詞,這個是以色蘊為主。

  以受蘊的話,比如我很快樂、或者是我很痛苦,當你快樂的當下,你的內心會有一種強烈的樂受而生起,這個時候的「我」,它的力量大部分是集中在樂受之上,而安立出來的。你會覺得「我很快樂」,或者是「我很痛苦」,這當中的這個「我」,是因為樂受、或者是強烈的苦受,而安立上去的一個名詞。以「想」而言,你可能會覺得「我懂得事情很多」,或者「我了解什麼、什麼東西」,這個時候你所安的這個「我」,它是安立在想蘊之上,色、受、想,你是安立在這個想蘊之上的。因此在觀察的時候,你會發現到,任何的一種「我」,它是都是必須要安立在「蘊」之上才有辦法生起,不管是色蘊、受蘊、想蘊,任何的「我」它都是必須要安立在這個之上的。

尤其是剛剛的那個例子,在人之上,為什麼我們去分辨他是中國人、他是印度人、他是西藏人,這一切是來自於哪裡的?我們會發現到,是在這一個人身上,也就是在他的五蘊之上,透由我們內心當中的分別心,而去安立上的一個名詞。實際上這樣的一個「我」,就是我們之前所闡釋的「名言我」,這個「我」它是存在的。所以這個「我」,或者是這一位「補特伽羅」,他是否能夠安立?是要觀待於「心」能不能夠在「蘊」之上,安立上「我」的這個名詞。當我們的心能夠在五蘊之上,安立上「我」的這個名稱的同時,實際上這個「我」它就是存在的;相反的,如果今天沒有這種蘊體、或者是沒有五蘊,是絕對沒有辦法安立「我」的存在。因此剛開始我們必須要先能夠了解到,何謂名言的我?如果你連名言的我,都不認識的話,就表示你沒有辦法認識薩迦耶見的所緣境;既然沒有辦法認識薩迦耶見的所緣境,你怎麼在這個之上,去尋求自性成立的我?因為實際上我們眾生的心,在緣著境界的當下,在現起境界的同時,也會現起境上自性成立的這一分;但是我們一般的眾生,都沒有辦法去區分。不要說是一般的人,只要你還沒有證得空性之前,你都沒有辦法區分這兩者的差別,所以剛開始至少你要對於這一點有一個概念。

今天早上的那堂課當中,我們有簡單的為大家介紹了薩迦耶見的所緣境,也就是「名言的我」。因此剛開始我們必須要先認識到,所謂的「我」,就是透由分別心,也就是我們內心意識的力量,在五蘊之上作的一種安立。因此剛開始我們必須要想到,是有一個施設處,也就是以五蘊、或者是蘊體,在這個施設處之上,透由我們內在的分別心,而去安立上的一個「我」的這個名詞,這個是「名言的我」。接下來我們再想一想,當我們的內心當中現起「我執」,或者是有很強烈的「我」的這種感受生起的當下,我們內心所緣的「我」是不是這樣的一種「我」?這個時候似乎並不是如此。當我們的內心當中我執很強烈時,這時我們所緣的「我」,你會感覺到是在五蘊之上、也就是在蘊之上,似乎是有一個「真實的我」,而不會覺得「這是我」的這一點,是藉由我的「心」去安立上去的。

當我們遇到某一些境界的同時,我們就會感覺,在身心的和合體之上,會有一個真實的「我」顯現出來;但實際上這並不是「名言的我」,這個「我」它是不存在的。因此剛開始如果我們想要了解中觀正見的話,我們必須要從這個基礎點去下手。我們必須要先認識到,何謂真正的所破?我們今天所要破的是哪一分?「名言我」跟「自性我」這兩者之間有什麼樣的差別?我們必須要先去認識。因為現今我們在修學空性法門的當下,可能沒有辦法很深細的探討到每一個部分;但是如果你想要在這樣的一種甚深大法上,留下一些良好的習氣的話,你可以從這個地方開始下手。如果你能夠真正的認識,在證得空性當下所要破的所破的話,那透由破除了這個所破,我們才有辦法獲得真正的中觀正見,因此剛開始認識「所破」的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過去達賴喇嘛法王也曾經講到一個公案,也就是當他自己本身還在西藏的時候,這個時候共產黨有很多的軍人,每天都會去法王的面前報告很多事情,比如:這個人他作了什麼事情,那個人作了什麼事情。有一天,法王他就覺得心裡很煩悶,當他煩悶的同時,這個時候又有一個軍人跑來到法王的面前說:某某人怎麼、怎麼…,某某人做了什麼事情,那個時候因為法王很煩的緣故,所以他就當下問了這個軍人:什麼叫做人?人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個軍人被法王這樣一問之後,他也呆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覺得,法王不應該問我這種問題才對啊!難道法王連人是誰都不知道嗎?但是實際上當我們去尋找何謂「人」的時候,你會發現說並沒有一個這麼「真實的人」會存在境界之上;因此我們去尋找之後,會發現到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人」的存在。而過去西藏的這些論師,他們也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們認為「諸法是不存在的」。

為什麼諸法是不存在的?透由這種方式,我們去尋找之後,會發現到我們沒有辦法找到一個真實的法,所以他們會安立「諸法是不存在」。但是實際上,今天任何的一法在安立的當下,都是透由我們的「內心」去做安立的。所以你在檢查的同時,你當然沒有辦法在境界的那個方位,而找到一個真實的東西;因為它的存在,並不是在境界上面真實的顯現出來,而是透由我們內在的「分別心」去安立的。而僅僅透由分別心去安立的當下,諸法是存在的,但是你去尋求的同時,你會發現到說,並沒有一個真正的法。因此透由這樣的檢視方式,我們會發現到,不管是人、或者是事,比如以補特伽羅而言,補特伽羅它並沒有真正的自性。但是不是透由這樣的正理,在尋求之後沒有辦法獲得,就代表補特伽羅它是不存在的呢?並不是。沒有辦法獲得的這一點,只是要證成補特伽羅它並沒有真實的自性,而不是要證成它是不存在的這一點。因此以自宗的角度而言,就是今天以中觀應成的角度而言,我們透由觀察真實的正理去尋求諸法的同時,要是沒有辦法獲得的話,並不代表就能夠藉由這個正理來破掉外境;它所破的是破掉「境界上自性成立」的這一分,而並不是破掉「外境」。

因為我們在尋求所謂的「人」的當下,不管你怎麼去思惟,比如以「人」而言,人的頭他是不是人?人的手、甚至他的腳、他的任何支分,你去分析的時候,你會發現到說,並沒有真實的一個人的存在。這就表示我們透由觀察真實的這個正理,去尋求人的當下,並沒有辦法獲得「人」;但是並不代表說,透由這個正理能夠將「人」完全的破除,所以「沒有辦法獲得」,跟「破除」這兩者之間是有差別的。

就比如昨天我們有舉了一個例子,比如現在在學戒堂當中,假設有一個瓶子的話。今天要是有一個人,他也需要這個瓶子,我們也知道這個人他要是到學戒堂裡面,他是能夠找到瓶子的話。當這個人進了學戒堂,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他發現到,這個學戒堂裡是沒有瓶子,也就是說他沒有辦法獲得瓶子的話,我們就可以得到一個結論,「學戒堂裡是沒有瓶子的」。因此他在學戒堂裡面找了之後,沒有辦法獲得瓶子,但是實際上學戒堂以外的瓶子,他也是沒有辦法獲得;但是沒有辦法獲得的這一點,雖然是相同的,但是學戒堂裡是因為他「找了之後」沒有辦法獲得,而學戒堂以外的瓶子是「沒有找」而沒有獲得,所以這兩點是不相同的。

因此今天就是透由這個例子來講述到,「觀察真實」的這個正理,在尋求諸法的同時,它是尋求諸法「有、無自性」,因此它在尋求之後,要是沒有辦法真正的獲得諸法是「有自性」的這一點的話,就表示「諸法是沒有自性」的。因為我們都知道,諸法要是有自性的話,必須被這種正理所獲得;既然它有自性的這一點是必須被正理所獲得的話,那當正理在尋求之後,沒有辦法得到,就表示「諸法自性成立」的這一點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諸法它是「沒有自性」的。就如同這個找瓶子的人,他沒有辦法獲得學戒堂以外的瓶子,這是因為他本身「沒有去找」的緣故;他沒有去找的當下,並不能代表學戒堂以外沒有瓶子。因為相同的道理,透由觀察真實的這個正理,他只是要觀察境上「有、無自性」,而不是要觀察境界「存、不存在」;因此他在觀察之後,雖然沒有辦法獲得「境」,但是並不代表境是不存在的。所以從這個例子我們可以了解,觀察真實的這個正理,所要尋求的是境界上「有、無自性」的這一分,而不是尋求境界的「有、無」。

接下來請翻到『毗缽舍那』的(429“2)中間這個地方。如四百論釋云:「故以正理如是觀察,若根境識無有自性,則非自性成,「故以正理如是觀察」,透由觀察真實的正理來作觀察的話,「若根境識無有自性」,「根」就是六根,「境」就是外境,「識」就是心識,因此透由觀察真實的正理,來觀察不管是六根、外境,或者是心識的話,到最後我們都會發現到,它是無有自性,也就是它沒有「有」的這種自性,「則非自性成」,因此透由這種正理在尋求之後,我們會發現到,在境界之上並沒有一個真實的「有」的這種自性,因此它是非自性成,也就是它是自性不成立的。設若彼等由自性成,則以正理正觀察時,如其安住,應極明了見有自性,然不可見故成性空。」這句話就是談到「設若彼等由自性成」,也就是根境識,種種的萬事萬法,它要是自性成立,「則以正理正觀察時」,這個時候你透由正理來作觀察的時候,下面這兩句話,應該是要對調過來的,就是「應極明了」跟「如其安住」這兩句話是要顛倒過來。也就是說如果外境,不管是根、境、識任何的外境,它要是「自性成立」的話,這時你透由觀察真實的正理來觀察之後,應該會有一種越來越清楚的感覺,所以就是講到了,則以正理正觀察時,應極明了,如其安住見有自性,透由正理觀察之後,你不僅僅會有一種越來越清楚的感覺,到最後就如同正理所觀察的一般,我們能夠見到諸法它是安住在自性當中的。「然不可得故成性空」,「得」的這個字,以上面的翻譯來看,應該是翻「見」的這個字會比較好,就是如果是自性成立的話,我們應該是能夠見到諸法,它是安住在自性當中,然而這一點是我們沒有辦法見到的,然不可見故成性空。」因此它是自性空。實際上《四百論》的釋論,它的話就只有到這個地方,所以我們應該在這個地方就打上了下引號,接下來是大師所作的這個結論。

又色聲等諸世俗法,雖其是有,非觀真實或觀有無自性正理之所成立,故正理觀察不於彼轉,此大論師曾數宣說。接下來大師他就是談到說,不管是色法、或者是聲音,一切的世俗法雖然它是有的,也就是「雖其是有」,雖然它的本質是存在的,「非觀真實或觀有無自性正理之所成立」,但是它「有」的方式,是不是藉由觀察真實的正理,在尋求之後才安立為「有」的呢?並不是。所以「非觀真實或觀有無自性正理之所成立」,今天我們要安立世俗法,並不是藉由這樣的一種觀察方式來安立的,「故正理觀察不於彼轉,此大論師曾數宣說」,因此世俗之法,並非透由正理觀察而安立,這一點是月稱菩薩不斷的在論典當中有講到。又以正理觀察時,若以正理未能獲得,便壞彼諸世俗法者,說是對於建立世俗未獲善巧。因此,我們透由正理來作觀察之後,「若以正理未能獲得,便壞彼諸世俗法者」,如果我們以正理沒有辦法獲得作為原因,而承許說,諸法在這個當下是會被正理所破除,也就是認為世俗法是不存在的話,這就表示你對於世俗諦是沒有辦法善巧安立的。所以這一點「說是對於建立世俗未獲善巧」,月稱菩薩說:這是無法善巧的安立世俗之法,這當中說的這個人就是月稱菩薩,他所說的就是:如果透由正理來觀察,在觀察之後,因為正理沒有辦法獲得,而承許正理它是能夠破壞世俗法的話,這就表示它並沒有辦法善巧的來安立世俗法。因為所謂的「世俗法」,並不是透由正理觀察之後才安立的,它是在不觀察的當下,透由名言識──也就是名言的量,去安立這是世俗法。因此它是在不檢查的當下而安立的同時,要是你透由正理去作檢視的話,當然是沒有辦法獲得真實的世俗;因此透由正理是沒有辦法真正的獲得世俗,但是並不代表正理它能夠破世俗。

若觀有無自性之理能破彼等,則正理觀察於色受等諸世俗法亦極應轉,這邊「亦極應轉」旁邊的這個符號,應該是先改成逗號。之前這句話當中就是談到說,「若觀有無自性之理能破彼等」,就是觀察有無自性的這個正理,要是能夠破除世俗之法的話,「則正理觀察於色受等諸世俗法亦極應轉」,既然它是能夠破世俗法的話,那透由正理來觀察,不管是色蘊、或者是受蘊等等的世俗法,應該是相當合理的一件事情才對啊!然此論師之論中,於一切種畢竟破除,但是月稱菩薩在每一本論著當中,對於這樣的一種論點,一併的破除。也就是觀察有無自性的這個正理,能破世俗法的這一點,要是能夠破除的話,它應該是合理的才對,但是為什麼月稱菩薩他在每一本論典當中,對於這樣的一種見解,都是透由各種的正因來破除呢?可見這是不合理的一件事情。故說觀察有無自性正理未得之義,即是正理破除之義者,是極漂流中觀之外。因此我們可以了解到說,如果今天你在宣說中觀正見的同時,說觀察「有無自性」的正理,它沒有辦法獲得就是它能夠破的話,就是「觀察有無自性正理未得之義,即是正理破除之義者,是極漂流中觀之外」,要是你今天提出來的論點,是這種論點的話,實際上所提出來的論點,它已經遠離了真實的中觀正見了。

如是根本聖智,是未能見色等生滅,豈彼是見生滅等無?首先我們看到第一個名詞「根本聖智」,所謂的「根本聖智」,就是聖者心相續當中的一種智慧。聖者心相續當中的智慧,可以分為根本智以及後得智,在根本智的時候,這種智慧它是能夠現證空性的。因此「如是根本聖智」,就是聖者內心當中現證空性的這種根本智,「是未能見色等生滅,豈彼是見生滅等無?」聖者心相續當中的根本智,是無法見到色等生滅,也就是它是「沒有辦法見到世俗法」,並不是「見到了沒有世俗法」,這兩點是有差別的,就是這種智慧,它是沒有辦法見到世俗,但是並不是見到了沒有世俗。今天自宗會提出這個論點,最主要在之前他宗有提出一個問難。

這個問難可以我們看到『毗缽舍那』的(410末2),中間這個地方就有看到,「又見真實之聖智」,下面這幾個字在之前我們已經作了修正,就是「見無有生滅繫縛解脫等法,如彼所量應是真實,故無生滅」,他宗在這個地方所要證成的是,實際上是沒有因果、沒有生滅的,為什麼?因為在聖者心相續當中的這種智慧,「見無有」,他見到了沒有生滅、沒有繫縛以及沒有解脫等法;再加上聖者他的智慧是正量的緣故,因此就如同他所見到的一般,一切都應該是真實的,因此是沒有生滅的。對於他宗所提出來的這個問難,自宗就作了回答。

接下來我們再看到(429“)的這個原文,「如是根本聖智,是未能見色等生滅,豈彼是見生滅等無?」因此在這個地方自宗就作了一個區分。聖者心相續當中的根本智,是無法見到色等生滅的世俗法,並非見到了無生滅的世俗法。觀察有無自性之理,亦是未能得生滅等,非是量定生滅等無,相同的道理,觀察有無自性的這個正理,它是「沒有辦法獲得生滅」,並不是「獲得了沒有生滅」,這兩者也是有差別的,故未辨別諸不堪忍正理觀察與正理所破。因此剛開始的時候,要是你沒有辦法分辨「諸不堪忍正理觀察」,什麼稱之為不堪忍正理觀察?什麼稱之為正理所破?實際上這兩者是不相同的。世俗法它是不堪忍正理觀察,但是並不是正理所破,因此不堪忍正理觀察,並不等於正理所破。根本聖智未見生滅與見無生滅,相同的道理,根本智沒有辦法見到生滅,跟見到沒有生滅這兩者,也是有區分的。觀察有無自性理智,未得生滅與得無生滅,混執為一。相同的,觀察有無自性的理智,自性旁邊的這個逗號,應該是打在理智的「智」的旁邊,就是觀察有無自性的這種理智,它是沒有辦法獲得生滅,而不是得到了沒有生滅。如果你將之前的這些內涵,你沒有辦法清楚的分辨,而將它混執為一的話,況現在人,即諸先覺亦有誤解,故具慧者應細觀察,善辨彼等。實際上,不管是現在的人、或者是過去的先覺們,他們在這個地方都會產生很多的誤解,所以剛開始我們必須要先認識到,這之間是有什麼樣的差別?比如我們以根本智而言,聖者心相續當中的根本智,因為它是現證空性的緣故,所以在現證空性的當下,世俗的影像是沒有辦法現起的;也因為世俗的影像沒有辦法現起,所以現證空性的這個智慧,是沒有辦法見到世俗的影像,而不是見到了沒有世俗的影像。如果他能夠見到沒有世俗的影像的話,那世俗的影像應該是不存在的才對;但是實際上現證空性的智慧,他是沒有辦法看到,而不是看到沒有。

為什麼現證空性的智慧,在現證空性的當下,無法現起世俗的影像呢?比如我們做一個簡單的譬喻,當我們內心的眼識,在看到外境的色法的當下,眼識看到外境,跟透由分別心去憶念起外境,這兩種狀態是不太相似的。雖然他們所緣的境,都是外境的色法,但是當我們用眼識看外境的時候,你所看到的那種感覺,跟你透由內心去憶念外在的影像的那種感覺是不相同的。你透由憶念,然後就是透由分別心去執著外境的當下,外境是有辦法現起,但是在外境現起的同時,會連帶著顯現外境的義共相,也就是外境在內心所現起來的影像,你會覺得好像有一層東西,就是隔在那個地方;但是當你用眼識去觀察外境的時候,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你會覺得外境是很清楚的。相同的道理,現證空性的這種智慧,它在現證空性的當下,就有如同是我們的眼識看到外境的色法一般,它是不會有現起這種義共相,因此在現證空性的同時,世俗的影像是沒有辦法顯現的。也就是因為沒有辦法顯現的緣故,我們會認為,這種智慧它沒有辦法見到世俗的影像,但不是見到沒有世俗的影像。所以以上我們所作的區分,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必須要先認識到,觀察有無自性的這個正理,它能不能夠獲得?諸法能不能夠堪忍正理的觀察?這之間有什麼樣的區分,我們必須要先能夠認識出來。

由是因緣我非是說,較勝義量,諸名言識勢力強大,在這個地方自宗就談到,我並不承許跟勝義量比較之下,名言量的勢力是比較強大的,這一點我是不承許的。也非是許,諸名言識破勝義量。我不僅不承許「名言識它的力量較勝義量還要來得強大」,我也不承許「名言識它是能夠破勝義量的」。然汝若說觀察真實之正理,觀察名言色受等境,若彼未得即是彼理之所破者,非但不能破除於他,返以世間共許之量破彼破者。因此今天你要是說,觀察真實的正理,在觀察名言,不管是色、受等等的境界,「若彼未得即是彼理之所破者」,在觀察之後,因為這個正理沒有辦法獲得的緣故,你就說正理能夠破世俗的話,「非但不能破除於他」,你不但沒有辦法破除世間名言所安立的諸法,「返以世間共許之量破彼破者」,你不但沒有辦法破除世俗,反而會被世俗已達成共識的力量所破壞。因為如果透由正理它是能夠破除世間法的話,就表示我們現今所看到的這一切,它是不存在的;但是實際上這一切已經是世間人已達成共識的一點,你不能眼睛看到的當下,又說這個是不存在的,這樣是不合理。因此觀察真實的正理,在觀察名言等世俗境之後,如果因為它沒有辦法獲得,就說它是不存在,而想要破除世俗法,不但沒有辦法破除,反而會被世間共許的力量所傷害。

接下來,入中論云:「若世於汝無所損,應就世間而破此,汝先與此世間諍,我後當依有力者。」這個偈頌當中就是有特別強調說,今天實際上觀察真實的正理,在觀察名言的同時,是沒有辦法破除名言所安立的世俗法。但是過去西藏的論師,為什麼他們會提出這種論點?也就是萬事萬法是不存在的,這一切都是透由我們錯亂的心識而顯現的,其實他們會提出這種論點,也是經由不斷的去思惟之後所提出來的。因為昨天,還是前天,我們也有講到說,有情心相續當中的心識,除了聖者心相續當中的根本智──也就是現證空性的智慧之外,其他的心識都是錯亂識;因為它在緣著境界的當下,不僅僅會現起「境」它本身,而且在境之上還會現起「自方成立、自性成立」的這一分。但是雖然在心上,會現起自方成立的這一分,但是實際上境界它本身,並不是自方成立、也不是自性成立的。

由此可見,我們內心當中在緣著境界的同時,我們所現起的這些心念都是錯亂、是不真實,它並不是如同境界所存在一般,因此我們內心當中的這些心,它都是錯亂的。如果今天你想要破除內心當中的錯亂心的話,它是沒有辦法藉由正理來破除的,光光藉由正理是沒有辦法斷除我們內心當中這種錯誤的執著;如果想要斷除這種錯誤的執著,必須透由修學「道」的力量,才有辦法破除。因此今天如果你想要斷除內心當中錯亂的這種意識,必須透由修學空性的法門,在證得了空性之後,並且不斷的淨罪集資,然後才有機會斷除這樣的一種心。因為要是你今天能夠斷除這種錯亂的意識的話,就是得到了圓滿的佛果;在成佛之前,是沒有任何的一個補特伽羅,他有能力來斷除這種錯亂的意識。因此剛開始,如果你想要斷除的話,你必須先對於空性有一個基本的認識,並且在認識的同時,透由不斷的閱讀、不斷的去思惟,在思惟的當下也應該要盡心盡力的去淨罪集資,透由道的力量,到最後才有辦法斷除錯亂的意識。

實際上西藏的這些論師,他們會提出這個觀點,也不能夠怪他們,他們是有他們的理由的。因為既然今天眾生的內心當中所有的意識,都是錯亂的意識的話,我們怎麼可以說,透由錯亂的意識可以安立諸法的存在呢?這一點似乎是不合理的一件事情。因為既然它是錯亂的話,就表示它是沒有辦法安立法的真實性;既然它沒有辦法安立法的話,你怎麼可以說諸法是透由錯亂的心識而安立出來的呢?這是不合理的。所以這個時候,西藏的論師他們就會認為說,既然我們眼睛所看到的這一切是錯亂的影像的話,就表示這一切是不存在的;再加上透由正理不斷的去尋找的同時,我們沒有辦法獲得真實的境界,因此他們會提出一個論點,就是諸法都是不存在的這個論點;但是實際上他們會提出這個論點,也是有他們的理由的。但是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世俗法是透由名言安立的,在認識無自性的同時,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無自性是在緣起,也就是在世俗法之上,才有辦法建立的」。

因此文殊菩薩也對大師親口教誡說:「你在修學中觀正見的同時,名言它是很珍貴的,你不能因為空性而就破壞了名言、破壞了世俗;也就是因為有名言的緣故,你才有辦法在這個之上,建立無自性的內涵,因此名言是很珍貴的。」為了避免這樣的一種過失,所以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心在緣著境的同時,我們所緣的境界為何?在境界之上所現起的所破又為何?也就是因為我們沒有辦法了解這一點的緣故,所以空性是如此的難通達。當我們的心在現起境界的同時,不僅境它會在內心當中顯現出來,在這個當下也會現起境上的所破;但是對於一般的人而言,想要分別這兩者是不容易的一件事。也就是因為沒有辦法分辨的緣故,你在破除了境上有自性的這一分,你也會連帶的破除境界;如果你想要安立境界的話,就沒有辦法破除境上有自性的這一分。也就是因為這兩者沒有辦法區分的緣故,所以想要證得空性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就如同西藏的這些論師,他們所提出的論點「諸法是不存在」的話,那實際上空性應該不是很困難的才對。但是透由另外一個角度,如果他們說諸法是不存在的話,是會被世間共許的力量所傷害的,所以他們是沒有辦法安立諸法不存在的這一點。因此今天如果你想要真正的了解中觀的正見的話,剛開始你必須要有這個基本的概念。並且在這個概念之上,不斷的去作聞思,而且很重要的一點,在聞思的同時,淨罪集資是很重要的。你不斷思惟的同時,你應該不斷的去淨罪集資,這樣的話你才有辦法真正的了解中觀正見的內涵。因此我們必須要先認識到,今天你在觀察外境的同時,雖然透由正理沒有辦法尋找到外境,但是並不代表外境是不存在的。也就是二諦當中,世俗諦跟勝義諦這兩者之間,是絕對不會相違的;在建立世俗諦之上,我們是能夠建立勝義諦,在建立勝義諦的同時,是不會破除世俗諦的,這一點我們必須要先能夠認識。

8-2 «鶴林手錄、僅供參考»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