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12/26 22:44:30
學習次第 : 進階

量理寶藏論 第四品 觀建立遣餘  第二十節課

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佛!

頂禮文殊智慧勇士!

頂禮傳承大恩上師!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為度化一切眾生,請大家發無上殊勝的菩提心!

今天,我們繼續學習《量理寶藏論》第四品觀建立遣餘。前面宣講了建立(或顯現),現在開始講遣餘。

遣餘分三:一、真實遣餘;二、決定自性;三、遣除諍論。

首先宣講真實遣餘,即遣余的定義(法相)。

否直接違而緣取,許為遣餘之有境。

什麼叫做遣餘呢?在頌詞中講了它的定義,所謂的遣餘,就是以否定(或者遮破)與自己直接相違之分別念的途徑,來緣取它自己的對境,這樣的有境就承許為遣餘。

意思是什麼呢?我們前面已經講了,遣餘是取境的一種方式。也就是說,它是一種分別念的心識,它能遣除與自己直接相違的所有違品,通過這樣的分別念可以對事物產生決定性,這就是所謂的遣餘。比如我們說瓶子和想瓶子的時候,當時與瓶子直接相違的所有非瓶的事物已全部排除,通過排除與它直接相違的方式來了知對境。

這種遣餘的法相,實際上能遍於所有的遣餘。遣余有名言遣餘和心識遣餘,此二者又可各自分為有實遣餘和無實遣餘,共分了四種。這四種遣餘全部都具有這種法相,所以沒有法相不遍的過失;其次,遣餘是在分別識下安立的,不遍於無分別識,所以也沒有過遍的過失;再者,遣餘的法相也沒有相違的過失。這種法相的安立沒有不遍、過遍、相違的過失,所以說是所有遣餘的法相,凡是遣餘的有境全部具足了這種特點(法相)。

總之,以否定直接相違之分別念的途徑來了知它自己的對境,這就是所謂的遣餘,從法相上也可以看出遣餘是一種心識分別念。有些人可能會這樣想:名言遣餘畢竟是一種名相、聲音,那它是不是不包括在遣餘裏面呢?不會的,因為名言遣餘實際上也依賴於分別念,即依賴於心識遣餘。所以,按照薩迦班智達的觀點,遣餘的法相是安立得非常圓滿的。當然,遣餘也分為:心識上的遣餘,外境的遣餘,無遮的遣餘等幾種;如果按照其他論師的觀點,對遣餘的法相還有不同的分析方法,但我們暫時按照作者薩迦班知達的觀點進行分析,即所有的遣余識都是在心識分別念上安立的,而在外境上沒有真實的遣餘,我們暫時持這種觀點。對於遣餘的法相,諸位一定要明白。

大家在聞思的過程當中,不但要了解法相的名詞,而且還要通達它的意義,這是很重要的。有些人在輔導或是講考的時候,雖然講得比較多,但總是抓不住真正的重點,如果從理解的角度而言,對自己的相續不會有多大的利益。所以大家在聞思時,有些辭彙一定要按照它的這個說法來講,講的時候如此,理解的時候也要如此來理解;否則,我們雖然說了許多言詞,但實際上沒有抓到重點,這是不太合理的。因明學不像《現觀莊嚴論》(1),或者中觀等法門,這些都是直接宣講般若空性的,因此超越了我們分別心的境界;而因明中的知識,只是在剛開始學的時候,它的一些推理方式或理念,稍微有一點難懂的感覺,但你真正懂到了以後,就會發現這僅僅是以一種分別心識來分析對境的,因此不是特別的困難。大家務必要搞清楚這種思維的形式、推理的方式,如果沒有搞清楚,那無論說什麼,實際上與其本身的意義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我們在學習論典的時候,一定要懂得詞句和詞句所表達的真正意義。

下面宣說決定自性分二:一、安立;二、細分。

安立分二:一、總說;二、別說。

首先總說:

假立故遣無實境,顛倒取境即自相。

于自相之一異體,遣餘緣取共有四。

所謂的遣餘,實際上是以分別念來安立的,即以分別念假立的,它自己並沒有真正的實質,或者說沒有針對它的真實對境,就像鏡子裏面顯現影像一樣,鏡子中並沒有真正的外境色法,只不過是外境的影像顯現在裏面而已;並且,任何一個瓶子或柱子的總相顯現在我們腦海中的時候,肯定已經遣除了它的違品,比如說我心中顯現瓶子的時候,瓶子以外的事物全部都已經被遣除了,但是遣餘自己有沒有一個固定性的自相對境呢?的確是沒有的,因為它畢竟是假立的。

有些人認為:哦,既然是假立的,那遣餘是否就不符合實際道理了呢?並不是這樣的,在分別思維中,人如果執著,當時就有一種耽著有實法自相的義總相;人如果執著,當時就有一種耽著無實法的義總相。因此,假立不一定就是虛偽的。

在這裏,比如說我們認為柱子是無常的,在分別念當中無常畢竟是一種假立的行相,除此以外,真正無常的自性在我們的分別念當中是無法存在的。所以我們說遣餘是假立的,也是分別念安立的,它確實不具有實質性的對境。如此一來,有人就會有這方面的懷疑:它是不是得不到真實的自相呢?不會的,因為它雖然是一種顛倒的分別念,但是可以將分別念的總相顛倒執著成外境的自相,即把總相誤解成自相,或者說以總相自相誤認為一體的方式來取境,最後的確也能得到外境的自相。如柱子的總相顯現在你的面前,你把柱子的總相當作自相而對別人說給我把柱子扛來或者把這個柱子扛過去,實際上也能起到取捨自相對境的作用。

在《釋量論》第一品中講,所謂的遣餘具有三種特點。

第一個特點是耽著自相,雖然所有的遣餘都沒有自己真實的對境,但它耽著的是其所追隨目標的自相,即把自相和總相誤認為一體而取境。

第二個特點是無真實對境,即遣餘沒有真實的對境。如果它有真實的對境,它就只能執著這個對境,而無法取捨執著對境之外的其他事物,但實際上並非如此,遣餘的分別念無論是柱子、瓶子、有的、無的什麼都可以接納,所以它並沒有真實的對境。

第三個特點是具有現量種子。意思是什麼呢?實際上所有的遣餘是以前現量見到過、聽到過的自相法在相續中種下的種子。比如說我們腦海中顯現了柱子遣餘的總相,實際上,我們肯定曾經在某一個地方看到過柱子的形象。全知麥彭仁波切在《釋量論大疏》中舉了這樣的一個例子,不僅我們現量見到的事物會產生現量種子的有境,而且欲界的眾生聽到別人說三十三天的無量宮、天人的無死甘露時,在他的腦海當中也會出現相似的遣餘概念,雖然此人並沒有到三十三天現量享受過甘露、看見過尊勝宮,但是看見過與尊勝宮相似的人間宮殿,享受過與甘露相似的液體,所以當別人說天上的甘露如何,尊勝宮如何時,在他心裏面也會出現一種與以前現量所見的自相對境相似的總相。比如說對從來沒有去過美國的人描述華盛頓的城市建設時,在他的腦海當中就會出現以前他所見城市建築的總相。

遣餘有這三種特點,這一點大家不要忘。以前,法王如意寶講因明的時候說:我們學習遣餘的時候,全知麥彭仁波切所講的這三種特點(實際上也是法稱論師的觀點)務必要瞭解,如果瞭解了就能知道所謂的遣餘有境的主要特徵,也即遣餘需要具足這三種特徵。所以說遣餘是假立的,它並沒有真實的對境;之所以能取境,是因為它以顛倒誤認的方式來取自相的對境,即把總相誤認為自相,從而混合在一起而取境的。

雖然在事物的本體當中沒有互相錯亂的現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個物體不可能變成兩個,兩個物體也不可能變成一個,但是在眾生的分別念面前,尤其在遣餘的心識面前會出現四種情況:即把一體的事物執著為一體,他體的事物執著為他體,他體的事物執著為一體,一體的事物執著為他體。也就是說,雖然在自相上面不可能互相混雜、錯亂,一體就是一體,他體就是他體,但是在執著的過程當中會出現這四種分類,即我們執著自相上的一體為一體,自相上的他體為他體,自相上的一體為他體,自相上的他體為一體,以前講中觀的時候,我們也講過這個道理。瞭解了這些道理以後,判斷或者運用因明推理的時候就會非常的方便。

以上遣餘緣取對境方式總共有四種分類,其中前兩者比較容易懂。對境當中一體的事物執著為一體,如本來柱子是一個東西,同樣我也執著這是一根柱子;本來是他體東西,我們也執著為他體,如柱子和瓶子本來是他體的東西,我們把它們也執著為他體的事物。這些都比較好懂,所以在下面沒有廣說。而詳細廣說比較難的兩個問題,即本來是他體的事物眾生卻執著為一體;本來是一體的事物眾生卻執著為他體,下面對此進行廣講。

別說(詳細廣說)分二:一、他體執為一體;二、一體執為他體。

他體執為一體分三:一、增益之緣由;二、識執著方式;三、其必要。

首先宣說增益之緣由。

作用法相同一性。

這個世間上的眾生,具有把本來很多的東西執為一個的習氣。比如說人們往往把東南西北不同的人執著為,即在同一個時間當中,把不同形相、不同環境中的事物執著為一體。為什麼會這樣呢?這有兩種原因:第一個原因,他體法各自的作用在某種情況下是一樣的,由於作用相同的原因,從而把不同事物執著為一體;第二個原因,本來不同的他體法,因為具有一個相同法相(特徵)的緣故,從而把它們執著為一體。

舉例說明,比如在世間上的各種火,無論是未來、現在、過去三時的火,還是東西南北四方的火,或者檀香木、沉香木及各種木柴的火等,它們全部都有燃燒的作用,由於作用相同的緣故,人們把這些不同時間、不同形相、不同環境所攝的火,都統統執著為火。又比如說我們乘的車,無論是小車、大車,還是各種不同款式、色彩、產地的車,因為都可以把它作為乘騎之用的緣故,所以大家都稱之為車。總之,本來是不同的物體,但因為作用相同的緣故,人們便將其執為一體,這就是把他體執為一體的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法相相同。比如說無論是東南西北四方,還是現在、過去、未來三時的樹木,它們都具備有枝有葉的法相,由於法相相同的緣故,人們從而將它們執為一體。不管是哪一個人,看見了有枝有葉的東西以後都會說:哦,這個是樹。或者我們說瓶子時,不管是金瓶、銀瓶等什麼質地的瓶子,未來、過去、現在等什麼時間的瓶子,還是北京、上海等什麼環境的瓶子,因為它們都具有大腹的特徵,所以見到這些東西時都知道是瓶子

總之,不同的事物因為作用、法相其一或兩方面相同的原因,人們便將這些他體法執為一體。

我有時候這樣想,不僅在我們人類中可以安立民族的概念,其實所有的眾生由於目標相同之故,也可以安立為同一個民族,即世間中所有的人類、所有的動物應該是一個民族,也可以這樣說,犛牛等旁生跟我們人類是一個民族。有些人覺得特別驚訝:這個說法肯定不對,我跟犛牛怎麼會是一個民族呢?但實際上,從人類和旁生都具有生命,都喜歡離苦得樂的角度,可以安立為一個民族,即我們的目標都是願意在世間上快樂的生存,不願意遭受身心上的任何痛苦,實際上所有的有情這一點都是相同的,這也是為什麼大慈大悲的佛陀把所有的眾生都作為度化對象的緣由;我們發菩提心的時候,並沒有說為我自己民族的安樂而奮鬥,而是說為一切眾生而發心成正等覺,實際上這就等於說所有眾生都是一個民族。現在世間人們常說的地球村的概念,也是以一種人與動物乃至自然之間要和協相處的理念來攝持的。因此,動物和人類應該可以說是一個民族。但是,我們與石頭等無情法是不同類的,如果說是一個民族,那我們就變成無情法了,這樣是不對的。此時,有些人可能會繼續這樣想:動物和我們人類是一個民族肯定不對的,如果像藏族人的話,倒還可以安立一個民族的概念。如果這樣說,那這也是不一定的,因為藏族可以分多康、安多、衛藏(西藏)三個地區的藏族,康區藏族可分為色達等各個縣的藏族,色達縣又分上色達、下色達,每一個村子裏面又分你家、我家,有很多的分類,所謂的藏族細分以後,就無有真實的總相存在了。所以,凡是具有目標、作用、法相等相同特徵的事物,眾生都會認為它們是一體,就像我們不管是在哪一個地方看見一棵樹木時,都會說:哦,這就是樹木。

剛開始的時候,某個具有一定智慧的眾生,在分別念中對某種事物安立了一個名稱,然後進行串習,直致最後形成傳統的習慣。如《楞伽經》裏面說:若不立名稱,世間皆迷蒙,故佛巧方便,諸法立異名。如果沒有安立名稱,那整個世間就會變成迷亂蒙昧,所以具有大慈大悲心的怙主佛陀,就對事物安立了名稱,因此,佛陀在佛經當中,安立了四諦、三寶以及五道十地等法相、果位的名稱。然後,在世間當中還有隨欲名稱,隨欲名稱是指隨著自己的意願而安立的名稱,即不是依靠事物自己的原因而安立的,如人們逐漸把某些事物取名為地水火等,這叫做隨欲名稱;也有真實原因名稱,比如說火車就是由於具有某種原因而安立其名稱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名稱,都是人們在串習習氣和沿習傳統當中逐漸發展起來的。比如所有的樹都有一種名稱叫,這就是人們在分別念當中,首先安立一種概念,然後逐漸串習直至變為習慣而形成的。所以在世間當中,把不同的事物取為一個名稱的原因就是如此,我們應該這樣理解。

下面宣說識執著方式。

由習氣力誤為一。

把不同的事物執著為一體的方式是什麼樣的呢?我們眾生無始以來都有一種習氣,由此而將不同的事物誤認為是一體。

剛才也給大家講了,每個眾生相續中都有著不同的習氣。比如說做犛牛時,就把所有的綠草當作食物,凡是犛牛都會有這種熏習;同樣,如果變成其他食用水果或不淨食的旁生時,由其業力所牽,也都會有一種相應業力的感受。所以,由於業力習氣的緣故,眾生就會把不同的事物當作一個物體。比如說對於犛牛來講,不管是東方的草,還是西方的草,它把所有這些草,都當作一種食品而去食用;對於我們人類而言,不管什麼樣的火都執著為一個,不管什麼樣的水都執著為一個,乃至世間上的樹木、儀器等,都是如此。如我剛才所講的一樣,有的是自己取名,有的是別人取名,對於民族來講也是如此。比如說在漢語中,VCDDVD等名稱就無法用漢文去表達,西方人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雖然漢族人大多不懂英語,僅僅了知VCD,但以這種方式取名之後,在人們的腦海當中逐漸串習,最後就變成一種常規的名稱了。所以,有些名稱是由串習習氣形成的,有些是由法相、作用相同而取名的,有些是沒有什麼原因而隨欲取名的。

有些現代科學家和心理學家做過這樣的實驗,單獨安排一群孩童生活在一間與外界隔絕的屋子裏面,過了一段時間以後,通過他們自己的交流,就把屋子裏面的事物約定為一種名稱,並一直串習這是什麼東西,那是什麼東西,然後用這些名稱互相溝通。所以,把不同的事物執著為一體,歸根結底就是以自己的習氣或者眾生共同的串習來安立的。

下面繼續講這個問題。

若謂原本同異體,果識一異實相違。

對方說,事物都同樣是他體的,但是由它們產生的果識,即我們認識的時候卻不相同。意思就是說,東方人、西方人是他體的,我們可以把這些他體的人執著為一體的;人與犛牛也是他體的,但是我們始終不會執著人和犛牛是一體的。明明都是他體的事物,有些執著為一體,而有些又沒有執著為一體,這難道不相違嗎?

對方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我們下面進行回答。

猶如心識及藥物,雖是相異有差別。

這就是事物的自然規律,為什麼呢?比如說在世間當中,有些事物雖然是他體的,但是它們所產生的果是一個;有些事物是他體的,它們所產生的果也是分開的,這就是事物的自然規律。不同的事物產生一個果的情況,比如說作意、眼根、對境三種不同的事物作為因而生的果只有一個眼識;或者說肥料、田地、種子等這幾種不同的事物產生的青稞果實也是一個東西。另外,不同的事物產生不同果的情況,比如說冰片、石榴等不同的藥物所產生的果是完全分開的,即它們治病的作用是不同的,有些祛風濕,有些清熱等。所以,儘管因同樣是各不相同而存在,但卻有著生不生一個果的差異,這就是一種自然規律,在蔣陽洛德旺波尊者的講義當中是這樣回答的。

我們也可以用前面的方式進行回答。比如說犛牛和白馬,我們並不會執著此二者是一體,因為它們的法相不相同的緣故,即犛牛的法相在馬匹上不存在;而金瓶和銀瓶,我們卻執著為一個東西,因為它們的作用、法相相同的緣故,所以我們執著它們都是瓶子。但是瓶子和柱子,我們不執著是一個,這是因為作用和法相不相同的緣故,而且我們眾生也沒有這樣的串習或者說習慣。以這種方式來回答對方的問題,應該是可以的。

總而言之,執著的方式就是這樣的。在執著的過程中,雖然是他體的事物,但由於法相、作用不相同的緣故,從而不會將它們執著為一體。比如說柱子和瓶子,從法相方面來講,我們不會把它們看作是一個;但是從有為法的角度來講,也可以把它們看作是一個有為法,雖然它們各自的法相不相同,但兩者都具足有為法無常的特性,所以從有為法的角度來講,也有把不同類的事物執著為一體的情況。一般在我們平時的觀念中,會認為金瓶和銀瓶都是瓶子,雖然也會執著金瓶和金柱子都是金子的東西,但瓶子和柱子不是同類的關係,所以不會執著為一個。在這些問題上,法相、作用以及我們習慣的差別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我是這樣想的,對於平時經常入于根本慧定,或者是超越世間境界,比如在虛空中飛來飛去、大海裏游來游去等自在顯示神變的大成就者、大瑜伽士而言,也可以不學習因明;或者是只想過一種特別的生活,除了吃飯以外,什麼都不想分析、什麼都不想瞭解的人,對他們來講,因明也沒有什麼用。除了這兩種人以外,對於想要通過語言、思維來瞭解事物真相的人來講,在名言中因明是不可缺少的;如果你不懂因明,那無論說什麼話都舉不出一個真實、可靠的理由,講什麼道理由也沒有深入的勇氣,再深入進行判斷時,最後自己也會弄得搞不清方向了。因此,大家在學習的過程當中,知道這些道理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下麵講其必要。

本來是他體的事物,但執著為一體,這到底有沒有必要,有沒有用處呢?用處非常大,而且必須要通達。

那麼有什麼樣的用處呢?下面的頌詞中這樣說:

破立一切異體事,同時同地即了知。

如果我們懂得了不同時間、地點、形相所攝的事物,可以將其執著為一體,實際上就應該了知遣餘可以同時同地進行破立,即遣餘同時具有遮破和建立的兩種作用。

首先,舉例說明遮破。如果我們瞭解眾生有把很多事物執著為一體的習慣,比如將所有有枝有葉的事物叫做,即檀樹、柏樹、松樹等所有的樹木都具足有枝有葉這個法相的緣故,所以我們都執著為。由此在遮破時我說前面沒有樹,別人根本不用問:是沒有松樹,沒有柏樹,還是沒有芭蕉樹,到底是沒有什麼樹啊?根本不用一個一個地去遮破,我只要說一句話我前面沒有樹,所有的樹就全部被遮破了,即不同時間、不同環境當中,所有同類的事物已經全部被遮破了。然後,我如果想建立時,只要說前面有柏樹前面有松樹,那麼在自己分別念當中,具有樹的概念就已經成立了。總之,破和立的方式可以這樣解釋。

按照絨頓班智達的解釋方法,我們在建立樹的時候,在同一個時間當中,非樹的事物也全部遮破完了;也就是說,我說前面有一棵樹時,樹以外的瓶子、轉經輪等東西全部都一併遮破了,不用說我前面有樹,沒有轉經輪、沒有人、沒有犛牛、沒有大象、沒有獅子、沒有攝像機等,無須如此,不然世間上有無數的事物,你一輩子都破不完。所以,建立的時候只要說有某一個事物,則不該有的全部都被遣除了,該建立的也在同一個時間、地點當中建立起來了。

我們不要認為:啊,他體的事物執著為一體,這有什麼作用呢?這畢竟是一種分別執著啊,這不太好吧!本來是不同的事物,卻把它們執著為一體,那這是非常不合適的。你看它們在本相上是他體的,我們卻執著為一個,這非常不合理啊!也沒有什麼作用啊!我們應該斷除這種錯誤和迷亂。從暫時來講,我們還不需要斷除這種執著,否則,我們就會像犛牛一樣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中生活,除此之外,連互相溝通與交流的概念都沒有了,所以,還是有建立這個執著的必要性。

我覺得每一個道理都非常重要,不知道你們的感覺是怎麼樣。雖然每一個人的想法都不相同,不同的眾生很難生起共同的興趣,比如說有的人覺得糖好吃,有的人卻認為糖不好吃,但是對我們修行人來講,大家都是希求解脫的,既然如此,那應該說五部大論裏的每一個內容都是不可缺少的,無論在聞思的過程當中,還是在修行過程當中,這些概念一定要搞明白;否則,有時候自己明明修錯了,還認為是已經真的成就了,如是極有可能在相續中生起增上慢。

下麵宣說一體執為他體分三:一、增益之理;二、識執著方式;三、其必要。

首先宣說增益之理。

遣餘不同之行境,一體可分異反體。

任何一個事物,雖然從其本質上講只是一個東西,但是在遣餘識面前可以分為很多法,即在遣餘識的行境當中,本來是一體的事物,可以把它分成不同的反體。

那麼是如何分的呢?比如以聲音為例,從排除常有角度安立它是無常,從排除非所作的角度安立它是所作,從排除非聲音的角度安立它是聲音;但從自相上面講,這些本來就是一個東西,就像前面宣講現量時所講的一樣,事物在本體上是無法分開的,比如在聲音的自相本體上,所作等不同反體是根本無法分的。而在眾生的分別念當中,為了排除不同的執著,就可以建立不同的反體。

那麼,這種反體在事物的本體上是否真實成立呢?根本無法成立,但以假立的方式在我們的心識面前可以成立,在這種前提下,各個反體的側面並不相同。比如說無常的反體和所作的反體是不是一個呢?從反體的角度來講,可以說無常的反體並不是所作的反體,而從本體的角度來講,無常的聲音就是所作的聲音,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聲音。所以,反體是在分別心面前假立的,而自相是在事物的本體上安立的,這二者是有一定差別的。

因此,對於善於分析的人來講,在一個法上可以安立許多的反體。如瓶子的本體上可以安立瓶子、無常、所作、有為法、藍色、某某製作等反體,而且其上還可以安立非佛像、非話筒、非耳朵、非眼睛等諸多反體。從反體的角度來講,這些不同的反體不是一體;而從自體的角度來講,這些指的都是瓶子,除了瓶子之外,並沒有其他的體性存在,這個我們一定要搞清楚。因此,我們將本來是一體的事物分為眾多的反體,這並非沒有意義,而是具有一定緣由的。

下面講識執著方式。

即分析一體執為他體的執著方式是什麼樣的。

如詞分別緣取式,外境耽著為異體。

在外境上本來是一體的事物,但是以語言和分別念遣餘(心識遣餘)的取境方式,可以把外境分為很多的側面。我們可以舉例說明,比如說這個瓶子的本體是一個,但是用我們的語言可以說很多不同的側面,如瓶子、無常、所作、藍色等;根據語言心裏面也會想哦,它是一個瓶子,是遣除非瓶、非常有、非所作、非藍色的一個東西,會在心識當中出現許多的總相。剛才語言所說的不同名稱並沒有與其他的混雜,瓶子並不是柱子,所作也不是藍色等。所以,語言和分別念可以把一體的事物分為很多側面,這也是識取境的一種方式。

當然,就像我以前所講的那樣,語言遣餘實際上可以歸納在心識遣餘當中,因為僅憑語言自身不能遣除對境以外的事物,這一點,第五品中還會宣說。

總而言之,我們的分別念當中存在這種把一個事物分為很多側面的取境方式。因此,無論是柱子、瓶子、聲音、色法等,從其反體的角度來講,每個都可以分許多的側面。並且執著的時候,分別念也是誤認為每一個側面(反體)都有一個與它自己一體的對境,如從藍色的側面而言,在分別念面前就有一個藍色的對境;從所作的角度來講,在分別念面前就有一個所作的對境。也就是說,在分別念面前,藍色和所作這兩個反體並不是無二無別的。所以,在分別念面前,將一體耽著為不同的對境,就是所謂的外境耽著為異體

下麵宣說其必要。

這樣的耽著有什麼必要呢?應該說有非常大的必要,因為我們如果不懂一個事物可以分成很多側面的道理,那麼就搞不清楚前面第一、二品中所講的無分微塵、無分心識的這些道理,也無法講清楚第八品關於法相方面的問題。也即一體執為他體他體執為一體的問題中,會有一些自相和總相的分析方法,如果這個沒有搞懂,那瞭解其他的問題也會非常困難。

下面就講這個必要的問題。

未了一體為一體,為令其知而分析。

本來是一個事物卻分為很多的側面,這有什麼樣的必要和利益呢?本來,諸反體法就是一個本體,但是人們卻不了知這些法是一體的,為了懂得這個道理,我們就需要一體執為他體的這種遣餘。

有人會想:本來是一個本體的還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再分呢?如果再分,那豈不是就更不知道了嗎?一個東西就是一個,何必再去分呢!如果沒有分,我們就不會了知這些法是一體的,比如說柱子和無常本來是一個本體,可是就有人不知道柱子是無常的道理,我們在這種人面前,就可以把柱子作為有法,無常作為立宗,所作作為因,將這三個反體分開以後,在不懂柱子和無常是一體的人面前,我們就可以進行推理:你所見的柱子,雖然你並不承認它是無常的,但是我現在告訴你,它是無常的,為什麼呢?因為它是所作的緣故。在對方的分別念面前,把柱子、無常、所作三個側面分開以後,他就能通過所作,來了知柱子是無常的。如果沒有分開,就只能在他面前說:你現在所想的柱子是柱子,因為它是柱子的緣故。本來他就比較糊塗,這樣一來,他就更糊塗、更不明白了。當然,這裏講的是薩迦班智達的意思,實際上也是法稱論師《釋量論》裏面的觀點。

在這個世間當中,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本體和反體之間的差別。如果不懂得這種道理,就像前面破斥因明前派時所說的那樣,本來是無分的事物,反而由分別念認為是無窮可分的。比如說在後面《法相品》中講到的法相,只要經過三次正確的推理之後即可成立,而不再需要法相的法相了,但是他們卻認為火的法相是什麼,法相的法相又是什麼,然後它的法相又是什麼,這樣一直到無窮無盡。同樣,微塵本來不是無窮可分的,但是如果沒有分清楚分別念中的總相和外面物質的自相,就會在自己的分別念當中一直分下去,並且還會認為這是在自相上存在的,但實際上只是在分別念面前可以分,而在事物的本質上是無法分的,如柱子、無常、所做在物質的本體上怎麼分呢?但是在我們的分別念面前,這是可以分的。而這樣分有沒有作用,有沒有什麼好處呢?有好處的,雖然不同法是一個本體,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如《中觀莊嚴論》雲:自他所說法,此等真實中,離一及多故,無性如影像。意思就是說,自宗他派所承認的一切萬法(有法),無有自性(立宗),遠離一體及多體之故(因)。遠離一體多體、無有自性、自他所承認的一切諸法,這三者實際上是一個本體,但有些人不知道一切諸法無有自性,本體是空性,但是我們通過與空性一個本體的遠離一體多體,來瞭解空性的道理。應該說這種推理的方式,對我們學習知識來講是非常有必要的。因此,在分析事物的過程當中,將一體執為他體他體執為一體,是一種不可缺少的手段與方法。

下面宣說細分(遣餘的詳細分類)分三:一、真實分類;二、破外境有遣餘;三、各自之安立。

首先講真實分類。

依於執著有與無,遣餘即有二分類。

憑名分別之差異,有無遣餘亦分二。

遣餘主要是從執著事物的角度來安立的,具體而言,就是從建立所立、遣除其餘法的角度來安立有實、無實的兩種遣餘。所以,遣餘實際上可以分為兩種,就是有實遣餘和無實遣餘。一般無實遣餘是從否定方面而言的(其中所謂的無,指的是沒有、不是、非、無等),比如說非瓶就是無實遣餘,無瓶也是如此;然後有實遣餘,如有瓶子、有什麼東西等,這是有實遣餘。有實遣餘和無實遣餘各自又可分為名言遣餘和分別念遣餘(即心識遣餘)。

從總體來講,遣餘分有實遣餘和無實遣餘,其中有實遣餘又可分為名言遣餘和心識遣餘,同樣,無實遣餘也可分為名言遣餘和心識遣餘,總共分了四種。這是怎麼分的呢?首先有實遣餘,比如說我們執著前面這個瓶子,它實際上是有實遣餘,因為此時瓶子上非瓶的事物已經被全部遣除了;我們用語言說瓶子的時候,這是有實的名言遣餘,而我們心裏面想瓶子時,不一定經過語言,只是在心裏面想瓶子,這是有實的分別遣餘(心識遣餘)。然後無實遣餘,比如說石女的兒子,實際上它是一種無實法,我們口裏面說石女的兒子,這就是無實的名言遣餘;心裏面想石女的兒子是無實的心識遣餘。

當然,真正石女兒子的總相是不可能顯現的,但就像《中觀莊嚴論釋》中所講的那樣,所謂兔角的總相,是因為我們以前看見過兔子,也看見過犛牛的角,這樣一說兔角的時候,就會在心中浮現出一幅兔子頭上長著一隻或兩隻角的畫面,這就是所謂兔角的總相。當然,由於以前所見的一隻角或兩隻角的不同,也會導致兔角的總相不同(原來有兩個學因明的人,當時他們看見一頭只有一隻角的犛牛,其中一個人說:我看見這頭犛牛沒有一隻角,為什麼呢?我現量看見不存在之故。另外一個說:這頭犛牛有一隻角,我現量看見之故。他們倆一直爭論不休,因為一個是從一隻角不存在的角度來說的,另一個是從一隻角存在的角度來說的,所以他們就這樣一直辯論)。其實,所謂的兔角、龜毛等,是由分別念將兩種不同事物混在一起而產生的總相。雖然如此,但這種總相,不管是兔角也好,龜毛也好,它們都可以在心前顯現,這就是無實的分別遣餘;我們口裏面說的時候,這個語言遣除了兔角以外的其他事物,因此這叫做無實的名言遣餘。

當然,正如剛才所講的那樣,所謂的名言遣餘,歸根結底必須要依靠心識才能成立;如果沒有依靠心識,那你所說的話別人根本無法理解,因為僅僅依靠語言根本不能遣除其他的東西。比如說對從來不懂漢語的人說瓶子,如果語言的自相真正具有遣除其他事物的能力,那麼任何人聽到瓶子的時候,就應該遣除了柱子等法,但是由於人們的語言習慣不同,對分別念中有瓶子名稱串習的眾生來講,在他面前瓶子的語言就能遣除非瓶的東西,而在一個分別念從來沒有串習過這個名稱的人前,如除了漢族以外,在一個對漢語一點也不懂的藏族人面前說瓶子,他雖然聽到了瓶子的聲音,但是這個語言並沒有遣除瓶子以外的事物,他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是瓶子,也許他還會這樣說:啊,什麼瓶子,瓶子是什麼東西?如果我在他的耳邊說:你不要把瓶子拿過來。他根本不懂,也有可能反而會把瓶子拿過來。所以,從語言自身來講,它沒有遣餘的能力,應該是以分別念來遣餘的,這個很重要,我們以後還要宣講。

從總體上,遣余分為名言遣餘和分別遣餘(心識遣餘)。所謂的分別遣余全部是在心識上安立的,而且心識也不是無分別,應該是以分別念來遣餘的。這樣一來,在我們的分別念中,一想起柱子的時候,柱子以外的其他事物,就已經被全部遣除了,或者說統統不存在了。

對於不存在的反體,有些論師認為是無遮的遣餘,比如說我的分別念當中有紅色的柱子,此時藍色的瓶子、金黃色的其他東西等都沒有了,沒有的這個部分叫做無遮遣餘,在以前印度有些論師的講義當中,這種分析方法也是有的。但在這個問題上,由於外境上到底有沒有遣餘比較難理解,所以各個論師的觀點也不相同。以前,一到學院辯論場的時候,往往都是聽到外境當中有沒有遣餘的辯論;不過,讓我們這裏的有些道友提問題時,除了前一段時間提出的已決識以外,似乎什麼問題都提不出來了。男眾這邊提問題時也是啊,這個已決識如何如何,女眾這邊也是啊,已決識如何如何,好像我們學的知識,除了已決識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其實已決識的觀點也不是特別地複雜,這個遣餘的內容應該說是比較複雜的。過一段時間,可能會講一些不同的觀點,到時侯我們再學吧!

好,今天學習到這裏!

回向偈:

所南德義檀嘉熱巴涅此福已得一切智

托內尼波劄南潘協將摧伏一切過患敵

傑嘎納齊瓦隆徹巴耶生老病死猶波濤

哲波措利卓瓦卓瓦效願度有海諸有情

(1)本論全稱《現觀莊嚴般若波羅蜜多教授論》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