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的奧秘 -《正法妙音》

《正法妙音》第三冊 -因果的奧秘 

益西彭措堪布

因果的奧秘 

  思總業果 

  思別業果 

  思已正行進止之理 

  深信業果之總結 

  《因果的奧秘》思考題 

  十善楷模 

  科判   

 

思總業果

 

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佛!

頂禮觀自在菩薩!

頂禮全知麥彭仁波切!

頂禮大恩上師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尊!

人類作為具有智慧的有情,總是在以自己的智力探索宇宙和生命的奧秘,不斷尋求安樂之道,但始終沒有得到圓滿正確的答案。

兩千五百多年前,本師釋迦牟尼佛苦行成道,徹底照見器情世界所攝的萬法都是遵循因果規律,以如是因、如是緣而現前如是果,而且決定安樂和痛苦的因素,唯一分別是善、惡。

為了將一切眾生安置在安樂的果位,大悲的佛陀以深淺廣略不同的方式再三宣說因果的至理,讓人們在認識苦樂因果的規律之後,能自覺地轉入安樂的軌道,用自己的智慧去打開內在深廣的安樂之源。這樣一種能普遍利益一切生命的因果學說,經過菩薩們不斷宏揚,千百年來,在善良而有智慧的東方人心中,已經深深地紮下根,成為牢不可破的理念,一切行為的取捨都是圍繞這個核心而展開。可以說,這樣一種真理對人類起著極其巨大而深遠的影響,成為開發生命內在善心與智慧最重要的一把鑰匙。

但是,近代由於科學的崛起,人們過分崇拜外部物質世界表面的輝煌成就,由唯物至上的偏執,障礙了對內心世界奧秘的認知。以往以因果觀念為核心、隨善惡標準取捨行為的方式,被隨心所欲、顛倒善惡的盲目行動所取代,因果的觀念正在逐漸泯滅。人們對於遍及一切時空、一切行為的業果相,茫然不知,反而認為三世因果是禁錮人性的宗教思想,清規戒律是壓抑人性、使人性不能自由伸展的枷鎖,只有把因果報應的學說徹底推翻,才能解除精神上的禁錮,獲得自由和幸福。

由於對苦樂因果的愚昧不知,現代人的行為隨意放縱,道德淪喪、人心日下,由此導致種種自然災難、家庭危機、身心疾病、社會動盪的問題頻頻發生。整個世界從有情身心到自然界,從個人到社會,都在走向自我毀滅的絕路,而這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業果愚。

事實上,安樂的源泉是善,如果能透視安樂和善的必然關係,從而生起勝解,就能打開通往安樂世界的大門。不論是暫時的健康、長壽、財富、和諧的家庭、社會、生態,還是未來長遠的安樂,都可以通過把握因果而取得。

由此可知,如果失去因果觀念這個根本,人類就會瘋狂地趣入惡業之中,引發暫時和長久的災難。相反,如果人類內心能建立因果觀念,就會因此而獲得拯救。

為了重新諦造一個安樂的世界,我們按照攝集聖言心要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深信業果部分,逐步來認識宇宙之中最根本、最重要的奧秘之一——因果的奧秘,從而引發出一切善樂的根本——對因果的深忍信。

引發一切善樂所有根本深忍信中分四:一、思總業果  二、思別業果  三、思已正行進止之理  四、深信業果之總結

第二,引發一切善樂所有根本深忍信 中分三:一、思總業果;二、思別業果;三、思已正行進止 之理。

前三個科判的次第之中,隱含著一個道理:前二“思總業果”和“思別業果”,是“正行進止”最根本的因。如果未能數數如理思惟總的業果(包括業果的四條道理、別別的十業、十業果)和特別業果(八種異熟功德及八因三緣等),就很難發起後面的如理取捨。我們斷惡行善的心往往很疲軟,意志力薄弱,不能在人事、環境中保持操守,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何在呢?如果不能找到病因,心不可能會轉變;相反,若能找到病因,在因上對治,自心決定會轉變。那麼病因究竟何在呢?就是因為缺少由數數思惟所引起的勝解。在沒有思惟總別業果之前,人都是處在一種愚癡的狀態中,體現為身心行為大膽放逸、盲目任性。若能針對此因對治,在因上反復如理思惟業果,引生不可奪的勝解,那麼,一切三門所作決定會被這個勝解所攝持,而不被任何邪師邪說所動搖,即使身處萬人造惡的環境之中,也能堅持原則,潔身自好。所以,如理思惟之後,將令身心轉入謹慎取捨的穩固修行之中,從此知道畏懼業果、防護三門,而有一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氣象。

甲一、思總業果分二:一、正明思總之理  二、分別思惟

初中分二:一、正明思總之理;二、分別思惟。

乙一、正明思總之理分三:一、略說  二、廣說  三、攝義

丙一、略說

今初。初中有四。

業果的道理分為四個部分。

一、業決定:這三字的含義很重要,由此能引發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及方法論。

這個世界一切的人事物,包括天體的運行、草木的生長、個人的命運、社會的運行,是由誰決定呢?以佛法而言,唯一是由業決定,不是以上帝決定,不是由君主決定,不是由“我”決定,不是無因無緣產生,這些都是愚昧的說法。只有業是宇宙萬物的創造者:她像一位畫師,繪出天堂、地獄,繪出歡樂、痛苦,繪出刀山、火海,繪出日月、須彌,繪出欲界、色界、無色界,這一切無一不是業力所畫;她又像是一位舞蹈家,生命中每個細胞的顫動,每一心念的發起,每一次人類世界的活動,都是她的遊舞。這就是業決定之理。

二、業增長廣大:此理告訴我們,業在初造時,即使極其微小,但隨著業成熟所顯現的果報卻極為廣大,這是業力放大的規律。遵循此理,古人教導我們“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三、四、未造業不會遇,已造業不失壞:這是從反面說明業無絲毫空耗,果無絲毫浪得。已造之業不會失壞,未造之業不會得果。

這四條是總綱,一一展開便有無量差別相。

丙二、廣說分四:一、業決定之理  二、業增長廣大之理  三、未造業不會遇  四、已造業不失壞

丁一、業決定之理分三:一、諸苦樂唯由業所生  二、總結  三、於此生定解之功德

戊一、諸苦樂唯由業所生

業決定理者,謂諸異生及諸聖者,隨有適悅行相樂受,下至生於有情地獄,由起涼風所發樂受,一切皆是從先造集善業所起。從不善業發生安樂,無有是處。所有逼迫行相苦受,下至羅漢相續之苦,一切皆是從先造集不善而起。從諸善業發生諸苦,無有是處。

這一段,是從正反兩方面決定一切苦樂感受唯一是由業產生。就樂而言,一切樂受唯一是從先前所集的善業發起,下至地獄眾生由涼風吹拂所起的樂受,或者餓鬼獲得一口痰的樂受,上至聖者相續中的大樂,從小至大,從粗至細,從外境到身心,這一切樂受都是從善業生起的。如果能找出以不善業發生安樂的反例,就可以說業相不決定,但即使以佛眼周遍觀察輪涅安樂,也絕不可能找到一則反例。正如火的自性決定是燃燒,如果有火不燃燒而凝固,那麼名言中便不能決定火是定持燃燒之相,但這種反例並不存在。同樣,善業決定是持能生安樂之相,一切安樂決定唯一是由善業所引生。為何如此?法爾如是!正是因為有這種業的法性規律,我們才知不是以上帝等造物,而是宇宙本來就有令人敬畏的因果律,這是宇宙的大法則,又名天理。

再以苦來說,所有逼迫身心的苦受,比如:內在身心之苦,外在自然界的災難,從地獄有情的苦受,到阿羅漢相續中的苦受,這一切的苦受唯一是從先前造集不善業所發起的。從善業發生痛苦決無是處,即使以佛眼觀察聖凡相續中的任何一種苦受,決定都是源自惡業。如果有一種苦受是從善業產生,則整個緣起律都要被推翻。

以上是業決定之理。“決定”是一概周遍,沒有絲毫不定。這個道理說到徹底,正是由於空性而緣起:一切法本體是空,若有半點實有,則不可能緣起,以萬法性空,所以是緣起,並且這種緣起精確得絲毫不爽。

下麵引教證:

《寶鬘論》雲:“諸苦從不善,如是諸惡趣,從善諸善趣,一切生安樂。”

《寶鬘論》說:整個世界之中,身心器界的種種苦受均由不善業產生,如是地獄、餓鬼、旁生等惡趣從何處而來呢?唯一是從不善業而來。另一方面,從因的善業顯現出果的善趣,身心世界的一切安樂,無不是從善業產生。此教言說明,一切苦樂由業決定之相。

以人間而言,有那麼多窮苦疾病,有那麼多戰爭

災禍,是否上天有意作弄人呢?是否無故慘遭災禍呢?都不是,這些唯一是從不善業發生的。《百業經》說:“世間業所生,以業繪苦樂,諸緣聚生業,以業受苦樂。”

戊二、總結

故諸苦樂非無因生,亦非自性、自在天等不順因生,是為從總善不善業生總苦樂。諸苦安樂種種差別,亦從二業種種差別,無少紊亂,各別而起。

此段總結兩條:第一,總的一切苦樂非無因生,不是非因生,唯一是從黑白業而生;第二,苦樂的種種差別,唯一是隨黑白業的種種差別,沒有絲毫紊亂而各別現起的。前者是總說,後者是差別。

為什麼苦樂不是無因生呢?苦樂若是無因生,應成恒有恆無的過失。以平等理觀察,比如:如果胃病是無因生,那就不必觀待因緣,即使引生胃病的因緣消失,仍應有胃病;或者不衰老是無因生,應成即使導致衰老的因緣積聚時,也仍然無衰老。實際上,因為有情的苦樂是偶然性的緣故,所以苦樂並非無因生。

苦樂不是以自性產生的理證:因為數論外道所承許的自性是常法,而苦樂是無常法,以常法不可能產生無常法。如果以常法能產生無常法,應成虛空之中能出生鮮花。再看,是否以自在天或上帝支配有情界的苦樂呢?以大自在天派的觀點為例,他們認為痛苦等是由常法的大自在天所造,大自在天想讓人痛苦,人就會痛苦。那麼,我們可以觀察:大自在天創生萬法時,是否需要觀待他緣?若需觀待他緣,則與大自在天隨欲自在的法相相違。若不需觀待他緣,而承許大自在天是萬法唯一的生因,則與世間現量相違。因為世間現見稻種、水、土、陽光等因緣聚合時,必定會出生稻芽,即使大自在天也無法遮止;如果其中有一種因緣不具,即便大自在天也無法令稻芽出生。同樣,有情被殺時,唯一感受痛苦,大自在天也無法令其生起樂受;或者念佛求生西方,在淨業成熟時,大自在天也無法遮止極樂世界的現前。正是因為“並非因果以彼有則隨有,以彼無則隨無”,所以論中說“苦樂等非自在天等不順因所生”。此外,還有萬法若是依大自在天或上帝等的意志而創生,則有大自在天等應成無常、不自在之法的過失等等 。因此,苦樂不是以自性、自在天等不隨順因所生。

這樣遮破無因生和非因生之後,便能決定:自己的苦樂唯一是以自己的黑白二業所引生,此外再無其它作者,不是以某個主宰或外物能將苦樂強加給我們,也不是無因無緣而能現前苦樂。

了知苦樂唯由黑白二業產生之後,進而應認識:一切苦樂的差別,唯一是由黑白二業的差別所導致,並且精確得絲毫不爽。

首先,以總的六道而言,以引業的善惡差別,所感的總報也有苦樂之別。比如:天人是以善業轉生天趣感受樂報,地獄眾生是以惡業墮入地獄而感受無量痛苦。其次,以同一道眾生而言,雖然引業相同,但以滿業的善惡差別,而須別別感受不同的苦樂。比如:一般的餓鬼每日都被饑火逼惱,而有些大力惡鬼卻能享受天人般的妙欲。至於人道,如中國這樣的泱泱大國,人口有十幾億之多,卻無法找到兩個命運完全相同的人。人類紛繁複雜的苦樂萬象,唯一是由滿業的善惡差別所致。再次,即便是同一個眾生,由於所造滿業的善惡繁雜,他的人生境遇也是有苦有樂。比如:一個人以安忍業感召相貌莊嚴,又以佈施業感受豐富的物質生活,但卻以殺生而感得多病短壽,又以邪淫業,妻子紅杏出牆,婚姻生活痛苦不堪。

由此可見:善惡趣的總業報,分別決定是由善惡業所牽引;而別業報中,決定是以善業圓滿樂報,以惡業圓滿苦報。總之,總別業報的樂苦,別別是由善惡業所感,報應絲毫不爽。如《百業經》說:“眾生諸苦樂,佛說由業生,諸業亦種種,造種種眾生,漂泊於輪回,業網乃極大。”眾生無量的痛苦與安樂,佛說唯一由業產生,黑白二業也有無量種類,以種種不同業造就種種不同眾生,各有各的性格、相貌、苦樂、遭遇。這張“業網”無處不在、無時不在,遍及一切情器世界。所以,

不但是有情本身,乃至有情所依的器世間也是如此:下至風輪,上到色究竟天的天宮,這一切差別相,都是由眾生業的差別所感。如經雲:“隨有情業力,應時出黑山,如地獄天宮,有劍林寶樹。”隨有情各自業力,在因緣成熟時,就會現前黑山、地獄的劍葉林或天宮的寶樹。

《入中論》說:“有情世間器世間,種種差別由心立,經說眾生由業生,心已斷者業非有。”《俱舍論》也說:“形形色色世間界,皆由眾生業所生。”如果能信解以黑白二業決定苦樂,以業差別決定苦樂差別,再以這條道理觀照世界,便會發現萬法本是那麼井然有序,絲毫不亂,而貫穿其中的規律便是因果律,這就是宇宙定律。

以上業決定之理,實際上是一切佛法的基礎。這條公理只有佛能說出,許多大科學家都在探尋所謂的宇宙方程式,但是他們都不能完成,原因是以有限的分別心無法觀照到萬法的規律。為什麼說這條業果大定律唯有佛陀才能開演呢?因為這是一條普遍規律,它的適用範圍是:時間,從過去無始一直貫穿到未來無終;空間,遍及無量世界,小到基本粒子,大到無數天體。它貫穿每一位有情的每一種顯現中,是這樣一種平等而周遍的規律。世間任何科學家、哲學家、外道宗教家,出世間任何有學道聖人,都無法以自力現量決定。由於它的自性周遍地涵蓋了宇宙時空的任何一法,所以這種決定相只有佛陀能現量照見。我們凡夫不依佛語,僅以自己極為狹隘的心識怎麼可能了達呢?

世間凡夫眾生所認識的一切規律,實際上也不離業決定理。比如:農民在他所能認識的一分上,也能肯定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但是如果不依佛語,凡夫以自力是不可能對一切法普遍決定的。不但不能決定,反而會將這條普遍成立的因果律分成兩分:只在有限的一分上承認有因果規律,而在此外的無量所知法上否認因果規律。譬如:自然科學只承認色法這一分,但對最根本的心法卻茫然無知;或者順世派只承認現世從生到死的一段,不承認無始過去及無終未來,因此不可能承認三世因果;或者持二世論者認為下一世有天堂,此外一概不予承認,這也僅僅是在有限的範疇中認識一點而已。

試想:如果不能承認一切由業決定,而僅僅承認在色法上有一分緣起,否定心上有苦樂法則,或者只承認現世這一段,否定三世,以這種片面的認識,想把身心行為完全納入善的軌道,就會有很大障礙。比如:一個人承認一死永滅,現世不論行善、造惡,都不會有來世果報,果真如此,那麼誰還願意約束自己而循規蹈矩呢?如果只認為色法上有規律,否定心法上有規律,又何必戰戰兢兢地克己復禮呢?所以,沒有這條業決定之理,一切道德都會失去建立的依據。相反,若能信受一切由業決定,就能超出一切不信業果者的境界。這種信解其實是一切白法的根本,對一個人的影響是無限深遠的,給人帶來的利益也是無量無邊的。可以說,從對業果生起勝解信的那一刻開始,直至成佛,以這條堅定的信念,可以引導一切行為。所以,對業果的修習根本不是小法。

若能信受業決定之理,自己的身心行為便不會愚昧,三門行為將會由此而發生極大的改變。因為原先一切想法、做法、說法的所依,是一種不正確或不決定的知見(只承認一分,或者根本不承認因果),三門都是緣著這種狀態而轉,所以作人行事的動機、方法很難不違因果。因此,如果不能對業果生起定解,身心的種種惡行從根本上便沒有能遮止的方便,而以邪分別認為可以隨心所欲、不守規矩,或者認為可以不勞而獲、僥倖取巧,可以不負責任、不顧他人、社會及後世。為什麼會這樣顛倒錯亂呢?從根子上說,就是由於對業果無知。因為真能信受以業決定一切苦樂,則不需他人管制,自心會自覺地趣入一切善行之中。對業果的勝解信,具有一種統攝的作用,它會在一切境界之中引導你、攝持你的行為。如此一來,生生世世行為的大原則就可以建立起來,從此一切行為都會自覺隨順著因果的正道而取捨,不再隨順邪說,不再猶豫不定。因此,業果正見是一切白法的根本。

戊三、於此生定解之功德

若於業果,或決定相,或無欺罔,獲定解者,是為一切內佛弟子所有正見,贊為一切白法根本。

如果經由學習業果,而對業果的決定相或者毫無欺誑之相獲得定解,則是一切內道佛弟子所擁有的正見。此業果正見被讚歎為一切世間人天,出世間聲緣、菩薩等所有白法的根本。相反,對業果的決定之相無知、邪知或疑惑,則是尚未生起一個佛弟子所應具有的基本正見。此業果愚被呵斥為一切黑法的根本。佛於經中明言:“不見後世,無惡不造。”

丁二、業增長廣大之理分六:一、總說  二、由公案引發定解  三、以勝解信成就殊勝之理  四、由知業與身心關係密切後,當勵力斷惡行善  五、以教證說明  六、攝義

戊一、總說

業增長廣大者,謂雖從其微少善業,亦能感發極大樂果,雖從微少諸不善業,亦能感發極大苦果,故如內身因果增長,諸外因果無能等者。

“業增長廣大之理”也是決定的。假使有業是微少,得果也同等微少,或者業是巨大,而得果卻微少,則可說業增長廣大之理並不決定,但實際上此理是周遍成立的。我們可以觀察:任何一種蔬菜種子所生的果,是否與種子本身一樣大?倘若如此,誰還願意種菜呢?外在色法的因果增長程度尚且如此,何況有情內身的因果,其增長程度必定遠超前者。因為一切法之中,心的力量最強,心起微善可造大福,心起微惡可召大禍。

思惟此理與修行密切相關。如果對此理不生信解,便很難斷除微惡如舍毒蛇,攝集微善如取純金,而一旦引生信解,便會在因上謹慎地取捨。我們往往認為在小的方面可以隨意一點,其實這種想法也是業果愚的表現。《功德藏》中說:“無憂樹種如芥子,每年果實成熟時,一枝一增一由旬,善惡果增不可喻。”好比無憂樹的種子,細如芥子,可是每年果子成熟時,它的樹枝可以增長到一由旬。一個芥子有多大呢?假設有一釐米,結果增至一由旬,等於四十裡或二萬米,一釐米變成二萬米,增長倍數是二百萬倍。然而,有情內相續中善惡業的增長程度,以這個比喻還不能形容。所以,論中“從微少業亦能感發極大果報”用了“極大”二字。了知這條規律之後,便不應忽視微細善惡業的取捨。

此亦如《集法句》雲:“雖造微少惡,他世大怖畏,當作大苦惱,猶如入腹毒。雖造微少福,他世引大樂,亦作諸大義,如諸谷豐熟。”

這又如《集法句經》所說:雖然所造只是微少的惡業,但在來世業力成熟時,那種果報的痛苦將會令人生起大怖畏,就像進入自己內臟的蛇毒,雖然最初只是一點,但發展起來卻足以毀滅一個人的性命。另一方面,雖然所造只是微少的福德,但在來世將引起巨大的安樂,也能造就諸多大義,就像穀物成熟而豐收一樣。

歸納而言,稍作罪業便會引生大苦惱,稍作善業便會引生大安樂。了知此理之後,在行為上即不應輕視、放逸,因為這是法爾道理,也是遍智佛陀在以三種觀察而清淨的教法之中所宣說的緣故。

戊二、由公案引發定解分二:一、《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所出公案  二、《賢愚經》所出公案 

從輕微業起廣大果,此複當由說宿因緣發定解者,如《阿笈摩》說,牧人喜歡及彼手杖所穿田蛙,五百水鵝、五百魚龜,五百餓鬼,五百田夫及五百牛,所有因緣,並《賢愚經》說,金天、金寶、牛護因緣,當從《阿笈摩》及《賢愚經》《百業經》等,求發定解。

對此處的方法,有人懷疑:道理只是簡單的一句,為何卻要參閱那麼多的公案呢?回答:如果閱讀思惟眾多公案與不閱讀思惟時的效果相同,那麼大可以不必參閱。然而,若通過閱讀思惟能加深認識,就應依此法實行。

論中教導我們,應由過去因緣引發定解,就是教導我們以公案為樣本,心中按照公案,以總相的方式來作觀察。這是引生定解的方法。譬如:別人告知一個抽象的道理,你一時領會不了。這是因為抽象之理本是事相中的道理,不離開具體事相,說者是觀察到量,才在心中形成固定的認識;但你未曾具體觀察,沒有具體地瞭解有關事相,所以對他所說的道理不能引起定解,缺少的就是現量和比量的具體觀察。

所謂公案的價值何在呢?價值在:以凡夫狹隘的心識無法徹見因與果的關係,也就無法憑自力得出有關業果的規律。然而,佛陀能現見所有前因後果的關係,並以他的現量所見為我們宣說,我們依照佛語便能產生定解。譬如:我們從未去過非洲,但是通過不斷觀看有關非洲的社會、風土人情、自然環境等方面的電視畫面,對非洲這片土地,必然會產生許多確切的認識。同理,借由世尊所開示的諸多因緣,我們便可以認識:某種黑業,它的果是何種痛苦;某種白業,它的果是何種安樂;某種輕微的業,它的果是何等廣大。通過這樣不斷比量觀察,來建立業與果的關係。當觀察到量時,決定會引生定解,這時便能從大量事相之中得出結論,心中決定一切法的確是由自業所決定、業的自性確實是增長廣大的。定解一旦生起,新的世界觀、人生觀便會發生,行為也將隨之而改變。所以,並非可以不依佛語,決定是應依佛語才會生起定解。

下面先按《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宣說前面四個因緣:

己一、《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所出公案分四:一、牧人歡喜及其手杖所穿田蛙之因緣  二、五百水鵝、五百魚龜之因緣  三、五百餓鬼之因緣  四、五百農夫與五百牛之因緣

庚一、牧人歡喜及其手杖所穿田蛙之因緣

往昔,有一位名叫歡喜的牧人,在離佛不遠處,聽見佛陀在說法,他就倚杖站立,聽佛說法。這時,有一隻青蛙也在河邊,牧人的手杖正好拄在青蛙背上,皮肉穿洞。雖然遭受此痛,但青蛙很有善心,它想:我如果出聲,必定會使牧人的心散亂,障礙他聽法。所以,它就一直忍受著疼痛,而且對世尊發起了清淨的信心,死後生在四天王天的天宮之中。

牧人聽法之後,將手杖拋於一邊,來到世尊面前,頂禮佛後祈求世尊開許他出家,受近圓戒成為比丘,修習清淨梵行,奉事世尊。世尊讓他將牛群交付主人,處理好之後再來。

牧人禮佛後便離開了。他一路大聲說:“我有大怖畏。”就這樣走得很快。和歡喜一起牧牛一百位同伴,見他心懷畏懼,便關切地問:“仁者,你有何怖畏?”他回答:“生怖、老怖、病怖、死怖。”牧牛人聽後,也隨他一起走。其他牧牛人、牧羊人以及路上遇到的割草人、砍柴人,都一起隨著他走。凡是對面來人問他:“你究竟有何怖畏?”他就一直回答:“我怖畏生老病死。”這些人聽了,都追隨他到所住的聚落中去。聚落中的人們,遠遠看見一大群人,不知是何來頭,於是心生恐怖,有些逃走,有些把財物藏匿起來,有些穿上鎧甲準備應戰。其中有些性情兇猛的人,直接沖出聚落,質問他們有何企圖。牧人歡喜說:“我有大怖畏。”再問有什麼怖畏,他又回答:“我現在擔心畏懼生老病死。”這時全聚落的人心才平靜下來。

牧人歡喜把牛群交給主人之後,和五百人同來佛前,再次祈請世尊,開許他們出家受戒,淨修梵行,奉事世尊。佛陀說:“歡喜,你和五百同伴,我開許你們在佛的善說法律之中出家,並受持近圓戒成為比丘,修持梵行。”他們出家之後勤修善法,最後都獲得解脫。

再說,一般轉生天界時,天人會生起三個念頭:我是在何處死去?現在轉生何處?這是以何種業緣所致?此時青蛙生天之後,見到自己是因為對佛發了清淨心,才得以解脫蛙身而生到四天王天,於是心想:“如果我只顧享受天人安樂而不去見佛,那就太沒有報恩孝敬之心了,我應當先去拜見世尊。”

青蛙天人以天人的裝飾莊嚴身體和頭部之後,就在當天的中夜來到佛前。一時弶伽河的岸邊,光明照耀,天人以天花散於如來身上,頂禮佛後,坐在對面聽佛說法。當時世尊觀知天子的根性、隨眠、意樂差別,就為他說法,使他開悟四聖諦,當即證得預流果。天子從心底生起大歡喜,禮佛後返回天上。

當晚,比丘們見到一片光亮,心懷疑惑,便在早晨稟白世尊說:“昨天夜晚,是梵天、帝釋諸天、四大天王來見世尊嗎?”佛說:“他們沒有來,只是青蛙天人來了。那是牧人歡喜聽我說法時,有只青蛙被他的手杖穿破皮肉,它因為害怕出聲驚擾牧人聽法,並且對我發了清淨心,所以就一直忍住疼痛,命終後生到四天王宮。昨晚是他來了,我對他說法,他聽完後便返回天宮。”

當時,比丘們心存疑惑,便請問世尊:“牧人歡喜和五百人,前世是造了何種業,以致今生成為牧人,而且在佛教中出家斷惑,證得阿羅漢果。青蛙天子又是前世造了何種業而轉為蛙身,後來又證得四諦。請世尊為我們解說。”

佛說:“他們都是自己造業,自己受報。那是過去賢劫人壽二萬歲時,有迦攝波如來出世,住在波羅痆斯仙人墮處施鹿林中。牧人歡喜當時在古佛的教法中出家,通達三藏,成為一名大法師。他善知軌範,又能持念諷誦,座下常有五百弟子隨他學習、聽取他的教誡。而且大眾之中有諍論時,這位比丘能夠善巧地使人和解,平息諍論。當時,有兩位比丘心懷我慢,不肯去他那裡起居問訊。有一次,這兩位比丘和大眾鬥諍,因此才前來拜見大法師,頂禮之後陳白說:‘尊者,有一樁諍論,請您平息。’大法師心想:‘我若平息諍論,他們便不會再來。不如暫且退給僧伽,也不違法。’考慮之後,他說:‘我現在不知長者們諍論的事,你們去僧伽那裡,事情可以獲得解決。’

大法師因為僧眾之事,出門到聚落去。這兩位比丘到了僧伽那裡,僧眾便把這件諍論平息下來。三藏比丘處理完僧事,回來後問弟子:‘那兩位比丘有沒有再來求我?’弟子們說:‘僧伽已經平息了諍論。’並將事情的經過具體敘述了一遍。三藏比丘聽後生起嗔心,發粗惡語說:‘僧伽(這些比丘曾是牧牛人,才出家不久)這樣處理事情,簡直就象牧牛人的方法!’五百弟子聽了之後,也隨聲附和說:‘確實如您所說,僧伽斷事和放牛人的方法一樣。’

當時的三藏比丘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的牧人歡喜,當時他的五百個弟子,就是今天五百牧人。因為過去對迦攝波如來的聲聞弟子眾口出粗語,使得他們在五百世中常作牧牛人。又因為他們曾在佛教中熏修蘊界處、緣起、處非處的善根,所以牧人歡喜和五百牧人如今才能在我的教法中出家斷惑,證得阿羅漢果。

當時,青蛙天子也在迦攝波如來的教法中出家,他平時常修習禪定。有一次,他遊行人間,來到一個聚落,住在寺院中。初夜時,他照常端坐攝心,準備入定,這時持誦比丘們都在念誦,聽到念誦的聲音,他的心不能安定(因為聲音能障禪定),就想:‘今天改在中夜再入定吧!’到了中夜要入定時,持經比丘又在念誦,他又想:‘後夜再入定吧!’後夜他正端坐欲入禪定時,比丘們卻變成高聲諷誦。由於他沒有離欲,心有嗔毒,這一次就心生嗔恚,口裡說:‘這些迦攝波教法中的比丘,從早到晚發出蛙叫聲。’

當時習定的比丘,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的青蛙天子。他對迦攝波如來的聲聞弟子口出惡語,以此惡業所感,五百世中墮為蛙身。後來,又因為對我發了清淨心,所以才解脫蛙身而轉生在四天王天。由於他曾在迦攝波如來的教法中修諸梵行,所以今天得以現見真理。我常常說,黑業黑報、白業白報、雜業雜報,因此你們應當捨棄黑業、雜業,修習白業。”

學習這則公案,主要是觀察因與果的關係。三藏比丘的業,是以惡口譏諷僧伽處理事情笨如牧牛之法,果報是五百世中作牧牛人。青蛙天子的業,是惡罵比丘發出青蛙的叫聲,果報是五百世中墮為蛙身。二者都是以輕微黑業感得廣大苦果。所以,一句惡語須以五百世受苦來償還,可見業是極為增長廣大的。

庚二、五百水鵝、五百魚龜之因緣

往昔,世尊將渡弶伽河時,河裡有五百隻鵝、五百條魚和五百烏龜,恭敬右繞世尊。當時世尊為它們宣說了三句妙法,世尊說:“賢首,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滅。你們應當發清淨心,厭離旁生之身。”鵝、龜、魚聽後都想:“我們希求聽聞如來的三句微妙法味,不應再作其它食物想。”於是斷食不吃。旁生不進食,饑火很快便竄上來,它們因此命終,生在四天王天。一般剛轉生天界時,天人會生起三種念頭:我在何處死亡?現在生於何處?是由何業而轉生?這些旁生生天之後,見到自己是因為在世尊處聽聞了三句法要,才得以脫離旁生道而生在四天王宮,於是便來到佛前,以天花散於佛身。世尊觀察他們的根性、隨眠、意樂之後,為說四諦妙法。他們聞法之後,都證得了預流果,禮佛後便返回天宮。

當時,比丘們都心懷疑惑,便請問世尊:“這些鵝、魚、烏龜,以前因為造了何業而墮為旁生?又因何業而轉生天上、現見真諦?”世尊告訴他們:“它們是過去自己造業,現在自己受報。你們諦聽,往昔賢劫人壽兩萬歲的時代,有佛出世,佛號迦攝波如來,住在波羅痆斯施鹿林中仙人墮處。當時這些鵝、魚、烏龜在佛的教法中出家,由於毀犯了一些雜小學處而墮在旁生道中。後來,又因為對我生起了清淨心而轉生天上。他們原先曾在古佛的教法中修習梵行,因此今日得以聽我說法,見真諦理。”

庚三、五百餓鬼之因緣

世尊渡過弶伽河之後,來了五百個餓鬼,全身饑瘦黝黑,如同燒焦的柱子,頭髮蓬亂,腹部大如太山,咽喉細似針尖,全身沒有一處不在燃燒。他們合掌恭敬地對世尊說:“大德,我們前世因為造了何種惡業,以致今生淪落到這種地步,連漿水之名都不曾聽聞,更不必說獲得飲食了!”

世尊遙望大河,告訴大目犍連:“你去讓餓鬼們飽飲一頓。”目犍連按佛吩咐,準備讓餓鬼們飽飲一頓,但是餓鬼的咽喉細如針尖,漿水無法進入餓鬼的咽喉。佛陀便以神力打開餓鬼的咽喉,大目犍連再為他們施水。由於餓鬼們一直被饑渴所逼惱,欲望極大,結果腹部都脹裂了。他們對佛發了清淨心,所以命終之後生於天上,乃至證得果位。

比丘們又有疑惑,便請問世尊:“這些餓鬼往昔因為造了何種業而轉生此處?又因何業而得以轉生天界、現見真諦?”佛說:“他們都是過去自己造業,今天自己受報。你們諦聽,那是往昔迦攝波如來的時代,佛和聲聞眾四處乞告。後來,迦攝波如來的教化事業日益廣大,乞告的人也就越來越多。某時,有五百位居士因為有事而在一戶人家裡集會。當時,許多乞告比丘來到這戶人家乞討,這五百人就心懷嗔恚,發粗惡語說:“這些迦攝波的沙門弟子,常常乞求,行如餓鬼。”

佛對比丘們說:“你們認為如何?往昔五百居士,就是現在的五百餓鬼。他們過去譏說迦攝波如來的聲聞眾像餓鬼,以此業力,五百世中都是感受餓鬼的果報,直到現在仍受餓鬼身。但由於他們命終之前對我發起了清淨心,所以轉生天上。又因為他們曾在迦攝波如來的教法中修習梵行,所以今生得見真諦而證果。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常說黑白雜業及其果報。”

這則公案中的業因果,從因上來看,只是惡罵如來的聲聞眾為“餓鬼”,果報卻是五百世中感受餓鬼之苦。如果以五千年計算餓鬼壽命,五百世是二百五十萬年,短暫一分鐘的惡口,竟導致二百五十萬年飽受饑餓的漫長劇苦。這種內在因果的增長程度,的確以無憂樹枝的增長也無法描述。

庚四、五百農夫與五百牛之因緣

有一次,佛陀在路上遇見五百農夫耕種。由於長年在泥水當中勞作,農夫們穿的是粗麻衣,一個個皮膚粗糙、手腳破裂。耕地的牛犢脖子上的皮膚被磨破,膿血直往下滴墜,累得氣喘吁吁。

農夫們遠遠看見世尊具足三十二種大丈夫相、八十種好,光明赫奕,勝過千日。世尊行走時的威儀極為特殊,猶如妙寶山一般,佛身為眾多的妙相所嚴飾。這些農夫見到佛,心中都生起清淨的信心,勝過十二年的禪悅。由於他們過去生中曾經種過善根,如今才能見到佛陀。

佛走到他們近前,為了調伏這些農夫,便走到比丘眾中就座。農夫們見佛已坐下,便都來到佛前頂禮佛足,然後退坐一面。佛陀觀察他們的根性、隨眠、意樂,為說四聖諦法。他們聽法之後都證得預流果,而且從座中起身,合掌祈求世尊開許他們出家受近圓戒、淨修梵行、奉事世尊。世尊對他們作了開許。後來,他們都斷惑證得阿羅漢果。

再說那些耕牛被剪斷挽繩之後,也都來到佛前,繞佛之後站立一邊。佛為它們說了三句妙法: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滅。耕牛聞法之後,命終生天,又下來見佛。佛開示四諦之後,他們都現見真諦而返回天宮。

當時,比丘們請問世尊:“五百農夫過去造了何業,導致今生成為農夫,又在世尊的教法之中出家斷惑,證得阿羅漢果?那些耕牛過去造何行業而轉生為牛,後來又以何業而遇佛、生天、現見真諦?”

佛說:“他們都是自己造業,自己受果。你們諦聽,那是往昔賢劫人壽兩萬歲時,有迦攝波如來出世,住在波羅痆斯施鹿林中仙人墮處。這些農夫當時在佛的教法中出家,但是他們整日聊天戲論,身心懈怠懶惰而不精勤策勵,既不讀誦也不作意,空受信施。比丘們,五百比丘不是別人,正是今天你們所見的五百農夫。因為他們過去出家而不讀誦作意、懈怠懶惰,空受信施,以此惡業,在五百世中成為農夫,勤苦勞作以加倍償還施主。又因為他們曾在迦攝波如來的教法中出家,覺悟梵行,所以現在在我的教法中出家斷惑,證得阿羅漢果。那些耕牛當時也在彼佛的教法中出家,由於毀壞一些雜小學處而墮入牛中。因為它們對我發起了清淨心,故能轉生天上。又因往昔修習梵行,今天得見真諦。所以我常說,黑業黑報,白業白報,雜業雜報,你們應當捨棄黑業、雜業,修習白業。”

這段公案之中,五百農夫所造的業,是出家而不讀誦作意,整日閒聊、懈怠懶惰,虛受信施。如果日食一斤,三十年所食就是一萬斤,但這不是白白享受的,須五百世中日夜耕種來償還。假設一年收兩千斤稻子,一世耕種三十年,五百世所收稻子是三千萬斤,業債翻了三千倍。再看耕牛的前世,雖然只是毀壞微小學處,後來卻墮為牛身,受盡辛苦。所以,不要認為隨便造一點惡業無關緊要,這是一種愚癡的想法。違背因果而行,最終只會一敗塗地。

己二、《賢愚經》所出公案分三:一、寶天因緣  二、象護因緣  三、金天因緣

庚一、寶天因緣

一時,佛陀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當時有位長者生了一個男孩。孩子出生之時,天降七寶雨,七寶堆滿了院屋。長者請來相士為孩子看相,相士看後對長者說:“這孩子的相很奇特。”長者聽後心生歡喜,對相士說:“請為我兒取個名字。”

相士問:“孩子誕生時有什麼瑞相?”

長者說:“孩子出生時,天降七寶雨,所下的都是寶貝。”

相士說:“孩子既有此福,那就取名為寶天吧。”

寶天漸漸長大,而且精通各種世間技藝。他聽說佛的聖德世上無雙,所以心中渴望見佛,隨佛出家。於是,他辭別父母來到佛前,禮佛後對佛說:“唯願世尊開許我出家。”

佛便開許說:“善來比丘,鬚髮自落,法衣在身。”再為說法後,他便證得阿羅漢果。

阿難問佛:“世尊,不知寶天比丘過去修了何種福德,感召出生之時天降七寶之雨,而且衣食自然,不缺吃穿。”

佛告阿難:“過去有位毗婆屍佛出現在世間,度化了不可計數的眾生。某時僧眾到村落去遊行,當地的居士們共同迎請僧眾,廣作供養。有一窮人,雖然心裡歡喜供僧,但是家中沒有財寶等供物,於是他就取來一把形狀很像珍珠的白色石頭,拋散在空中供養僧眾,併發了大誓願。

當時供養白石的窮人,就是今天的寶天比丘。由於過去他以信心和恭敬心,供養僧眾形如珍珠的白石,所以九十一劫以來感受無量福報,財寶很多,衣食也是自然而來,從未缺乏。而且,因為他當時具足信心和恭敬心,所以今天值遇我出世而證得阿羅漢果。”

窮人在幾分鐘當中以白石供養僧眾,雖然是很微小的善業,但以這把分文不值的石頭,竟換來九十一劫之中的無量福報,長時受用不缺,衣食自在,而且最後出家證得聖果。依靠佛語,我們了知微少的善業也具有極為廣大的果報,為什麼不努力行善呢?

庚二、象護因緣

一時,佛住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當時,摩伽陀國中有一位長者,生了一個男孩,相貌具足,非常討人喜愛。當他出生之日,庫倉中自然出生了一頭金象,父母很歡喜,請來相師為孩子取名。相師們見到孩子的福德,就問他的父母:“孩子出生時有何瑞相?”父母說:“有一頭金象伴隨孩子出生。”因為這個瑞相,便為孩子取名為象護。

象護漸漸長大,稀奇的是,象也漸漸長大。象護能走路時,象也會走路,而且出入都是形影不離。如果象護不想使用大象,大象就安靜地住在家中,而且大象的大小便全是金子。

象護常常與五百長者子一起遊戲,孩子們相互談論家裡稀奇的事。有的說:“我家的房屋、床榻、桌椅全是七寶做成的。”有的說:“我家的房屋、園林也是眾寶合成的。”有些說:“我家的庫倉充滿了妙寶。”有許多諸如此類的說法。

這時象護就說:“我誕生之時,家中自然出生了一頭金象,等我長大能走路時,象也如此,它和我從無違逆。我常常騎著它四處遊觀,快慢很隨我意,而且它的大小便都是金子。”

當時的王子阿闍世也在這群小孩當中,聽到象護所說,他心生邪念:假如我作國王,這頭金象一定要屬於我。他當上國王時,果然叫象護帶著金象一起入宮。

當時,象護的父親對他說:“阿闍世王是個兇暴無道的暴君,他貪心很大而且慳吝,你想想,對父親他都那樣地虐待,何況對其他人呢?他今天叫你,恐怕是要奪走你的金象。”

象護說:“不必擔心,我的金象無人能奪走。”

父子倆騎著金象,一起去見阿闍世王。到了王宮門口,門人進去通報,阿闍世王命令他們乘象進宮。象護父子乘著金象進入宮內,下象跪拜之後,又向國王問訊請安。國王很高興,叫他們就座之後,命人端上飲食,就這樣粗略地說了幾句。不久,象護父子即將告辭離去時,阿闍世王說:“象護,你走吧,象就留在這裡。”象護也沒有傷心,他很高興地留下金象,徒步走出王宮。

沒過多久,金象忽然隱身地中,又從地下踴出門外,象護仍然騎著金象回家去了。但是沒過多久,他又想:阿闍世王是個無道暴君,他的刑罰根本不講道理,我可能會因為這頭象而被他殘害。現在佛在世間饒益眾生,我不如出家去修梵行。於是,他向父母請求出家,父母同意之後,他就騎象來到只洹精舍,頂禮世尊之後,表白心願。佛開許他說:“善來比丘,鬚髮自落,法衣在身,成為沙門。”佛為他開示四諦法,他當即證得阿羅漢果。

每次,他和比丘們在林間樹下思惟修道時,金象也是與他形影不離,於是成為一大新聞。舍衛國人聽說象護有一頭金象,都好奇地前來觀看,結果弄得吵鬧不堪,妨礙比丘們行道。比丘們便將此事反映給佛陀。佛告訴象護:“這頭金象使得人心憒鬧,你趕緊將它驅走吧。”

象護說:“我早就想讓它走,但它始終不肯走。”

佛告訴他:“你可以說:‘我生死已盡,不需要你了’,這樣連說三次,它就會自然消失。”

象護如是而說,金象便隱入地中。

當時,比丘們覺得此事稀奇,就請問世尊:“象護比丘過去修過何種福德,在何種福田中種植善根,所以獲得這樣巨大的果報?”

佛說:“眾生在三寶福田中種植微少善根,就能獲得無量無邊的果報。那是在過去迦葉佛的時代,當時人壽兩萬歲,佛教化完畢後趣入涅盤。佛的靈骨分佈各地,人們建造了許多塔廟供奉這些靈骨。當時有一座塔,塔中供奉著菩薩從兜率天乘象入母胎的塑像,象身已有些剝落、破損。有一人右繞佛塔時,看見象身破損,他心想:菩薩所乘之象現在損壞了,這不好,我應當把它修補好。於是取泥修補象身,又用雌黃塗上色彩。修復之後,他心中發願:以此功德願我將來常常尊貴,財富受用不缺。因此,他命終之後,轉生天上,天壽窮盡,又下生人間,常常都是受生在尊貴富樂的家庭,相貌也很端正,超出常人,更稀奇的是,恒時都有金象隨時侍衛著他。

當時修補象身的人,就是今天的象護。因為他修補象身,從此天上人間受用自然,而且他以恭敬心供奉三寶,所以今天能值遇我而受我教化,心垢消盡,很快即證得阿羅漢果。”

象護前世只是在幾小時中,對泥塑的菩薩坐騎象身做了一些修補與發願,以此換來的果報卻極為廣大——多生多世出身尊貴,生活富裕安樂,相貌莊嚴,並有金象恒時侍衛。由此可見,內業的增長遠遠超過外種的增長。了知此理之後,誰不願在心田之中播下善業種子呢?

庚三、金天因緣

佛在世時,舍衛國有一位長者十分富裕,擁有無數的財寶。長者生了一個男孩,身體是金色,讓人看了非常悅意。長者很高興,請來很多相士占卜吉凶。相士們見到這孩子的相特別殊好,氣質超凡,就為他取名為金天。金天不但長得奇特,福報也非常深厚:他出生當天,家裡忽然出現一口井水,深度和寬度分別都是八尺。這口井很奇特,井水能滿足眾人的心願,想要衣服,就能撈出衣服,想要食品,就能撈出食品,而且隨意就能撈出金銀財寶來,是這樣一口如意井。

金天長大之後才華出眾,知識又淵博,深得長者的喜愛。長者考慮他的婚事時,心想:我的孩子既聰明又英俊,無人可比,一定要選一位容貌姿色出類拔萃,並且身體也是金色的名門閨秀才足以匹配。於是,他招募了一些商人,四處挑選媳婦。

所謂無巧不成書。當時閻波國有位長者,他的女兒叫金光明。這個女孩也是美麗非凡、光彩照人,在她出生時,家中也自然出現八尺水井,也能從井裡隨心所欲撈出衣服、飲食、珍寶。

女孩長大之後,父親也想:我女兒這樣美麗,是妙絕的人物,如果要嫁人,對方的容貌必須和我女兒的容貌光彩班配。這時,姑娘的名聲遠播,傳到了舍衛國。金天的名聲也為女方耳聞。這兩位長者都很歡喜,互相上門求婚。舉行婚禮時,金天家擺設了宴席,請佛和僧眾應供。

應供之後,佛為長者夫婦、金天夫婦廣演妙法。長者全家心開意解,證得初果。世尊回到精舍之後,金天和金光明一起向父母請求出家,他們出家後都證得了阿羅漢果。

阿難問佛:“金天夫婦往昔造過何種善業,以致出生以來便能具足財富,身體金色,端正第一,又有井水能隨欲出生一切,請佛為我們解說。”

佛說:“那是過去九十一劫的遠古時代,當時有毗婆屍佛出世。佛滅度後留下了教法,持法的比丘們四處遊行教化。一天,他們來到一個村落,當地的人民、豪賢、長者都前來供養衣食等。有一對夫婦生活很貧困,丈夫心想:先父在世時,家中積滿了財寶,那種富裕真是難以形容。今天我卻窮得只能坐臥在草蓐上,衣服不能遮體,連一升米也沒有,日子太苦了。從前家中那麼富裕,財寶無量,卻不能值遇賢聖僧;今日有緣值遇聖眾,卻又無錢供養。想到這裡,他不禁悲傷地流下眼淚,淚水正好滴在妻子手上。

妻子便問:‘你有什麼不稱心的事,為何這樣難過?’

他說:‘你不知道嗎?今天有僧眾來了,賢者、居士們都爭著供養。我們家窮,連一升米也沒有,如果現在不和僧眾結善緣,今生已窮,來世將會更窮。我想到這裡就不禁流淚。’

妻子說:‘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丈夫說:‘如果沒有財物,單憑一片心意,還是不能滿願的。’

妻子就提醒他:“你不妨找一找家裡過去的舊物品,如果能找到一點,正好可以用來供養。”

丈夫就在舊物堆裡到處尋找,結果找到一枚金錢。夫妻倆就用一個新瓶子,裝滿淨水,將金錢放到水瓶裡,又將妻子的一面明鏡蓋在上面,然後拿到僧眾的住所,誠心地供養僧眾。僧眾接受以後,各各取水洗缽,有的取水飲用。夫妻倆因為供養僧眾,內心充滿了喜悅。做福之後,夫妻倆生病去世,一起轉生忉利天。”

佛對阿難說:“當時以一瓶淨水供養僧眾的窮夫妻,就是今天的金天夫婦。由於前世以一枚金錢、一瓶淨水和一面明鏡供養僧眾,所以感得九十一劫當中,世世容貌端正,身體金色。又因為他們當時具足信心和恭敬心,所以如今能脫離生死,證得阿羅漢果。阿難,你要知道,一切福德不可不做,像這個窮人,以少量供養,便獲得了無量福報。”

通過以上公案,如果能對“業增長廣大之理”產生定解,誰不樂意行善呢?發現有這樣一條規律後,最愚笨的人也會發願:盡未來際行持善法!因為善的回報太大了。這些思想和行動上的轉變,都源自對業果的勝解。

戊三、以勝解信成就殊勝之理 

此處,宗大師引用《海龍王請問經》的教證。我們首先解釋論文,再看根本意義是什麼。

複次,屍羅、軌則、淨命、正見四中,後未虧損,前三未能圓滿清淨,少虧損者,說生龍中。

在屍羅、軌則、淨命、正見這四者之中,後者正見尚未虧損、前三者未能圓滿清淨而稍有虧損的人,經中說將會轉生龍中。

“屍羅”:未被殺盜淫妄等自性罪染汙的戒律。

“軌則”:對行走等威儀路、穿著法衣等所作事以及讀誦等善品加行處,成就軌則,對此等應當如是行,就依此而行。由於這樣行持,隨順世間而不被世間譏毀,隨順毗奈耶而不被善士呵責。

“淨命”:未被五種邪命染汙的正命。

“正見”: 相信輪涅因果等的正見,而非持無輪回、無涅盤、無因果的無因生或非因生等邪見。

《海龍王請問經》雲:“世尊!我于劫初,住大海內,時有拘留孫如來出現世間,爾時大海之中,諸龍、龍子、龍女悉皆減少,我亦減少眷屬。世尊現大海中,諸龍、龍子、龍女,悉皆如是無有限量,不能得知數量邊際。世尊!有何因緣而乃如此?”

經中,海龍王向世尊提問說:“劫初時,我也曾經住在大海之中,那時拘留孫如來出現在世間,大海中諸龍、龍子、龍女的數量都在減少,我也減少了許多眷屬。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大海中的諸龍、龍子、龍女,都是數目無量,多得測不到邊際。世尊,為什麼劫初和現在有這樣大的反差呢?”

以下世尊解釋這種情況的緣由。

“世尊告曰:‘龍王!若於善說法毗奈耶而出家已,未能清淨圓滿屍羅,虧損軌則,虧損淨命,虧損屍羅,未能圓滿,然見正直,此等不生有情地獄,死沒已後,當生龍中。’”

“世尊說:‘龍王,假如有人在佛的教法中出家,而不能清淨圓滿屍羅,對於軌則、淨命、屍羅有所虧損,不能圓滿,但是見很正直,沒有虧損,這些出家人將來就不會轉生有情地獄,而是死後生于龍族。’”

下面是講古佛教法之中,墮為龍身的在家出家四眾弟子的數量,以及從龍趣死後將會轉生人天,畢竟獲得涅盤。

此複說于拘留孫大師教法之中,在家出家有九十八俱胝;金仙大師教法之中,有六十四俱胝;迦葉大師教法之中,有八十俱胝;吾等大師教法之中,有九十九俱胝。由其虧損軌則、淨命、屍羅增上,于龍趣中已生當生。吾等大師般涅盤後,諸行惡行毀犯屍羅四眾弟子亦生龍中。然亦宣說彼等加行雖不清淨,由於聖教尚未退失深忍意樂增上力故,從龍死歿當生人天。除諸趣入於大乘者,一切悉當於此賢劫諸佛教中,而般涅盤。

這段大義有二:一、由於虧損軌則、淨命、屍羅而墮落為龍;二、由於正見未失壞,故能重新轉生人天,並且畢竟以此而般涅盤。

有人想:這些四眾弟子行為不清淨、毀犯戒律,應當墮入地獄,為什麼還能受生龍中,並且從龍趣死後獲得人天之身呢?

回答:屍羅、軌則、淨命、正見四者之中,以正見最為根本。這些四眾弟子之所以不墮地獄而轉生為龍,並且能夠重得善趣、趣入涅盤,原因就是對聖教的勝解信沒有退失。雖然行為上有許多染汙,但因為他們沒有退失對聖教的勝解信,心裡不會想:業因果都是邪說,我不再信佛教,我不再皈依佛教。所以能夠不墮地獄而轉生龍中。作為凡夫,行持要像聖者那樣清淨無暇,的確很困難,但只要對聖教,特別是對業果決定之相,心無懷疑,以這種勝解信之力,便能不轉生地獄,而且從龍中死後,一定會轉生人天。除了某些趣入大乘的有情另當別論之外,這些人將來都會在賢劫諸佛的教法之中獲得涅盤。

由此可以體會見的重要:見如果不壞,一定會獲得人天身,而且畢竟能獲得涅盤,所以這個正見如同命根。人最怕的,就是喪失正見。比如:一個人雖然在外相上做得很好,但他心中卻認為聖教是邪說、無有因果,這就很可怕。雖然以世間標準來看,他是政壇領袖、文藝天才或成功人士,但如果心中不信業果,以此邪見力,乃至邪見未消除之間,他是不可能趣入善趣的。這樣正反一對比,我們就能明白:一切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心中對聖教的正見。

我們的行為之所以出現那麼多錯亂、染汙,一日之中不知不覺造集那麼多黑業,根子就是無明,也就是對業果不認識、很糊塗。一切行為的根源是自心,如果自心對業果正見不能決定,身口意的行為便很難從根本上扭轉;相反,若能再再思惟業果,對業果的認識能日漸清晰、決定,隨之而來的,必定是行為的轉變。

戊四、由知業與身心關係密切後,當勵力斷惡行善

是故微細黑白諸業,如影隨形,皆能發生廣大苦樂。當生堅固決定解已,雖微善業,應勵力修,微少惡罪,應勵力斷。

我們可以做一次民意調查,選項只有兩項:第一是物質享受、地位、榮譽、愛情等,與人生關係最為密切。因為能否獲得這些,會極大地影響自身的安樂與痛苦。第二是黑白二業與人生關係最為密切。因微細黑白二業將會造成極為廣大的苦樂。如果人們普遍選擇第一項,那就可以斷定人們的行為取向,一定是對這些法非常用心、努力地追求,而對業的取捨漠不關心。對現代人來說,由於缺少對業果的深刻思惟,導致人們內心和行為,大多是按第一種方式轉動。由此也可以看到見解與行為的密切關係,所以論中教導我們:對微細業能生廣大苦樂的道理,先要不斷思惟,待生起堅固定解之後,再轉入勵力修善斷惡當中。方法是先轉變見解,再轉變行為,對此應有悟性。

實際上,黑白業不是與我們無關,而是關係密切,從未分離過,就像身體無論到何處,影子就跟隨到何處,同樣,我們的心在哪裡,業就在那裡。而且,業不是一成不變的,從造業的第一刻開始,它便在相續中如滾雪球一般地輾轉增長。等到業成熟而爆發時,已是無可遮止,會顯現極為廣大的苦樂。

業本來是這樣和自己的前途息息相關,而我們卻總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這是很嚴重的無明病。那麼現在應該怎麼辦呢?應當對黑白諸業能生廣大苦樂的道理,儘快生起定解。有了定解之後,對微小善業也要盡力圓滿,對微小罪業也要努力斷除,只有這樣做,才有獲得善趣的希望。以前,自己對小罪也許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對小善也很不重視,但這並不說明自己的見解行持很高,反而是一種業果愚的表現。現在認識上發生轉變之後,應該把這些惡相改掉。既已學佛,就要效仿諸佛菩薩祖師大德的行為,不能放縱。我們舉幾則大德的公案來說明:

在漢地叢林的庫房門上,常會貼有一副對聯:“楊歧燈盞明千古,寶壽生薑辣萬年”,其中有兩段謹慎因果的千古佳話。當年,楊歧方會禪師在石霜圓會下作監院。到了夜間看經書時,禪師自己買油,不敢私自取用常住的油。寶壽,是洞山自寶禪師的別號,禪師也是在五祖戒會下作監院。一次,五祖戒得了寒病,需用生薑和紅糖熬膏,以備常時服用。侍者到庫房求這兩件藥,監院說:“常住公物怎麼可以私用?拿錢來買。”戒禪師就叫侍者拿錢去買,而且覺得和這個人很投合。後來洞山住持缺人,有人請戒禪師推薦一人,戒禪師說:“賣生薑漢可以。”

民國印光大師初出家時,見到這副對聯和沙彌戒中所說盜用常住財物的果報,心中非常恐懼。以後,他擔任庫頭整理甜食時,即便手上粘到糖的氣味,也不敢以舌舔食,只是用紙揩拭而已。

弘一大師是位大書法家,向他求墨寶的人很多。一次,一位弟子寄給他一卷宣紙,請他寫字。他寫完後,不知如何處理剩餘的宣紙,但還是謹慎地寫信詢問,可見大師行持的謹嚴。

以上都是了知微惡能生大苦之後謹慎防護的典範,希望道友們依此行持。

戊五、以教證說明

如《集法句》雲:“如鳥在虛空,其影隨俱行,作妙行惡行,隨彼眾生轉。”

這一頌告訴我們:善惡業不是與自己無關,而是具有最切身的關係,就像鳥在空中飛翔,鳥影始終隨著鳥兒一起飛行。同樣,做了善行或惡行,這個業不會空耗,它始終是隨著我們一起轉的。

“如諸少路糧,入路苦惱行,如是無善業,有情往惡趣。如多有路糧,入路安樂行,如是作善業,有情往善趣。”

這兩頌是以比喻顯示有無善業的兩種去向。人生只有善惡兩條路,沒有中間路線,無善業的下場,一定是在惡趣中受苦,作善業必然趣向善趣,這是以法性力決定的。所以,人不能活在幻想當中,只有日日努力行善才不會落空。了達這一點,就會在心中決定:人生除了行善之外,沒有第二條正道。

譬如:坐自駕車旅遊,如果資金雄厚,一路都會很舒適方便。車在半路上拋錨了,只要打個手機,保修公司馬上就來,而且可以住高級賓館,享受美味佳餚,沒有半點苦惱。為什麼能這樣?就是因為有資金。假如資金缺乏,就很苦惱,簡直寸步難行。同理,如果從現在開始努力行善,便是積累資糧,等到資糧深厚時,就能顯現善趣安樂。所以,勵力行善比賺錢更重要。

又雲:“雖有極少惡,勿輕念無損,如集諸水滴,漸當滿大器。”

《集法句經》又說:“即使只有很小的惡,也不應輕視,認為它沒有損害。就象水滴雖小,但是逐漸積累起來,將會充滿大的容器。”

又雲:“莫思作輕惡,不隨自後來,如落諸水滴,能充滿大器。如是集少惡,愚夫當極滿。”

經中又說:“不要想:只是做一點小惡,以後不會在我的身心上造成影響吧!譬如水滴滴滴落下,逐漸就能充滿大的水瓶。同樣,通過積累點滴的惡行,愚夫的相續中,惡業將會極為充滿。”

譬如:衛生間的水龍頭漏水,我們不能認為問題小,不必處理。如果不及時關閉,拖延一夜之後,家中就會變成大水缸。同樣,雖然剛開始只是造一點小惡,但小惡集多了,相續之中將會變成惡業充滿的狀態,到那時就無藥可救了。

譬如:某個大公司的財會人員,開始認為拿一支筆不要緊,後來覺得拿十元、百元也無人知道,最後發展到,幾十萬、幾百萬都可以劃到自己的腰包裡,而且內心也變得沒有任何羞恥感。所以惡如毒素,不能任其發展。一個人造惡次數多了,由於串習力的緣故,便會不由自主地隨著惡習而轉。

“莫思作少善,不隨自後來,如落諸水滴,能充滿大瓶。由略集諸善,堅勇極充滿。”

“不要想:只是做一點小善,以後不會在我的身心上造成影響吧!譬如水滴滴滴落下,逐漸就能充滿大的水瓶。通過積累點滴的善行,菩薩的相續中,善業將會極為充滿。”“堅勇”是菩薩的異名,體現出行善堅固勇悍的品格。

現在很多媒體宣傳某人腦子一動,投機而暴富了,某人炒股票,一夜之間成為千萬富翁、億萬富翁,諸如此類,給人造成一種錯覺,認為只要找到一個竅門、漏洞,抓住機會就能一夜暴富。在這種邪見思想的影響下,很多人滋生了投機取巧的心理,不願勤勤懇懇地工作,不願積累點滴之善。我們說滴水能夠穿石,一切都是漸積而來的,但人們卻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總是想僥倖收穫。這種僥倖心態的根源,就是業果愚。相反,了達業果之後,深知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穫,不可能無因無緣從天上掉下黃金。這樣如理思惟,便能養成安分守己、務實勤懇的品格,也就是:自己會從現實出發,時刻注重當下的業,會用心去圓滿當下的每一個善業。這樣落在實處逐漸積累、充實,菩薩的相續之中就會充滿善業資糧。這樣一種需要從低處做起、從身邊做起、從細處把握的認識,對一個修行者來說非常重要。否則,離開當下的業,何處還有所謂的修行呢?

《本生論》中說,往昔佛作菩薩時,有一個小湖中盛開著鮮花,各種鳥兒都在湖面上嬉戲,湖邊有花草樹木,風景十分美麗。菩薩化為一位魚王,保護這些眾生。有一段時間,天不降雨,湖水接近乾涸,魚兒快要幹死了,魚王菩薩因此生起悲心而祈禱:“唉!這些魚兒這麼痛苦地死去,我不能親眼目睹生靈遭受塗炭,希望天神此時降下甘霖!我不記得自己曾經造過殺業,如果這一點真實,上天應當降雨。”說完諦實語之後,頃刻之間,烏雲滾滾下起了大雨,雨水滿湖,魚兒歡喜活躍。“菩薩尚且要這樣發心及時地成就一切善業,何況輪回之中受生的凡夫呢!”馬鳴菩薩思惟憶念了以上故事之後,說出了以下教言:

《本生論》亦雲:“由修善不善諸業,諸人即成慣習性,如是雖不特策勵,他世現行猶如夢。”

這一頌的意義非常重要,說到串習力潛移默化的作用。

一個人的習性並不是憑空而來的,那是怎麼來的?是以串習力造成的。一般會說,某人天性善良,某人天性邪惡。其實所謂賢善性情,是以業造成的,即:多次緣善業串習,習慣成自然,便會轉成穩固的賢善性格。人的惡,也不是註定為惡,而是串習身語意的不良行為,不知不覺之中變成惡人。所以,如果立志作善人,方法就是常常串習善法,一心只往善處去做,這樣就會逐漸轉移習性,成為善人。剛開始做時,會困難、生硬一點。(這和寫字等一樣,只要能堅持練習,決定會習以成性;然而向外追求,最多只能成就一種技藝,而向內追求善,就能養成賢善的習性,這才是最有價值的。)到了習性穩定之時,就是本性難移:是善性,難以被人移動;是惡性,也是剛強難化。這時不需用力,自然以天性會處處流露。所以論中說:“他世現行猶如夢”,這一世如果在善法方面串習,來世業力現行時,就如做夢一般。做夢不需提前設想,要做什麼夢不需勵力,但稀奇的是,在沒有任何準備之下,由於習氣力的緣故,各種行為相狀的夢境自然就會顯現出來。同樣,在善業方面,從細處注意積累,長期地串習,將來這個善業自然就會湧發。

對“他世現行猶如夢”,這裡舉一則公案證明。

宋朝的大居士黃庭堅,是江西修水縣人,二十六歲那年中了進士,被朝廷任命為黃州知州。

一天,他在午睡時,夢見自己走出州衙門,來到一個村莊,看見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婆婆,站在家門外的香案前,在案上供了一碗芹菜面,口中喊著某某的名字。黃庭堅走到近前,看到那碗面還熱氣騰騰的,很好吃的樣子,便不自覺地端起來吃,吃完回來。一覺醒來,口裡還有芹菜香味。這個夢非常清晰。當時他認為只是做夢,也就沒在意。

等到第二天午睡,夢境和前次一樣,醒來後也是口裡有芹菜香味。他心中感到很詫異,便走出衙門,按夢中所能回憶的道路走去,這樣一直走到老婆婆的家門外。敲門進去,看到的竟是夢中所見的老婆婆,就問她:“您有沒有在外面喊人吃面?”

老婆婆回答:“昨天是我女兒祭辰,她在生之時,愛吃芹菜面,所以每年她的祭辰,我都要在門外喊她吃面。”

黃庭堅問:“您女兒死去多久?”

她說:“二十六年了。”黃庭堅一想,自己正好是二十六歲,昨天也正好是自己的生辰,便又詢問她女兒在生時的情況,家裡還有些什麼人。老婆婆說:“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在生時喜愛讀書,信佛吃素,很孝順,但就是不肯嫁人,在二十六歲那年生病死了,臨死前她說她還會回來。”

黃庭堅問:“她的閨房在哪裡?我可以看看嗎?”

老婆婆指著一間房說:“就是這一間,你可以進去,我給你倒茶。”

黃庭堅走進房裡,看見靠近牆邊有一個鎖著的大櫃子,就問:“這裡面是什麼?”

“全是她的書。”

黃庭堅說:“可以打開櫃子看看嗎?”老婆婆說:“我不知道鑰匙在哪裡,所以一直未打開。”

黃庭堅想了想,憶念起鑰匙的位置,果然取出了鑰匙,打開書櫃,發現裡面有許多文稿。黃庭堅仔細閱讀,原來他每次應試的文章都在裡面,一字也不差。這時他完全明白,自己是回到前世的老家,於是他跪在地上叫母親,說自己就是她女兒的轉世。然後回到州衙門,帶人來接母親,以奉養終身。

對這則公案,我們觀察的重點是:前世串習對後世所造成的影響。黃庭堅居士前世喜愛文學,這種串習直接影響到今世,連寫的文章都一樣。他前世對母親孝順,孝順的習氣也相續到這一世。例如,母親喜愛清潔,他就親自為母親洗便器,直到作官以後,也從未改變。(他的孝行被後人尊為二十四孝之一。)而且,前世他信佛吃素,這一世也是學佛吃素,參禪獲得成就。因此我們可以相信,今生只要努力串習善業,來世不必特別策勵,自然就會趣入善法。這是法爾規律。

“若未修施屍羅等,隨具種色少壯德,極大勢力多富財,後世悉不獲安樂。”

“如果這一世沒有好好修集佈施、持戒等善業資糧,雖然今生生在富貴之家,具有健壯的體魄,瀟灑的儀錶,又有地位、權勢、億萬家產,但是沒有修集善業資糧,未來世就會窮困潦倒。”

“種等雖卑不著惡,具足施戒等功德,如夏江河能滿海,後世安樂定增廣。”

相反,雖然種姓、相貌、財富、地位等都很下劣,譬如只是一個環衛工人,這一世的社會地位低下,只能去掃垃圾,每月工資只有幾百元,養家糊口都很困難;但是,只要他不耽著惡業,具足佈施、持戒、安忍等功德,便能從此世開始,如夏季江河不斷流注,最終將充滿大海一樣。此世命終之後,下一世的前景燦爛,安樂會極大幅度地增長廣大。

“應善定解善非善,諸業他世生苦樂,斷惡勵力修善業,無信豈能如欲行?”

“因此,對於以善和不善業感生來世樂苦的道理,應當發起定解,心中應有堅固不移的認識,在此定解的基礎上努力斷惡行善。相反,沒有信解,怎麼能做到如欲而行呢?”這是說,對業果的信解不可或缺。要想內心自然緣善業而轉,它的因,就是對業果具有堅固的信解。沒有信解,怎麼會有善法欲呢?又怎能如欲而行呢?

戊六、攝義

學完業增長廣大之理,主要是應當生起明辨業果相的智慧,而且此後自己在行為上應當契合業果的規律,什麼規律呢?就是以小發展為大的規律。舉例說明:譬如,科學家是從對自然界細微之處觀察分析開始,最後才能做出偉大的成就。同理,學習諸佛菩薩的清淨經論,如果對每一句法義都能如理地聽聞、觀察,此業一旦增長廣大,就會使智慧越來越深廣、越來越敏銳。再如,我們不離自己的生活,做好每一個利益他人的行為,這樣漸漸發展,利他心會越來越強烈,利他的行為也會越來越精純,真正的菩薩就是這樣修成的。又如念佛,把每一聲佛號都念好,句句念得心裡清清楚楚,從最基本的當下一聲佛號下手,力極功深,淨業就會堅固,最後整個極樂世界都可以由淨念而現前。再如,對自己的上師、道友,能從細微之處開始觀功德,這樣發展下去,清淨的信心就會逐漸養成,自己的修行也會不斷上進。如果是說法的法師,就從以善心對他人開演一分道理出發,以利他心踏踏實實來做,最後就能對無邊眾生作大法施。

所以,明白此理之後,最重要的,是在生活中貫徹實行。應當說好每一句話,愛護好每一個生命,節約好每一滴水,走好每一步路,用好每一分錢,盡好每一分心。如果一切都是以遵循因果正規的方式趣入,一定是功德日日增長,過失日日減少,不必等到十年、百年,日日就有上進之相。

了達了業決定的道理,我們一顆浮躁妄動的心就會平靜下來,自己會明白:做人應當安分守己、素位而行,因為眼前樣樣是業,離開現前的身口意,哪裡會有真實的修行呢?所以,深信因果的人就會注意在當下修行,不是離開當下另外還有業的取捨,不是離開鮮活的生活另外還有修行。所以,應當實實在在地行善。每天對親人、朋友,對所接觸的有情都要有善心,對身邊的每件事,都要盡責任和義務。這樣從點滴做起,才能獲得增上生乃至決定勝的成就。

丁三、未造業不會遇

所未造業不會遇者,謂若未集能感苦樂正因之業,則定不受業苦樂果。諸能受用大師所集,無數資糧所有妙果,雖不必集彼一切因,然亦定須集其一分。

未造的業不會遇,即:如果自己沒有造集能感苦樂正因的業,就決定不會感受此業的苦樂果報。有一種特例——對佛陀積集無數資糧的妙果,是否不需要因就能受用呢?也不是。雖然不必積聚一切因,但在自己方面決定需要積聚因緣的一分。

例如:西方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歷劫行道圓滿資糧所現前的妙果。我們雖然不必如阿彌陀佛因地時那樣一分分來創立,但在自己方面,至少也要具足往生淨土的信願行。自己不去修集淨土正因,淨土也不可能憑空在心前顯現。

有人問:你說“未造業決定不會遇”,可是我們並沒有在三大阿僧只劫中修集資糧,但卻遇上以三大阿僧祗劫積資所產生的聖法,這不是未造業而會遇嗎?

回答:能遇聖法的因緣,並非三大阿僧只劫圓滿資糧,而只是能遇聖法的福德成熟。福德不成熟,決定不會值遇佛陀以資糧圓滿所顯現的聖法,所以仍然是未作不會遇。譬如:受用米飯,雖然自己不必播種、耕耘等,但仍然需要有錢,無錢也不能買米做飯。

從“未作不遇”這條規律可以知道,人必須自立,不自立而完全依賴他人,就不可能成辦任何一件事。一切是自造業自得果,自己不上供下施,誰能把福報給你呢?自己不斷除傷害有情,誰能把長壽給你呢?自己不破除邪見,誰能把正見給你呢?試想:哪一尊佛不是自己積聚成佛因緣而成佛?哪一位菩薩、阿羅漢、祖師,不是因地修集福慧資糧而成就?能否找出一個不勞而獲的反例呢?所以,應當自求多福、自求遠禍,自求作菩薩、作佛,這是要靠自己立志來努力的,只有在自相續之中種下善因,才可能現前相應的善報。“不做而能獲得”是無因生的斷見,永遠不可能成立。

下面以《感應篇注證》中的公案來證明“未造惡不遇禍之理”:

明朝嘉靖初年,儀真縣有一位金某,在鎮上開典鋪。當時出現盜賊,鎮上富人的財產都被洗劫一空,只有金某的當鋪無事。官府懷疑他和盜賊相通。等到盜賊被捕後,訊問他們為什麼不搶金家,盜賊說幾次去搶,都見他家房屋上有無數金甲神,所以不敢侵犯。官員仍然不信,又叫來鄰居詢問,他們都說:“確實是事出有因。金某平時行善積德,其它典鋪出輕入重,只有他是出入公平。而且,他沽物寬、期限遠,訪知親戚鄰居年老貧窮之人,他都破例免去利息。又在冬天免去冬衣的息,在夏天免去夏衣的息,每年都是如此。上天保佑好人,所以吉神會保佑。”縣令聽了十分讚賞。所以,自己未做那種惡業,就不可能有那種果報臨頭。

就善來說,自己不勤奮修集福慧資糧,會不會忽然獲得一個菩薩果位,忽然現前無偽的菩提心、出離心,或者某天撞上一個空性正見呢?決定不可能。所以不必打妄想,一切都要實做,說食數寶或整天狂想是毫無實義的。

丁四、已造業不失壞分三:一、略說  二、引教證說明  三、以公案說明

戊一、略說

已造之業不失壞者,謂諸已作善不善業,定能出生愛非愛果。

已造的業不失壞,即:已造的善不善業,在無違品的前提下,當因緣會遇時,決定會出生可愛果和非可愛果。就象田中已經播下種子,如果沒有違緣,當因緣聚合時,決定以何種種子就會產生何種果報,絲毫不會空耗。試想:在無心的大地上播下種子,都會無任何差錯、空耗地一一回報,何況是在自相續中播下善惡業種,怎麼可能失壞呢?如果造善業沒有回報,這個世界就沒有天理了,一切都成了虛無,人生又有何意義呢?

上面所說,具有違品的情況是:已造的善業遇到邪見、嗔恚等,已造的惡業以四力懺悔對治等。具體內容將在下文講解。

戊二、引教證說明

如《超勝贊》雲:“梵志說善惡,能換如取捨,尊說作不失,未作無所遇。”

如《超勝贊》所說:“外道婆羅門的觀點是,善惡可以交換如同取捨。(能舍自己的善惡,讓對方受取。)但是世尊說,已作的善惡業不會失壞,未作的善惡業不會在自己的身心上成熟果報。”所以,一切都是自做自受。

《三摩地王經》亦雲:“此複作已非不觸,余所作者亦無受。”

《三摩地王經》也說:“自己已作的業,果報不會不降臨,他相續的業也不可能移至自相續中領受果報。”

《雜寶藏經》中記載:佛世之時,一次,波斯匿王在睡覺時,聽到兩個內官在爭論。一個說:“我是靠大王生活的。”另一個說:“我是依自業,不是依靠大王而活。”

波斯匿王聽到之後,認為那個說依王而活的人很好,應獎賞他,就派人向夫人傳話說:“我會派一個人來,你要重賞他。”於是,波斯匿王叫依王而活的人送酒去給夫人。這人才剛出門,鼻子就出血,他便托依業而活的人代送。夫人一見來人,便賜給他許多的錢、服裝和瓔珞。這人回到波斯匿王這裡,國王大吃一驚,趕緊將依王而活者喊來詢問:“我讓你去,你為何不去?”他就把情況向王彙報。

波斯匿王感歎地說:“佛語真實不虛,確實是自己作業自己受報,別人無法奪走。”

“依王而活者”雖然口說依王而活,而且王也想讓他好好活,但未作如是因,也就不可能遇到如是果。“依業而活者”依自業不可能不受果,所以國王仍然要一分不少地給他。從這則公案可以體會到,事事未作不遇、已作不失。廣而推之,一切三有諸法唯一是隨自業而轉,以自業而生苦樂,再無其他主宰者。

《毗奈耶阿笈摩》亦雲:“假使經百劫,諸業無失亡,若得緣會時,有情自受果。”

《毗奈耶阿笈摩》也說:“即使經歷了百千劫的漫長時間,已造諸業也不可能無故消失。一旦因緣聚會時,造業者的相續將絲毫不爽地感受果報。”

戊三、以公案說明

唐朝代宗大歷年間,有一位隱士叫李源,原先是位貴族子弟,父親死于安祿山叛亂之後,他便把府宅捐為寺院。當時,寺院住持圓澤禪師和他關係很好,兩人相約去四川遊歷峨眉山和青城山。李源想從荊州坐船由水路去四川,圓澤卻想從陸路由長安入川。兩人爭論了很久,半年都沒有決定下來。李源說:“我已經不和官場上的人來往,所以不願再走長安的道。”圓澤說:“那就聽你的。”於是,兩人便從湖北出發。

船行到南浦地方時,天還沒黑,便停船靠岸。這時,岸上有個女人背著瓦甕,正來河邊取水,圓澤一見便流淚說:“我不想經過此地,就是怕見到她。”

李源問:“這一路上這樣的女人不少,為何唯獨為她感傷呢?”

圓澤說:“這個女人姓王,我本來應該做她的兒子。她懷孕三年,因我一直不來,所以沒有分娩。今天既然相見,已是無法可避。請你多呆幾天,助我速生,並將我葬在山谷之中。三天后,請來看我,到時我以一笑做為憑信。十二年後的中秋月夜,你來杭州天竺寺外,那是與你再見之日。”

李源很後悔這次水路之行,心中非常難過。圓澤沐浴後,就坐脫而去。

三日之後,李源到王家去看,女人果然生了一個男孩。當他抱著嬰兒時,嬰兒果然微笑,李源就把詳情告訴王氏,王氏便厚葬了圓澤禪師。

這時,李源已無心再去四川,於是就回到慧林寺。在詢問了圓澤的弟子之後,才曉得圓澤在出發之前,早已把後事囑咐好了。

十二年後,李源如約來到杭州天竺寺外。那天夜晚,月光特別明亮,他忽然聽到葛洪井邊傳來一陣歌聲,只見一個牧童,頭上挽著雙髻,身穿短衣,騎在牛背上,敲著牛角唱道:“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常存。”

李源知道他是圓澤的後身,便上前問道:“澤公可好?”

牧童回答:“李公真是信士。你我路不同,不要接近。你俗緣未了,如能勤修不墮落,便可相見。”說完又唱歌乘牛而去。歌詞是:“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吳越山川尋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

《功德藏》中說:“高空飛翔金翅鳥,雖暫不見身影現,然與其身無離合,因緣聚合定現前。”在高空中飛翔的金翅鳥,它的身影雖然暫時不在地面上顯現,但是它一刹那也未離開。一旦金翅鳥俯衝下來,當處立即就會現前它黑乎乎的巨大身影。此世的圓澤是一位老禪師,在未從水路上三峽入川之前,一切似乎平安無事,而當船行到南浦、業的時輪已走到正點時,一切都無可逃脫。即便是能知曉過去未來、具有坐脫立亡本領的圓澤禪師,也無法遮止業力的現行,只有隨業入胎而改形易面,變成一個嬰兒。

當年,目犍連尊者被裸形外道打得全身稀爛時,人們問他:“你是聲聞眾中神通第一,怎麼會被打成這樣?”他說:“因為被前世業力所持,我連‘神’字都想不起來,更不要說顯神通了。”本來以目犍連尊者的神力,右腳指一踩,便可以撼動整個帝釋天宮,然而以前世罵母的業力成熟,在業力現行的同時,如何能施展神通呢?

以下宣說琉璃王誅滅釋迦族的公案:

波斯匿王初登王位時,想迎娶一位釋迦族女子作王后,於是派遣大臣去迦毗羅衛國求婚。五百釋迦族人聚會商議此事,他們顯得十分不悅,因為釋迦族種姓高貴,不應與女奴之子婚配,但又因懼怕得罪波斯匿王,所以一時商議不下。當時長者摩訶男說:“波斯匿王的性情暴惡,我們如果不應允,他必定會毀壞我們的國家。我家婢女有一位美麗端莊的女兒,不如就將她嫁給波斯匿王。”得到眾人同意後,摩訶男就讓此女子沐浴更衣,又用寶車親自將她送往波斯匿王那裡,並且告訴波斯匿王:“這是我的女兒,你們可以成親。”國王非常歡喜,拜她為第一夫人,不久夫人生下一子,即琉璃太子。

太子八歲時,波斯匿王就令他前往迦毗羅衛國學習射箭的技藝。琉璃太子乘著大象,與眾多僕人一同前往摩訶男家中。摩訶男召集五百位童子,陪伴王子學習。

當時,新建了一座講堂,猶如天宮一般。眾人說:“我們應先延請佛與僧眾前來應供,這樣可以獲得無量福報。”於是敷設座具,懸掛幡蓋,以香水灑地,焚燒名香。這時,琉璃太子跑進講堂,登上獅子座,釋迦族人見後,聲色俱厲地呵斥他:“女奴的兒子!”並且將太子牽出門外,推倒在地。琉璃太子感到非常屈辱,便對身旁的苦行梵志說:“釋迦族人對我橫加毀辱,以後我登上王位時,你要提醒我這件事。”

後來,波斯匿王死後,琉璃太子繼位,苦行梵志就此事提醒琉璃王。琉璃王便命令群臣集合四種兵甲,前去討伐釋迦族。當軍隊抵達迦毗羅衛國時,琉璃王遙見世尊在一棵枯樹下結跏趺座,於是下車作禮,問道:“為什麼您不坐在枝葉繁茂的大樹下,卻坐在此處?”佛陀說:“親族陰涼之故,勝過一切外人。”國王便說:“今日世尊為了親族,我也不應征討。”

後來,苦行梵志一再奏請討伐,琉璃王便又再次興兵。此時,目犍連尊者對世尊說:“琉璃王前來討伐釋迦族人,我想將他的四部軍隊拋到他方。”他又想將琉璃王的軍隊拔出虛空,或者移到海中,或者移到鐵圍山中間,或將釋迦族人移到他方國土,或以鐵籠子覆蓋全城。佛說:“你雖然具有這樣的功德,但終究無法將釋迦族人置於安全之地。眾生有七事不可避免,即:生、老、病、死、罪、福、因緣,想避也避免不了,你又如何能覆蓋住他們往昔的業呢?”然而,目犍連始終無法釋懷,便將相識的四五千人攝入缽中,一直舉到空中星宿之際。

釋迦族人集合四兵,出城一由旬以對抗琉璃王。釋迦族人技藝高超,他們在一由旬內遙見琉璃王,或射落對方士兵的頭髻,或射斷對方弓弦,或射破器杖、幢幡等,但並未傷人。琉璃王非常懼怕,對群臣說:“你們看此箭從什麼地方來的,他們如果真想傷害我,我必死無疑。”於是下令退兵。苦行梵志勸阻說:“大王不必畏懼,釋迦族人個個持戒,他們連螻蟻尚且不殺,更何況是殺人,還是應當進軍。”琉璃王便聽從苦行梵志的話,繼續進軍,釋迦族人果然退入城中。琉璃王喊道:“速速打開城門,否則,我會將你們趕盡殺絕!”此時城中有位十五歲童子,名叫奢摩,他登上城牆獨自應戰,傷損了眾多敵軍,敵軍頓時崩潰逃散,藏入土洞內。當時釋迦族人告訴童子說:“你有辱於我們釋迦族的門戶,誰不知道應戰?但我們釋迦族向來修善,尚且不傷螻蟻,更何況是人命?我們一人能敵萬人,如果迎戰,必定能摧毀敵軍,但以殺害人命,死後將墮地獄,即便生在人中,也是壽命短促,你應速離此地。”奢摩童子便離開了城市。

後來,琉璃王軍隊再次來到城門外。當時魔王波旬化作一位釋迦族人,喊人打開城門,釋迦族人見是自族人,便打開城門,琉璃王軍隊就此乘虛而入。琉璃王說:“釋迦族人眾多,索性將他們雙足埋在地下,讓暴象踏死。另外再挑選五百釋迦族女人,帶到我這邊。”當時,摩訶男乞求琉璃王:“我現在沉入水中,在我浮出水面的這段期間,無論時間長短,請你允許釋迦族人隨意逃走,等我浮出水面之後,你再殺死他們。”琉璃王應允之後,摩訶男便跳入水中,將自己頭髮系在樹根上,於是斷絕性命。城中釋迦族人從四城門競相奔逃,琉璃王問大臣:“摩訶男為什麼還沒有浮出水面?”旁人就入水將已命絕多時的摩訶男抱出,琉璃王見到外祖父已死,非常悔恨:“我外祖父為了救護自己親族而死,早知如此,我終究不應如此討伐。”

為琉璃王所殺之人,有九千九百九十萬,血流成河,環繞迦毗羅衛城。退軍之後,目犍連尊者對佛說:“承佛神力,我已護佑四五千人。”佛便令尊者觀察。目犍連尊者將缽從星空取下,所藏之人全部都已經死亡。

琉璃王到尼拘羅園後,安慰五百侍女:“不必憂愁,我就是你們的丈夫。”然後想和一釋迦女交通,這個釋迦女罵道:“我為什麼要和女奴之子通情?”琉璃王大怒,便斬斷她的手足,扔入深坑。五百侍女都這樣辱駡琉璃王:“誰會以自己身體和女奴之子交通!”於是五百侍女也慘遭同樣的懲罰。五百侍女慘痛難忍,便喚如來名號求佑:‘我們同是釋迦種姓,如來出家成佛,我們慘受這樣的痛苦,為什麼不憶念我們?’佛與眾比丘便前往劫毗羅城去,釋迦女遙見世尊,都心懷慚愧,世尊對帝釋天說:“眾女子慚愧無衣。”帝釋就以天衣蓋覆女子身體。佛告訴毗沙門天王:“眾女子饑渴已久,置辦些許天食,令彼等飽足。”佛又為彼等演說苦集滅道,諸侍女塵垢俱盡,得到法眼淨,命終後升到天上。

佛行至東門,見到城中一片廢墟,佛告眾比丘:“以前我與眾比丘在此處說法,如今已成廢墟,無有一人,從今以後不再來此。”於是回到舍衛國只樹園,告訴眾比丘,琉璃王和他兵眾七日之後,都將毀滅。琉璃王聞言,非常恐怖。到第七天時,琉璃王以為已倖免於難,便帶軍隊與采女到阿貽羅河兩側舉行宴會慶賀,忽然天空中,雲團翻滾,倏起雷震,暴風驟雨,將所有人漂溺而死。琉璃王墮入阿鼻地獄,天火將宮城一燒而空。

諸比丘問佛:“釋迦族以何因緣受此苦難?”佛說:“往昔,羅閱城有一魚村,因為時值饑荒,米貴如黃金,人們就以草根為食。村中有一大池塘,池內有很多魚類,人們便捕魚而食。當時有二條大魚,這樣說到:‘我等是水族,不是處在幹地之中,而這些人都以我們為食’,村中有一小孩,才八歲,雖然不捕魚,但見到人們捕魚時,心生歡喜。當時羅閱城人就是今日釋迦族,當時二條大魚,一為琉璃王,一為苦行梵志,見到魚笑之小孩是我,因為殺魚的罪業,無數劫中受地獄苦,我也因隨喜造惡,而感召今日頭疼,如被石頭壓住一般。”

面臨自己國家毀滅,慈悲的佛陀何嘗不願援救?但是,若以個人意志可以遮止業力現行,又怎麼能成立業果不虛?因此,即便是具足十力的佛陀,在業力成熟之際,也不能拯救一人,畢竟誰也無法改變業果的規律。

從這個地方,我們也聯想到上個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長達三十年的越南戰爭、中東戰爭、兩伊戰爭,唐山大地震、東京大地震以及文化大革命,這個世紀的伊拉克戰爭、印尼大海嘯、瘋牛病流行、非典流行等。在業力成熟之時,確實無法抗拒,瞬息之間就可以讓無數眾生毀於一旦。如果不懂業果,或許會覺得這些天災人禍不會降臨於自身,但是,如果以業果來衡量,就會令人恐懼。因為,我們正身處無邊業海之中:每個人過去世都曾造過無數能顯現類似甚至更嚴重果報的罪業,而這些罪業就像一顆顆等待引爆的核彈,正安住在自己的阿賴耶識之中,一旦暴發,我們就會被炸得魂飛魄散。所以,我們不是活在太平世界中,在表面的安樂下,的確隱藏著惡趣現前的極大危機。凡夫人的處境都很危險,說不定何時業力發動,就會染上愛滋病、被捲入戰爭,或被洪水沖走、被大火焚燒。所以,認識業果的相之後,自己應勵力懺悔,祈求上師金剛薩埵加被,能在惡業成熟之前,將它懺除。

丙三、攝義

以上四條道理,總的概括了業果方面的道理。對業果能否獲得定解,都是依靠這四條。所以,對這四條道理,必須努力生起定解。

苦樂唯一是由黑白業產生,苦樂的差別唯一是由二業的差別所決定。這兩條決定之後,自己的行為方式就能得到決定,即:要現前樂果,唯有造集樂因——善業,斷除苦因——惡業。而且,善惡業不是來自他處,唯一來自於自己的身口意。換句話說,當下身口意是怎樣一種表現,直接決定自己未來的苦樂如何,即每一個念頭、每一句話、每一種行為,都決定有它相應的果報。所以,行為上必須遵循業果規律來取捨。依靠業決定之理,身口意的行為就會有正確而清晰的方向。

進一步認識“業的自性是增長廣大”,能使我們不忽略對微細善惡業的取捨。每天早晚須念誦百字明和金剛薩埵心咒,就是要將一天所造的惡業及時懺悔清淨。否則,惡業在相續中不斷增長廣大,再想清淨就很困難。所以,以這一條可以使人在行為上謹慎。

“未造業不會遇,已造業不失壞”,是從正反兩方面對業決定之理再加以闡述。決定了這兩條,就會遠離猶豫或僥倖的心態。由於深信所做不壞,心中便不會認為:我行善卻無人知,白做了吧!也不會認為:我做了這件壞事,也許沒事吧!總之,不會再有種種不正確的心理。所以,不能忽視對業果的思惟,實際上,它對轉變心態有很大的作用。

以上四條是大原則,周遍在一切業果相中。下面只是在這四條大原則的前提下,分別具體思惟十黑白業及其果報的差別。前者是總說,後者是別說。別,是總的差別;總,是別的總攝。首先,必須對這四條總綱獲得定解,才有觀察業的智慧。上面提到人生觀、世界觀、方法論的問題,其實,對業果的道理獲得定解之後,決定會出現新的世界觀、人生觀和方法論。因此,學好了業果,應當會有一番改變。因為原先對業果無知或者只是很粗略地了知,並沒有在心中形成見解,相比之下,世間邪見的熏習更深更強,所以行為方式多是照著世間邪見轉動。如果這些不正見仍然很堅固,行為就不會從根本上好轉。相反,一旦業果正見建立起來,相違的邪見同時就會從根本上被摧毀,從此對待一切人、事、現象,都會緣業果正見來認識、行持。

總的四條道理非常簡明。以後看待問題時,心裡應把握這四條,對照自心來分析:這是白業、這是黑業,這是白業果、這是黑業果;最初的業即使微小,也會感召大果報;希求某種果,則須在相應的因上積聚;已造下某種惡業,就不可能僥倖逃脫,必須以懺悔來對治。這樣如理辨別,就可以決定行為取向,這就是建立在業果道理上的世界觀、人生觀和方法論。所以,這四條決定之後,自己的思惟方式將隨之轉變。學好這些道理之後不是沒有用處,而是形成觀念之後,時刻會起作用,能在一切時處攝持和引導你。

閱讀《賢愚經》時,不要像看故事一樣,因為真實修行的人,理念絕對和世間人不同。參閱這些公案、因緣時,應將公案中的人物作為自己修行的榜樣。榜樣體現在何處呢?體現在他的用心和行為上。他們遇到順緣和違緣時,會運用業果的道理來思惟、行動,這就是應學之處。

譬如:《賢愚經》中說,有一對窮夫妻窮得只剩一匹布。丈夫披布出去乞討時,妻子只能裸體坐在草墊上,妻子出去時,丈夫也是如此。有一位比丘前來勸化他們供養、聞法,他們當時面臨著取捨的問題:一是捨棄布,意味著可能死亡;一是不捨棄,但不能完成供養佛僧的善業。在這個關頭,就看是什麼見在起作用。一種很世俗,認為如果供養這匹布,兩個人只有裸體坐在家中,不能出去乞討,最後只有餓死。一般人想到這裡,往往會選擇保全自己。另一種則認為:供養布是善業,由此後世決定獲得安樂,捨命也應行持。在這面臨何取何舍的關鍵時刻,窮夫妻是因見到大義而決定供養的。

所以,依止因果正見就能使人捨身成仁、成就大義,這是正見的力量。凡夫雖不能如同聖者般,但在這種關鍵時刻,若能思惟業果的道理,便能趣入白法。我們在生活之中處處會面臨業的取捨,如果沒有因果正見,一般人無明力大,往往會造黑業。所以,龍猛菩薩說:沒有業果正見,就會墮入惡趣;相反,有了業果正見,就能將自心轉向善業。

《賢愚經》中還有一則金毛獸的公案。金毛獸當時也是思惟到捨身救護眾生能完成生命的大義,所以才能發起並增上利他之心。這也是透過思惟業果勉勵自己,使自己趣入白法之中。此外,還有許多具足因果正見的人,雖然一貧如洗難以維持生計,但因為正見力量強,在思惟了後世的大義之後,就能心甘情願地佈施。又如:沙彌遇到淫女誘惑時,因為思及舍戒和護戒在業果上的差別,而發起寧可自殺也要護戒的誓願。再比如:《毗奈耶經》中說,當時釋迦族人在佛的教化下,都已證得真諦。他們在琉璃王入侵、面臨殺身之禍時,也是因為有業果正見的攝持,而寧可被殺也不殺人。所以,思惟業果極其重要,這不是可有可無、也不是修行高深的人不需要的修法,而實在是任何入道者都不可缺少的修法。換句話說,沒有生起業果正見,不必說上上的修行,即使人天正道也無法真正趣入。

接下來,對業增長廣大之理,心中鬚生起定解,這時才知惡業比蛇毒更可怕,對於熏入惡業種子不會認為無關緊要,而會心懷恐懼。修行人之所以能小心防護細惡,就是因為畏懼因果。像阿底峽尊者這樣的大成就者,平時手持曼茶盤,一發現身心有不符合戒律的地方,當時就勵力懺悔。只有業的正見產生了,才能養成這種防微杜漸的品格,因為這種品格是建立在正見之上的。

為什麼一個人行善會有那麼強大的意樂?這也來自於對業果的定解,即體認到以小善能產生大果,對這個道理決定了,行善的熱情就能超過追求財富、女色、地位等的熱情。所以,思惟業果非常重要。能否從一個俗人轉變為一個很好的修行人,關鍵就在因果正見。比如:西藏的奔公甲格西,原先是個大強盜,但在皈依三寶、認識聖教之後,他變成一個非常規矩的修行人。從他的修行事蹟可以看出,實際上是業果正見在改造一個人。譬如:有一次,奔公甲到施主家裡,施主們正好外出,他當時便想:我沒有茶葉,應當偷一點以後住山時好用。當他剛把手伸入茶葉袋時,馬上生起正念,大喊:我這個人正在偷茶葉,把這只手砍斷!這就是業果正見在起作用。所以,業果正見是內在的阿闍黎,在面臨取捨之時,他會及時幫助你遮止惡行。

總而言之,聲緣、菩薩、大成就者以及世間人天等,不論是何種階層的人,都超越不了業決定等四條規律。所以,我們應當按照傳承上師的教言,從微細乃至極微細之處,精勤地如理取捨。

乙二、分別思惟分二:一、顯十業道而為上首  二、抉擇業果

第二,分別思惟分二:一、顯十業道而為上首;二、抉擇業果。

丙一、顯十業道而為上首分三:一、經論中宣說十業道  二、強調十業道取捨之重要  三、應當斷除狡詐

丁一、經論中宣說十業道

今初。如是了知苦樂因果各各決定及業增大,未作不會,作已無失。彼當先於何等業果所有道理發起定解而取捨耶?

先提一問:上面思惟總的業果時,已了知苦樂因果各各決定、業增長廣大、未作業不會遇、已作業不失壞等四條道理,但是業果的種類無量無邊,首先應當對於哪些業果的道理發起定解而做取捨呢?

回答:

總能轉趣妙行惡行三門決定,三門一切善不善行,雖十業道不能盡攝,然諸粗顯善不善法,罪惡根本諸極大者,世尊攝其扼要而說十黑業道,若斷此等,則諸極大義利扼要亦攝為十,見此故說十白業道。

總的能夠轉趣善行和惡行,唯一是以身口意三門來決定。(不是在身口意之外,另有一種趣入善惡業的門。)三門一切的善不善行,雖然以十業道不能完全含攝,但是針對粗大明顯的善不善法、作為罪惡根本的極大方面,在《正法念住經》等經典中,世尊以攝集扼要的方式宣說了十種黑業道。如果遠離這十種黑業道,也就統攝了諸極大義利的扼要,因為見到能攝極大義利扼要,所以佛說十種白業道。

下麵引教證:

《俱舍論》雲:“攝其中粗顯,善不善如應,說為十業道。”

《俱舍論》中說:“對於善不善行之中粗大明顯的方面作歸攝,如其所應,在經典中宣說為十業道。”

譬如:五無間罪中,殺父母、殺阿羅漢屬於殺生,以噁心出佛身血屬於嗔恚,破和合僧屬於妄語。此外,汙比丘尼屬於邪淫,殺見道菩薩、殺有學僧伽屬於殺生,奪僧伽資具屬於不與取。

十黑業未包括的是:吸煙、飲酒、吸毒等,根本煩惱中的慢、疑等,隨煩惱中的嫉妒、諂誑等,還有佛制罪等。十白業未包括的,是斷除這些黑業的白業。

《分辨阿笈摩》亦雲:“應護諸言善護意,身不應作諸不善,如是善淨三業道,當得大仙所說道。”

《分辨阿笈摩》中也說:“應當防護好自己的語言,防護好自己的心,身體不應作不善業,依靠這樣善能清淨身語意業的道,將會獲得佛陀所說的菩提道。”防護好自己的三門,使身語意不夾雜罪染而清淨,便能成就菩提道。因此,佛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丁二、強調十業道取捨之重要

由善了知十黑業道及諸果已,於其等起亦當防護,使其三門全無彼雜。習近十種善業道者,即是成辦一切三乘及其士夫二種義利所有根本,不容缺少,故佛由其眾多門中數數稱讚。

通過善巧了知十黑業道及其對應的各種果報之後,對它的等起也應當防護,使自己的身口意毫無黑業混雜。依止這樣的十善業道,是成辦一切三乘以及士夫自他兩種義利的所有根本,不容缺少,所以佛多方面數數稱讚。

什麼是十善業道呢?僅僅不趣入十種不善業,只是成為無記性,不能稱為十善業。善加了知十惡業的過患之後,發起遠離十不善業的心,才屬於十善業。

《海龍王請問經》雲:“諸善法者,是諸人天眾生圓滿根本依處,聲聞獨覺菩提根本依處,無上正等菩提根本依處,何等名為根本依處?謂十善業。”

這段經文宣說了十善業是世間人天圓滿和出世間三種菩提的根本依處。為什麼十善業叫作善法呢?因為不論人天之身,還是聲聞菩提、獨覺菩提乃至無上菩提,都必須以它為根本,才能獲得成就。經中連用了三個“根本依處”,以著重強調十善業道的重要性。

《十善業道經》中,世尊告訴海龍王說:“海龍王!你看這佛身,是從百千億的福德所出生的,各種相好莊嚴,光明顯耀,映蔽大眾……你再看這些大菩薩們,妙色莊嚴清淨,這一切也都是由修集善業福德而出生的。再說天龍八部等具有巨大威勢的有情,同樣也是以善業福德而出生的。”這一段佛語告訴我們,一切世出世間的成就都要建立在善業的基礎之上,沒有善行的積累,便沒有成賢成聖的所依。

下面再以大地的比喻作強調:

又雲:“龍王!譬如一切聚落、都城、市埠、方邑 國土、王宮,一切草木、藥物、樹林,一切事業邊際,一切種子集聚生一切穀,若耕若耘及諸大種,皆依地住,地是彼等所依處所。龍王!如是此諸十善業道,是生人天,得學無學諸沙門果、獨覺菩提及諸菩薩一切妙行、一切佛法所依止處。”

經中又說:“龍王!譬如一切聚落、都城、市埠、方邑、國土、王宮,一切草木、藥物、樹林,一切經商、航運、種植等事業,一切種子集聚出生一切穀物,農務耕耘以及地水火風諸大種,都是依靠大地而安住。大地是這一切的依處。龍王!同樣,這十善業道是轉生人天的依處,是獲得聲聞有學、無學諸沙門果的依處,是獲得獨覺菩提的依處,是菩薩一切妙行、一切佛陀功德法的依處。”

是故《十地經》中,稱讚遠離十不善戒所有義理,《入中論》中亦總攝雲:“若諸異生諸語生,若諸自力證菩提 ,及諸勝子 決定勝,增上生因戒非餘。”

因此,對《華嚴經•十地經》中稱讚遠離十不善律儀的所有義理,《入中論》中也以總攝的方式說:“諸異生、諸聲聞、諸獨覺、諸菩薩,這一切決定勝和增上生的因,除了戒之外沒有其它。”

“戒非餘”:不是說只有戒是因,其餘禪定、智慧、大悲等非因,而是說成辦增上生與決定勝決定不能離開戒,遠離了清淨戒,絕對沒有增上生和決定勝的成就。

所以,十善業道是一切世出世間成就的根本依處。佛教的綱要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之中,其實已包含了一切佛法,因為佛法無一不是斷惡行善之法。

往昔,善信菩薩出生在無佛法的時代,那時世間根本見不到佛法。善信菩薩依靠自己的善根力,一心想尋求正法,由他的誠心感應,虛空之中傳來聲音:“從此地向東方經過一萬由旬的地方,有一個國度,其中有一女人,出身很卑賤,相貌也異常醜陋,似乎她還了知半偈。但是,在途中有一段長寬各一萬里的淤泥地,腳踩在上面,身體就會陷溺。”善信聽了之後,全然不顧安危,身心踴躍地向前行進,竟然趟過了這段淤泥河,見到了那位女人。善信菩薩對待她就如同對佛一般地恭敬禮拜、讚歎。女人說:“諸佛的妙法無量無邊,但我聽聞的只有半偈法。”善信跪下來乞求:“願聞半偈妙法。”女人說:“唯有‘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而已。”善信聽後身心清淨,再再思惟法義而洞然了達其中旨義,頓時獲得神通,飛回本國,普遍宣揚這半偈妙法,降伏諸魔。

此處可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之中含攝了無量妙義,深者得其深,淺者得其淺。所以,不能認為斷惡行善只是下劣者才須行持的道法,上等者不必行,而應認識到,一切諸佛菩薩、一切聲聞緣覺、一切人天,這一切暫時增上生和究竟決定勝的成就,無不是從善業出生的。因此,經中讚歎十善業道是根本依處。

丁三、應當斷除狡詐

如是不能于一屍羅,數修防護而善守護,反自說雲我是大乘者,極應呵責。

如是不能對一分戒律數數修習防護,反而自說我是大乘人,這是極應呵責之處。

下面引《地藏經》為證,說明這種狡詐之語是大妄語,是斷滅語,以此將會顛倒墮落:

《地藏經》雲:“由如是等十善業道而能成佛。若有乃至命存以來,下至不護一善業道,然作是言:我是大乘,我求無上正等菩提。此數取趣至極詭詐,說大妄語,是於一切佛世尊前欺罔世間,說斷滅語。此由愚蒙而至命終,顛倒墮落。”顛倒墮落者,於一切中,應知即是惡趣異名。

《地藏經》說:“通過此等十善業道,便能成就佛果。假如有人從存活以來,下至一種善業道也不守護,反而自稱:我是大乘人,我尋求無上菩提。這種人極其詭詐、虛偽,是說大妄語(非菩薩而自說是菩薩,非大乘而聲稱是大乘,超過一般上人法妄語,故是大妄語),是在一切諸佛世尊面前欺騙世間(表面上讓諸佛世尊作證,承諾自己要利益世間,成辦世間義利,但實際上並未真正去修行它的因——十善業道,所以是在諸佛前欺騙世間),是說斷滅語(以無因而求果,是說斷滅語),此人由於愚蒙而至命終(最後因痛苦蒙蔽而死去),顛倒墮落。”“顛倒墮落”,即是惡趣的異名。

《地藏十輪經》說:戒體破破爛爛,卻還承諾許多大事,這是極應呵責之處。所以,明明不合理卻還狡詐地顯現為如法的行為,極不應理。

因果之相無量無邊,虛雲大師曾說:“因果二字,是一切聖凡、世間出世間都逃不出的。”六道眾生不離因果,聲聞、緣覺、菩薩同樣不離因果。世間人天的道不離因果取捨,出世間聲緣菩薩的道同樣不離因果取捨。可見,這個因果法門貫穿了從粗到細、從淺到深、從世間到出世間的無量層面。對我們來說,應當從何處趣入修行呢?應從十善業道趣入,先從自己能實行的淺近之處做起,再逐漸深入廣大。試想:修行不從此處趣入,又能從何處趣入呢?我們不可能在山河大地上修,也不能在他相續上修,顯然,除了自己的身口意業之外,再沒有其它可修之處。如果連粗大淺近的身口意業都防護不好,能不能行得深廣呢?顯然不能。譬如:現在還在呀呀學語,能不能辯才無礙呢?現在還需扶著凳子走路,能不能飛跑呢?顯然不切實際。所以,一般人應先從淺近之處實際做起。佛說這是根本依處,但是人們往往因我慢心而不重視這樣的基礎修行,喜歡空談玄妙。然而,脫離了這樣一個根本依處,一切只會空無建樹。

因此,佛在經中苦切勸導,不可能還有更重的語氣了。佛讚歎十善業道是一切圓滿的根本依處,如同大地一般。大地是何等重要啊!任何一座城市,任何一座建築,任何一種草木種子,任何一種事業,都不能脫離大地,離開了大地,連芝麻許的法都無法建立。十善業道就是這樣一種法!她是一切人天果位、一切聲緣菩提、一切菩薩妙行、一切佛功德法的依處。離開這個守護十善業道的法,將不會有任何成就,一切戒定慧的功德,一切聲緣、菩薩、佛的成就都免談。

《地藏經》中,佛還用極嚴厲的語氣呵斥那種浮而不實的人。佛說:一生連一種善業道都不能好好守護,卻大言不慚地聲稱我是大乘,我是尋求無上菩提的菩薩,這種人是說大妄語,是在諸佛世尊面前欺罔世間,是說斷滅語,將會顛倒墮落。佛這樣呵斥是有深意的,佛是苦切勸導我們應在十善業道這樣的基礎上扎扎實實地修起。當年太虛大師說過一偈名言:“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所謂人格的完成,即是十善業道的完成。所以,我們必須打好基礎,首先按照十善業道,修好自己的身口意,能這樣改過自新,才是真正的下士。這個地方修好了,就能順利進入別解脫戒,再到菩薩戒、密乘戒,一分一分深入,一分一分廣大,最終便能成就佛果,這就是“真現實”。所以,從十善業道修起,由淺近而深廣,是一個重要的行持原則。

丙二、抉擇業果分三:一、顯示黑業果  二、白業果  三、業餘差別

抉擇業果分三:一、顯示黑業果;二、白業果;三、業餘差別。

丁一、顯示黑業果分三:一、正顯示黑業道  二、輕重差別  三、此等之果

初中分三:一、正顯示黑業道;二、輕重差別;三、此等之果。

為什麼首先顯示黑業果呢?因為修習業果,首先要從斷惡開始,而斷惡的前提,是對黑業及黑業果的相產生決定的認識,所以,首先應顯示黑業與黑業果。

我們現在處在一種如臨深淵的狀況之中,什麼是如臨深淵呢?就是身在懸崖,一不小心,就會墜落而粉身碎骨。造十黑業會墮入惡趣深淵,這是業的必然規律,誰也無法改變。我們的處境可怕到三門稍有放縱,就會種下地獄、餓鬼、旁生之因,而且此因一旦種下,肯定會成熟爆發。譬如:面對嚴厲的對境時,若稍起輕慢、嗔恚,或者說錯一句話、非理作意等,就會造下大惡業。一刹那之間,就可以焚毀多劫種植的功德林,使我們在地獄中多劫受苦,是如此可怕。一個人的行為沒有以業果正見攝持,的確時時都是在往刀山上走、往火海裡鑽。只有具足業果正見的人,才能真正保護自己。

世人想依靠保險或者依靠名聲、財富、子女來保護自己不墮落、不受苦,但這些是不會有真實保障的,唯有心中的因果正見才能遮止我們墮落惡趣。

現在,要生起這個正見,首先應從十種黑業著手,重點在觀察黑業和苦果的關係,業和果一定要聯繫起來觀察。往昔不知黑業的過患,所以造惡不畏懼,由此趣入惡趣,而現在則須逆行,關鍵是要認識:以十黑業會顯現何種可怕的果報,而且黑業會如何增長廣大,業果一旦成熟,將無藥可救,即使諸佛大悲之手也無法遮止。必須這樣認識而產生畏懼,才能遮止黑業。

對於這些相,上面已經總說,下面開始是分說。總說之後還是有必要逐條分說,這樣才能在心中引起廣大具體的認識。以佛語為量、以種種公案為樣本,一一對照自身來思惟。這樣轉變自心,五次、十次、二十次、三十次,一次次地衡量認識,到一定程度時,心就會猛利變動,認識到量時,就會引起牢固的因果正見。以有力的正見攝持自心,就能不緣黑業而轉。我們無始以來的分別心就像十分頑皮的孩童,如果沒有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他,根本無法管制,而這只手就是因果正見。

如果沒有學好因果,我們的心便會很迷亂、很疲軟,以這種狀態不僅不能善護三門,反而處處都在造惡。《地藏經》說:“南閻浮提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所以,一定要生起強有力的業果正見才有解決的辦法。能否生起業果正見,關係到我們生生世世升沉的切身問題。在目前邪見深重的時代,這更是一個極為嚴峻、緊迫的問題。如果不以這個正見攝持,則無論再如何高談玄妙,一落到現實生活之中,就可以發現自己的行為與因果違背之處不計其數。所以當務之急,應當對業果的道理努力作一番如理思惟,在心中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因果觀念。

戊一、正顯示黑業道分四:一、身業  二、語業  三、意業  四、攝義

己一、身業分三:一、殺生  二、不與取  三、邪淫

庚一、殺生分三:一、總說  二、分說  三、以公案說明殺生因果

辛一、總說

今初。雲何殺生?《攝分》於此說為事、想、欲樂、煩惱、究竟五相,然將中三攝入意樂,更加加行攝為四相,謂事、意樂、加行、究竟,易於解釋,意趣無違。

如何是殺生?《攝抉擇分》對此宣說為事、想、欲樂、煩惱、究竟五種相,而本論是把中間的想、欲樂、煩惱三相攝入意樂一相之中,再加上加行,總共攝為四種相,即:事、意樂、加行、究竟。以這種方式容易解釋,意趣和前者並不相違。

辛二、分說分四:一、事  二、意樂  三、加行  四、究竟

壬一、事

其中殺生事者,謂具命有情。此複若是殺者自殺,有加行罪,無究竟罪,《瑜伽師地論》於此意趣,說他有情。

殺生的事,是指具有生命的有情,也就是命根沒有斷絕而仍存活的有情。如果是殺者自殺,只有加行罪,不得究竟罪。《瑜伽師地論》以自殺不得究竟罪的意趣,或者為了分析殺生究竟罪的緣故,界定殺生事是排除自己的其他有情,但並不是說自殺沒有加行罪。

殺生事——“具命有情”當中有個“命”字,這個“命”是生命的意思。殺害生命被放在十惡業之首,可見佛教真正平等尊重每一個有情的生命。在這個世上,最寶貴的,就是生命。每一個有情最珍愛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所以都不願被摧殘。對殺生事的範圍不能理解得太狹隘,須知它包括了整個法界當中各種類型的生命,無論我們傷害任何一種生命,平等都是殺生。眾生是“含靈”,或者說是“有情”,而不是泥土、磚石,所以它們都有苦樂的感受。一個生命,從本質上來說,圓滿具足如來藏。認識這些道理之後,對一切生命都應當尊重,應當樹立尊重生命的觀念,而不應該摧殘。只有尊重任何一個有情的生命,最後自身才能獲得真正的安樂。從世間的因緣來說,任何一個生命過去世都曾經是哺育自己的母親,我們怎麼忍心對母親慘下毒手呢?將心比心想一想,如果自己連一根針刺的痛苦都不願接受,為什麼要把斷命根的劇烈痛苦加在同樣有著苦樂感受的有情身心上呢?所以,要珍愛任何一個生命,任何摧殘生命的業都是很嚴重的罪業。

壬二、意樂

意樂分三。

殺生的意樂分為想、煩惱、等起三者。

想有四種,謂如於有情事作有情想及非情想,於非有情作非情想及有情想。初及第三是不錯想,二四錯誤。

殺生的想有四種:第一,對有情作有情想;第二,對有情作非有情想;第三,對非有情作非有情想;第四,對非有情作有情想。其中第一和第三是不錯誤想,第二和第四是錯誤想。

此中等起若有差別,譬如念雲,惟殺天授,若起加行誤殺祠授,無根本罪,故於此中須無錯想。若其等起於總事轉,念加行時,任有誰來悉當殺害,是則不須無錯誤想。如是道理,于餘九中,如其所應,皆當了知。

這一段是從等起上說明:決定根本罪的條件是否需要無錯誤想。

論中說:這裡等起上還有差別,譬如心想:我要殺天授,但是發起加行時所殺的是祠授,這種誤殺就沒有根本罪。所以,造根本罪的條件是需無錯誤想。但是,如果發起加行時,等起是對於總的對象轉,也就是心想:加行時不論是誰來,我都要把他殺掉。這就不需要無錯誤想。這樣的道理,在其餘九種業當中,都應按各自的情況如是了知。

煩惱者,謂三毒隨一。等起者,謂樂殺害。

殺生的煩惱,是貪嗔癡中任何一種。殺生的等起,是指樂欲殺害。

惡業的根源是三毒煩惱。真正能毒化身心的,就是貪嗔癡,沒有其它勝過它的毒,所以叫作三毒。一切惡業不是以其它方式驅動的,唯一是以煩惱驅動,因此煩惱是造業的根源。當心中有貪嗔癡時,身口意的造作會不自在地趣向邪惡。為什麼我們會傷害有情,甚至要摧殘它的生命呢?就是因為有貪欲、嗔恚和愚癡。

舉例來說:為了貪求口味或獲取財富而大肆摧殘生命,取其血肉皮毛,這是以貪心而殺生。因嗔心推動而不把對方當生命來看待,一心只想置之死地而後快。因愚癡而認為某些眾生生來就是供人受用的,所以該殺。在這些煩惱狀態中造業,就是以貪嗔癡而行殺。所以,當我們被貪嗔癡障蔽時,內心就會變得極為狹窄,理智喪失,體會不到有情的痛苦,不知具足佛性的性靈不可踐踏,也不會顧念有情對我們的恩德。在三毒驅動下,短短一分鐘內就可以結束一條性命。相反,見道菩薩得了無分別智,具有深廣的智慧,他們看眾生,個個都具有如來藏,都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這時,法爾就能遮止殺業,真正能像愛惜自己一樣地去愛惜普天下的有情,這種大慈悲和凡夫的貪嗔癡是截然相反的。所以,殺業的源泉就是貪嗔癡三毒。

壬三、加行

加行中,能加行者,謂若自作或教他作,二中誰作,等無差別。加行體者,謂用器杖,或用諸毒,或用明咒,隨以一種起加行等。

殺生的加行分二:一是能加行,一是加行體性。能加行,就是自作或教他作,其中不論自作或教他作,平等都是造殺生罪。加行的體性,就是使用器杖、毒藥或明咒,隨便以其中一種發起加行等。

舉例來說:自己殺魚是自作。認為自己殺魚不好而讓別人殺,這是教他作。以自作和教他作都能發起殺魚的加行,所以都是能加行。

有人想:只是教他殺,為什麼會有同等罪業?

因為自作是指使自身行殺,教他作是指使他身行殺,殺生的工具雖有不同,但指使者都是自己,結果都是使對方斷絕命根,所以平等都是造殺生罪。譬如:自己的孩子被張三雇用殺手槍殺,自己會不會因為張三沒有親手殺而認為他無罪,或無根本罪呢?決定不會。我們會認為殺手只是被人指使,真正的兇手就是張三。所以,教他作與自作的罪業相等。

此外還須補充一點,即不能隨喜殺生。凡是對惡隨喜,就是造惡;對善隨喜,就是行善。所以對於戰爭或槍殺等暴力行為,不能發隨喜心。譬如:在電視新聞報導中,經常能見聞戰爭和各類暴力事件,如果貪執一方而嗔恨另一方,就會造下嚴重罪業。有人對暴力、戰爭很感興趣,唯恐戰爭不持續、交戰不激烈,以歡喜心推動,興致勃勃地談論這些熱門話題。實際上,這就是殺業加行。推己及人地思惟一下,如果自己是飽受戰爭苦難的伊拉克人,聽到中國人說:“這場戰爭真刺激”,他會不會認為這位戰爭的隨喜者很善良呢?絕對不會,只會將他視為幸災樂禍的壞人。相反,如果有人以悲心祈禱戰爭早日結束,人民早得安寧,我們會覺得他是具有慈悲心的好人。

所以,目睹戰爭慘烈情景時,佛弟子應當懷有一種悲憫心態,願眾生儘早脫離苦難,甚至願代一切眾生受苦。如果見聞戰爭而興奮,那是心靈扭曲的病態。也許我們自己不會去殺生,但這只是暫時不會,因為凡夫並未斷除殺生的習氣,而業是非常微細的,它會漸漸增長蔓延。因此,為了防微杜漸,對一切暴力行為都不能隨喜、讚歎,更不能參與,對宣揚暴力的文章、影視不能欣賞。在自相續不成熟時,應當儘量遠離這些引發殺業的因緣。菩薩畏因,凡夫畏果,當果現前時,已是無法回避。所以,應當在因上小心防護,將殺業息於無形之中。

壬四、究竟

究竟者,謂即由其加行因緣,彼爾時死,或余時死。此複如《俱舍》雲:“前等死無本,已生餘身故。”此中亦爾。

殺生究竟,就是通過加行因緣,導致被殺者當時死亡或者他時死亡。而且,如《俱舍論》所說:“如果殺者在被殺者之前或者同時死亡,則無根本罪,因為殺者已轉為其它中陰身等身體的緣故。”此處也是如此。

以上事、意樂、加行、究竟四個條件具足,就是殺業究竟,得根本罪。

辛三、以公案說明殺生因果分二:一、殘殺動物的因果公案  二、墮胎殺生的因果公案

壬一、殘殺動物的因果公案:

以《安士全書》中的一則公案為例:

清朝康熙年間,鎮江有一位叫淩楷的人。鄰村有條惡狗經常咬人,他就把狗誘進一個夾弄裡,斷絕後路,準備把狗堵在裡面餓死,以絕後患。過了十天,打開一看,狗還沒死,竟然搖著尾巴出來了,但是不再咬人。再看夾弄中磚上的一堆土,被狗吃了將近一半,原來它餓得慌,就以土充饑。不久狗就死了。

淩楷造的是殺生罪業。“殺生事”,是具有生命的一條狗。當時對此狗作此狗想,是“無錯誤想”,“煩惱”是嗔心,“等起”是想把狗餓死。“能加行”是自己親自作,“加行的體性”是把狗引誘進夾弄,然後封住。“究竟”是狗命終身亡。四個條件都具足,所以淩楷造了殺生究竟罪。

下麵再看淩楷的現世報應:

狗死的當晚,淩楷夢見自己來到一個府堂,裡面並排坐著兩位貴人。綠衣人說:“不仁慈的人,怎麼處理?”紅衣人答:“必須以十倍償還。”然後就叫官吏把淩楷引至後門,進入一個園子,園內梅花盛開,梅樹下有金魚缸,缸內浮著一條死魚。官吏就說:“‘獄’字偏旁是‘犬’,你知道嗎?十年之後當驗。”淩楷醒來後,覺得很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到了某年正月,他被人誣陷進了監獄,看到獄中梅花正開,有條死金魚漂在魚缸裡面,宛如當年夢中所見。當時他在獄中被絕糧七天,餓得只餘一口氣,前後關了一百天才被釋放,正符合夢中官吏十倍償還的說法。

業力確實不可思議,如是因,如是果,絲毫不會有差錯。夢見獄中梅花開放、金魚死亡等,十年前就有預兆了。領受等流果,是害他者會被人害、殺人者會被人殺等,將惡狗關在夾弄裡餓了十天,反過來使自己七日斷食,百日監禁,還有後世長遠的果報,可見殺業是增上廣大的。

下麵講一則令狗慘死而受報的公案:

事件發生在臺灣,主人公叫芋仔。某年冬季早晨,因為天寒,芋仔很想吃狗肉,弟弟建議把鄰居家一條叫大黃的狗宰掉。兄弟倆拿了一根繩子,把大黃引入圈套。大黃平時和他們玩得很熟,所以一點沒有提防,很快就被套住了。在他們準備動手時,大黃露出乞求的表情,不停地搖尾、流淚,一直哀求給它一個生存的機會。但是,人在利慾薰心之時,比羅刹更殘忍,面對大黃的哀求,他們鐵了心似的無動於衷,最後大黃還是被它的人類朋友活活地敲死。

大黃死得很慘,它雙眼狠狠地瞪著,目光裡全是恨意,舌頭也拉得很長,好像在說今天你殺我,將來我不會放過你的。可是芋仔兄弟毫不在乎,把大黃拖進廚房,先砍掉狗頭,然後剝皮、切塊,煮著吃了。兄弟倆整夜喝酒,感覺非常痛快。

以上是殺狗的大概情節。

看了這一段,我們體會到,當人欲膨脹時,就會蓋住天理。如果缺乏對生命的關懷,人會變得兇殘,沒有惻隱之心,這時人和猛獸又相去幾何呢?芋仔兄弟一念貪心起來,就隨便殘害一條生命,煩惱何等可畏!一旦湧起,人心會變得如同猛獸,可以殺人不眨眼。人之所以尊貴,是因為具有智慧和慈悲,可是當欲望抬頭時,人造業比禽獸還厲害。

另一方面,要懂得心與心相感通的道理,凡是生命,你善待他,他也會善待你,你傷害他,他也會本能地報復。芋仔兄弟未殺大黃之前,人與狗是友善的關係,但當狗被奪去生命時,它的心中只有對人深深的仇恨。芋仔兄弟殺生已經究竟,以無欺的因果律,在劫難逃,哪怕逃到天邊,業一成熟,當下即報,所以殺業是這樣可怕。如果能以金錢賄賂,或者以逃亡等辦法免除,那還有機會,可是這個報應是在自心上顯現的,有何法術能逃離自心呢?我們的心是遍法界,眾生心也是遍法界,其中沒有可逃之處,所以除了懺悔淨罪之外,無法可逃殺業的報應。

下麵看芋仔殺狗的當世現報:

幾年後的一天晚上,芋仔夢見大黃回來,它不再是搖尾乞憐現友善的相,而是目露寒光,兇狠猙獰。芋仔非常恐怖,想要逃跑,這時大黃縱身躍起,直接咬住他的脖子。芋仔嚇醒過來,渾身直冒冷汗,衣被全被滲濕。這是報應的前相。接下來每天晚上他都夢見大黃報仇,每一次都是在恐怖之中驚醒。家人認為他中了邪,請來符仙、乩童等,用了很多辦法,但是毫無效果。

時間久了,芋仔覺得這樣把一家人都搞得不安寧,就想辦法離家。後來他跑去高雄找到一份工作,平靜了一段日子,他也認為已經擺脫了大黃的糾纏。這是他初時受報的情形。

由這一段,應當體會業報的法爾規律,一切業報實際是在心上反映,絲毫不會錯謬。譬如,芋仔當時造的是殺狗惡業,夢中顯現的全是對應的恐怖境界,如果只看果,不聯繫因,就無法理解這種現象,只會簡單地歸結為生理失去平衡,或者腦神經出錯,這是毫無道理的。業是如此奇妙,在心上播下種子,成熟時自然就會現相,一切都是自現。

這一段也可以說明,未做不遇,已做無法逃離。芋仔和家人生活在同一個家中,但不同人是不同境界,家人不理解,認為青天白日怎會有這種事?芋仔夢中的恐懼景象,別人夢裡塵許也沒有,未做雖不可能遇,但是已做自然會有反映。所以業很可怕,它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只要因上一建立,就會不自在地刹那刹那相續成熟,直至報盡為止。業和果又是一一對應的,如果以殺大黃現出貪欲夢境,那是錯亂。事實上,殺業顯現的是被殘害的夢境,與當時造業情景同類,芋仔夢中顯的是大黃,樣子兇狠,直接咬他的脖子,所以確實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一切果不是無因生,不是非因生,唯一是以同類因產生。

不僅如此,一年後,弟弟就死了。在芋仔離家之後,弟弟得了同樣的毛病,夜晚也是常常吼叫做惡夢。後來嚴重到白天也在地上學狗爬,作狗叫。一天,弟弟學狗亂嗅了一陣之後,爬上柴房,突然柴堆上的鋤頭掉落正中他的腦袋,就這樣死去。稀奇的是,這把鋤頭正是他們合力敲死大黃的兇器,報應真是絲毫不爽!

兄弟倆合夥造罪,能否各自分擔果報,使罪業減半?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一百人參與此事,一百人都會得到全分的果報,不會減輕一分。兄弟倆合作時,業很相似,因此果報也相似,只是弟弟報得更快。他的受報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最初階段,以殺業力,不到幾年,先是夢境改變,夢中充滿惡狗要咬他的相,到這時他的夢境能不能不改變呢?決定不可能,業力成熟時只有隨業流轉而已。他的報應僅此而已嗎?由業增長廣大之理,業將繼續增長。等到勢力增強,芋仔的弟弟不單是夢中見到,現世就以人身變成狗相,白天也作狗爬,學狗叫,學狗嗅,這是第二階段。第三階段,業再增長下去,死後會墮入地獄。業增上廣大如此可怕,比毒藥還厲害,所以惡業不能造,不是說可以試一試,或許僥倖逃過,心相續中惡業積累多了,不必等到後世,現世就失去做人資格,來世決定墮落。

再說芋仔在弟弟死時,曾回家一趟,目睹弟弟慘死的情形,他作惡心虛,在家呆不住,連夜趕回高雄。一路上稍有風吹草動,他就緊張,全身汗毛直立,心跳急速,甚至驚叫出聲。這樣一種心理失常,唯一是由殺業所致,除業之外並無其它作者。有人會想,天地間沒有什麼可怕的,為什麼風吹草動,他就恐懼成這樣?如果對業果沒有認識,一般會認為這是無緣無故,極不正常,而從業果衡量,這一切唯是以殺業法爾變現的景象,他人未造是業當然體會不到。對芋仔來說,只要業未清淨,就會一直顯現惡趣之相。所以,不是外境有什麼地獄,唯是眾生心識顛倒,顯現複活地獄等的境界。最可怕的是心顛倒,一旦被罪業障蔽,就會墮入這種悲慘的境地。

再說,芋仔一路快跑,感覺大黃的靈魂一直在追他,夜晚的境界中,場面非常恐怖,他見大黃直接跟到床前,兩道犬牙露出寒光,射入他的心房,他嚇得立即跪地求饒,可是對方不饒恕,直接咬他的脖子,刺入喉管。芋仔大呼救命,驚醒了同事,他們起來一看,發現沒有什麼事,只是芋仔夢驚而已,就又睡下去了。芋仔不敢睡,他只有再逃,但能逃往何方呢?雖然可以從高雄逃到臺北,從臺北再逃到其他地方,但他的殺業到何處能逃脫呢?過了一段時間,他進了一家工廠,在兩年裡稍得擺脫,但是內心始終不安,一直恐懼大黃會再糾纏他,晚上連門都不敢出,上廁所都是心驚肉跳。人造了惡業,竟然變成如此慘相。

兩年後的一晚,大黃又來了,這次它帶來七八條凶狗,把芋仔團團圍住,往芋仔身上撲去。芋仔腿都嚇軟了,只能等著大黃咬他的脖子。其他狗有的咬頭,有的咬手,有的咬腳,乃至於咬身上的每一塊肉,芋仔被咬得血肉模糊,痛苦難當。

從這裡可以看出,殘害生命,罪業嚴重。照這種情況下去,還能做人嗎?人造惡,虧了心,缺了德,就難以做人了。芋仔被業力所牽,連安心坐在家裡或者作個好夢的福德都沒有。從現世來說,芋仔以殺業折了福德,無有一日不在恐懼之中,整天害怕被殺,哪有安樂可言?《感應篇》說:造惡之後,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

有些人持邪見,雖然害怕吃毒藥會腐蝕五臟六腑,覺得毒不能吃,但對殺業卻毫不在乎。其實殺業更可怕,一旦造下,它在身心上所起的作用不亞於癌細胞。它可以把幸福、安寧統統摧毀,最後連做人都成問題,惡業造多了,前途也隨之毀了。所以,十善業道是作人的根子,一旦虧欠了,以後要彌補就很困難,除非勵力懺悔、改過自新,否則憑什麼消除惡業力呢?憑著有錢有勢有關係就能行嗎?根本沒有用。惡業是自造,也只有自懺才能淨除。殺業的後世果報更加可怕,依佛語可知:以殺生業會在三惡趣中輾轉轉生,時間長達一個中劫,相當於人壽兩百億年。脫離惡趣後,還要償還五百次生命,並且將感受多病、短命的災難,短短時間當中殺一條生命須要償還的果報,竟然如此慘痛而漫長!我們不能認為惡業是靜止不動的,惡業就像是高速旋轉的輪子,那種增長廣大的相令人恐懼!

下面講一則發生在臺灣的兇殺案。主人公陳美月二十三歲時,隨丈夫從福建渡海來台謀生,不到幾年丈夫就病亡了,一個寡婦拖兒帶女,可以想像生活有多艱難,叔叔勸她改嫁,她就和一個叫黃石良的臺灣本省人同居。日據時代的臺灣,法律規定本省人不能與外省人結婚,在戶口上只是姘居。為了戶口,黃石良煩惱了好幾年,很多人笑話他,有人說:“你替人家養了好幾年兒女,結果還不是正式家長,名義上只是姘居,你為什麼不另娶一個本省的呢?”還有人說:“叫你另娶,你還不願意,這個女人又不能作正式夫妻,怎麼辦?”他說:“我把她殺了,我也不讓給別人。”這事有人暗中告訴陳美月,她心裡就有數。

八月十五這一天,黃石良回家,陳美月見他臉色不對,夜晚就對他說:“我們夫妻同住幾年,感情很好,戶口的問題,那是法律規定如此,我也沒辦法。你不能遷怒於我!聽別人傳‘你要殺我’,有沒有這事?”他說:“沒這種話,這是別人開玩笑,我們好好的夫妻,為什麼要殺你?不要聽別人的。”這樣陳美月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過了十天,二十五日這天半夜,一家人睡得正香,不知何時黃石良起床,拿了一把日本刺刀,瘋狂撲向陳美月,朝腹部連刺三刀,腸子橫流,其中有一條斷了,大便從腸子裡流出,雙臂與二肩共有十餘處刀傷。當時黃石良說:“斬草要除根,全家一個也不留。”他又去殺十四歲的女兒。小女孩受重傷後,想跳樓逃走,卻不幸摔死,只有兒子被人營救出來。黃石良見有人來,自己也想自殺,但傷勢不重,被人奪下了刀。淩晨四點多員警趕到,派人將女人送到醫院急救,但傷勢太重,腸子被砍斷,大便從腸中流出,有的傷口已經腐爛,醫生見此情形,覺得無法救活,活不了幾小時,就草草了事,縫合了傷口,又將她抬入太平間等死。

兇手自殺兩刀,也住在隔壁醫傷。有人問他:“你為什麼要殺你太太?”他說:“這是個壞女人,我一定要殺死她,不知道她能不能醫好?”旁邊人說:“不會好的,院長說夜裡十一點鐘,一定會死。”陳美月在隔壁句句聽見,心裡很難過,想抓破縫的線,求早一點死。卻沒有力氣,動彈不得。

陳美月知道死期很快就要到,自歎命苦,欲哭無淚。時間悄悄地流逝,陳美月是佛教徒,忽然想起觀音菩薩聖號,開始念白衣大士神咒,她想:“我死也罷,只是恐怕今後無人信佛、皈依佛教,甚至譏笑信佛、皈依無用”,因此她合上雙眼,默念“南無大悲救苦觀世音菩薩”,大約念了二十餘聲,她感覺屋裡有些異樣,睜眼一看,暗暗的太平間中充滿了光明,觀世音菩薩現身在眼前,菩薩後面站了無數人,都在為她合掌念佛。菩薩手裡拿著似乎是一個香蕉葉,送給她,她想:“為何送我蕉葉呢?”菩薩說:“這是芭蕉葉,不是香蕉葉,世間所無的寶物,不同於世間的一般芭蕉葉。”在菩薩的加持之下,她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隨口說:“啊!世上無有,這樣很好。”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一覺到天亮,任何痛苦都沒有,只是覺得沒有精神。

兇手最初聽護土說晚上必死無疑,所以他很安心,一心只盼望女人自己死掉。過了兩天,他又問護土:“那天夜裡十一點鐘,那個女人死了沒有?”護土說:“奇怪得很,不但沒有死,傷反而好了!現在仍在養傷,一點痛苦沒有。”黃石良咬牙發狠說:“這次殺她不死,我再殺她,要用刀砍斷她的頭,看她還會好起來嗎?”醫院怕他再行兇殺人,給他換了房間,可他毫不改悔,醫院又用手銬腳鐐把他銬起來。黃石良探知到女人住在樓上後,又發狂說:“我要用手銬把她肚子的傷口打破,再把腸子拉出來,看她死不死?”有一天他真的上了樓,幸虧被人發現得早,把他打下樓去,關起來。等他的傷醫好以後,法院判了他十五年徒刑。

經過這次打擊,陳美月常在觀音菩薩前痛哭,她想自己平生沒做過壞事,為什麼要慘遭這樣的痛苦?丈夫早亡,嫁了這個男人,為什麼如此狠心殺她?十四歲的女兒也遭慘死,一家人死的死,傷的傷,她感到自己的命運很悲慘,就求菩薩指示。

一日念佛時,陳美月忽然昏厥,進入一個境界中,見到自己變成公子模樣,手中拿了一枝弓箭,旁邊有位隨從,看似主僕二人。當時看見一隻猩猩,公子瞄準後就是一箭,猩猩中箭倒地後,隨從上前將猩猩拖回去殺死。不久以後,又見一隻猩猩前來報仇,公子便逃跑,猩猩隨後緊追,等他跳入水中,猩猩抱住他的頭,想把他掐死,他趕緊念“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這時菩薩出現,呵責畜生:“你還要害人。”菩薩將猩猩帶走,又說:“關它八年,如能改過就放他出來。”菩薩走後,陳美月忽然驚醒,感覺似夢非夢,心裡也知道這是菩薩在為她指點前世因緣。

她感覺自己前世是這位公子,女兒是那僕人,猩猩就是現在殺她的男人,當時主僕兩人合力殺死猩猩,所以今生遭黃石良殺害。境界中猩猩報仇,想在水中掐死她,正是黃石良在醫院總想殺死她。最奇怪的是,黃石良被判刑十五年,結果只坐了八年牢,遇著大赦把他放出,正合觀音菩薩“關他八年,改過放出”的預言,所以前因後果絲毫不爽。

這件兇殺案單看現世一個片斷,我們很難理解,只是沒有夫妻的名分,何以如此喪心病狂,非要置妻子于死地?好像是無因無緣發生了這一切。但是一說出前世的因,就能決定:確實是以前世業力成熟釀成這樣一個悲劇。

業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前世作猩猩被公子和僕人殺害,那時就已播下了仇恨的種子,經過轉世不斷發展,因緣一聚合,一觸即發,黃石良被嗔業牽引毫無自主地一殺到底,如果問他本人,他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其實這一切都是受宿業的支配。陳美月也不是無故被人殘害,她的受害實際是還殺債,輪回當中就是這樣冤冤相報,沒有了期,幸虧她是佛教徒,懂得逆來順受、祈禱三寶,才能轉危為安。

《本生論》說:“由修善不善諸業,諸人即成慣習性,如是雖不特策勵,他世現行猶如夢。”應知業是增長廣大的,就像一顆火星,如果沒有及時熄滅,火就會越燒越旺。前世猩猩種下嗔恚種子之後,在沒有違品的情況下不斷增長,這一世因緣未成熟前,還是好好的一對夫妻,可是一旦業力成熟,根本無法自主地瘋狂殺戮。近代淨土宗大德夏蓮居居士曾這樣說:“每個人都有一本賬,誰也替不了,翻出下一頁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要謹防業力發動。”所以應勵力懺悔,業上要謹慎。

臺灣《人乘佛刊》中登載這樣一件事:

繁華的臺北,過去曾經有一間有名的烤鴨店,店號“上品號”,生意興隆,門庭若市,店面採用的是最新裝潢設備,門面寬敞,美觀的玻璃廚窗中,陳列一排排、一堆堆色澤烤成焦黃的烤鴨。烤鴨店裡雇了好幾位年輕店員,穿著白色制服,戴著西洋式廚師的帽子,手上戴著塑膠手套,從早到晚忙得團團轉。烤鴨店的蔡老闆,長得渾身上下圓嘟嘟,穿著西裝,手指戴著兩枚約半寸的四方金戒指,他見生意這樣興隆,一個人坐在收銀機後面笑得合不攏嘴。店面的後面是機器房, 、操作間、宰殺室,不停地配合工作,一到烤鴨店,就能聞到一股隨風飄來的血腥味,又有時時從門縫裡飄出的燒臘味,令人垂涎三尺。“上品號”的生意,越做越大,賺的錢越來越多,二三年下來,在各地開了好幾處分店,所以蔡老闆是春風得意。發了財,少不了交際應酬,他是酒家和舞廳的常客,這是他感到揮霍得最愜意的時期。可是他的後果如何呢?

臨近農曆新年,臺北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家家戶戶都忙著買年貨,自然“上品號”的生意也達到高峰,蔡老闆索性把自動門打開,許多顧客在店裡等新烤鴨出爐,即使在門外等候三五個小時也沒關係。老店員加班還不夠,又雇了幾位臨時店員,大家還是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這一天仍如往常一樣,店裡鬧哄哄的,忽然響起一陣如雷般的鴨叫聲,所有的人一下子楞住了,尋聲看去,只見蔡老闆四肢張開,像只鴨子的形狀,爬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呱呱”叫喚。正在買烤鴨的客人,有的手上提著烤鴨,有的正掏錢付款,見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都圍攏過來,議論紛紛。其中有個胖女人,大叫一聲說:“哎喲!人變鴨子, 啦!多可怕!以後我再不敢吃肉了。”大家才驚醒過來,都往門外跑。這時蔡太太連忙招呼人將蔡老闆抬到床上,請來醫生診斷,可是再高明的醫生也無法讓他停止鴨叫。可憐的大胖子,叫了三日三夜,直叫到聲嘶力竭,才睜著眼睛、七孔流血、在痛苦掙扎當中斷氣。因為是大老闆,錢多得沒處用,花了幾百萬來鋪張喪事的場面。從此以後,“上品號”的大字招牌銷聲匿跡,各處的分店也關門大吉,蔡家的人不知搬到何處。

一般人會覺得蔡老闆事業很成功,因為他開的烤鴨店在繁華的臺北很有規模,裝修豪華、門面排場、生意興隆,而且伴隨他的事業一天天發展,各地擁有了多家分店。以世俗的眼光看來,蔡老闆的前景似乎越來越光明。沒有業果正見,看到的只是這些外在的表相,而且會羡慕不已。

其實從業果的角度思惟,在假相的背後只有黑黑的業,沒有半點成功之處。從開烤鴨店這一天開始,蔡老闆就成了殺生主謀,伴隨烤鴨店的生意日益興隆,分店日漸增多,他背負的殺生業債也愈加沉重,災星一天天逼近。可憐他在春風得意之時不知道罪業之毒正在相續中凝結、增長,終於在生意最興隆的春節前夕,一個圓嘟嘟的人完全變成鴨子的形相,以幾年殺生邪命換來的只有後世無量的痛苦。人沒有業果正見,就會這樣以邪惡為崇高,以災禍為幸福,結果只有隨惡業而墮落。

生命無大小貴賤之分,一律平等,如果認為傷害諸如螻蟻蚊蟲等微小生物,算不上塗炭生靈,實際也是一種有業無果的斷見,我們從《感應篇注證》中引一則公案來證明:

古代有一個叫桓謙的人。一天坐在屋裡,忽然看見幾千個一寸長的小人,都是披甲持矛,駕車乘馬,從一個洞口出來,金光閃閃,像太陽一樣耀眼。小人陸續走進房間,他們以幾百人為一群,由將領指揮互相廝殺。小人和馬的動作異常敏捷,他們攀著桌子、登上灶台尋找食物,找到食物之後,就在一起聚餐,不久又返回洞中。

桓謙懷疑小人都是妖怪,一天碰上一位道士,就談起了此事,道士叫他用石灰堵住洞穴,桓謙照著做了。後來打開洞口,只見上千隻大螞蟻都被悶死在洞中。不久,桓謙和道士同日生病,全身爛成灰泥而死去。

人們以旁生形體小就認為它沒有心識、沒有苦樂感受,這是愚癡的想法。譬如在天人眼裡,我們人類也像螞蟻一樣小,我們是否沒有生活,沒有苦樂,沒有對生命的愛執呢?為什麼面對螞蟻時認為捏死它們如捏麵粉一樣毫無罪過呢?這種無業果之見最為下劣。桓謙分明看到幾千隻大螞蟻都是生靈,有自己的組織、活動和感知,卻在邪見支配下,把它們全部毀滅。這樣肆意殺生的結果,只是毀滅自己而已。所以面對任何一種生命下至蟻蚊,都應尊重,絕不能摧殘,作為一名佛弟子要常懷珍愛生命的善心,要有“愛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的慈悲情懷。

左營有位殺豬多年的屠夫,每當他以尖刀刺入豬喉時,豬都會嚎嚎慘叫,痛苦難忍,鮮血噴濺四處,等血流幹竭時,豬抬高頭,深深歎氣而死。屠夫見此情景,總覺得豬可憐,就想改行不再殺豬。但他改行後仍操殺業,運輸雞鴨到全省各地販賣,有時自己宰殺後,去市場販賣。

一天,他滿載著雞鴨,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突然輪胎脫落滑出,雖然沒有造成大禍,但是雞籠被撞開,雞鴨頓時亂飛亂跑,後面的人看到這種情形,都停下車來幫他捉。事後屠夫換好輪胎繼續上路。

到市場卸貨之後,他又馬上趕回南部,車子駛到前一天發生事故地點,後胎再次脫落,車子倒翻,屠夫後腦倒撞,頸部被方向盤正中刺傷,血流滿地,就像豬被刀刺喉時的情形一樣,腿部也骨折,刺穿肌肉。旁人趕緊把他送到長庚醫院急救,七天之中昏迷不醒。

最初幾天,他總看到被殺的豬。一群群地跑來討命,後來是雞群、鴨群,形狀有些是斷頭斷腳,有些頭和身體沒有全斷,只留一層皮連結著,甚至有開膛剖肚、腸胃拉出身外的,種種恐怖之相,都是索命而來。七天之中,他被過去的冤家債主折磨得奄奄一息。

第六天時,他感到自己要去爬一座刀山,後面跟著許多眾生,高山上利刀森羅,從上而過,即便未粉身碎骨也是體無完膚,但又欲退無路,後面的眾生紛紛指責說:“這些刀子都是你以前用來殺豬、殺雞、殺鴨的,殺別人時不知道痛苦,現在讓你嘗嘗用刀子殺自己的滋味。”就這樣屠夫被逼上刀山,這時他仍躺在病床上,迷糊之中叫道:“我不要上刀山!我不要上刀山!”喊過後,全身冒冷汗。直到完全清醒後,他拔掉針頭對家人說:“這七天,我都在地獄中度過。”

看了這則公案,就會發現,人如果沒有因果正見的指引,走的只會是充滿罪業的路,一直走到死都難以回頭。屠夫如果能預見自己的奮鬥結局是如此悲慘,必定不會長年馬不停蹄地造這種惡業,即便乞討過活也強過萬倍,可是他如瞎子般不明因果,不殺豬轉為販賣雞鴨,仍是殺生,日夜勞作只是把自己往刀山上送。這樣源源不斷的黑業與苦果究竟來自何處呢?來自不識業果的一念無明。如果對殺生的業果有所認識,這些殺生的行為、果報就能提前遮止。可以說,如果以業果正見攝持,一道道奔向惡趣之門就可以提前關閉,一道道通往善趣之門都會打開。思惟業果關係引生定解,這是救自己,設法使人產生定解,就是救別人,所以因果法門是救世大法。

壬二、墮胎殺生的因果公案

墮胎是殺生惡行,以事、意樂、加行、究竟衡量:事,是胎兒,並非無情法或低等生命,而是極為寶貴的具命有情。意樂之中:想,是於胎兒作胎兒想;煩惱,是貪、嗔、癡任何一種,譬如,未婚懷孕為了遮人眼目,或者不想撫養兒女,而自己墮胎,或者古代一夫多妻,妻子嫉妒小妾有孕,下藥墮胎;等起,是樂墮胎欲。加行,是服藥打胎或作人工流產手術。究竟,是胎兒斷命根。因此墮胎就是殺人,墮胎者成為殘忍殺害親身骨肉的殺人犯。

《感應篇彙編》中有一則公案說:

郭印的女兒引鳳,被鬼卒追攝,遍遊了十八地獄。在最後一所地獄中,她見閻羅王端坐在大殿之上,下面站有好幾百位女人,每個女人身邊都有一個小孩抱著腳索命。小孩當中:有些是母親以生育女兒過多而被投水溺死;有些是以家裡貧窮,無法養育而死;有些是妻嫉小妾懷孕而被用藥打墮;有些是私胎而被母親毒死;有些是以爭鬥損胎而致死;有些是因看護不慎死於非命。閻羅王一一追查,這些犯了殺罪的女人手腳帶著刑具,看起來身體都是枯槁瘦弱。引鳳回來後,把地獄中的見聞詳細告訴父親,並且書寫在天寧寺壁上,作為後人的警戒。

我們知道,當中陰身進入母胎和受精卵和合成為名色時,便開始獲得再度做人的寶貴機會,這種難得勝過盲龜值遇軛木之孔。身為人母,本來應負起精心孕育新生命的責任,可是人以私欲喪盡天良,竟狠心把自己的骨肉扼殺在腹中。胎兒不是無情物,他們被打墮時有著強烈的痛苦,母親殘忍地剝奪他們作人的權利,會引起他們的極度憤恨,從此血肉相連的母子將變成不共戴天的仇敵。如果不以四力懺悔,解釋怨結,決定會因此墮入惡趣。世人何苦為了短暫的貪欲之樂或者眼前的生活方便,作出這種禽獸不如的殺子惡行呢?《佛為首迦長者說業報差別經》說:“有十種業,能令眾生得短命報,一者自行殺生,二者勸他殺生……七者壞他胎藏(自己墮胎),八者教他毀壞(教人墮胎)……,以上十業得短命報。”

下面講一位現代女士的親身經歷:

曾女士畢業于中文研究所,結婚三年半,有一個男孩。後來,不幸被強暴,內心受到很大打擊。為了撫平內心的創傷,她每天虔誠地誦經拜佛。一段時間之後,她回到一家寺院,見到過去關心過她的師父,師父對她的遭遇深表同情,要她到佛前燃香,懇請冤親債主出來釋冤解怨。當時她以懇切懺悔的心加以祈求,沒想到不久有一個小女嬰附在信徒身上,表示要找她,而且以極為懷恨的態度表示自己是她墮胎的孩子,使她嚇了一大跳。後來她回憶起,剛結婚不久時,有一次害怕太早懷孕無法負擔養育子女的費用,她和先生商量,結果到西藥房買了避孕藥服用,想不到吃了就發生墮胎效用,無意中殺害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這個女嬰後來表示,為了報復她,經常故意把她兒子弄得啼啼哭哭,而且每次都哭很久。她的孩子有時很頑皮,獨自一個人出去玩,又不聽話,叫他不准玩危險的東西,他偏要玩,有時自己走上大馬路,任憑母親在後面追也不回頭,有時非常任性,竟然還會狠狠的打母親。曾女士忍無可忍時,常常打孩子出氣。但是奇怪的是,孩子一有機會接近師父或聽到佛號時,他又顯得乖巧馴服,比平常溫和許多。

曾女士服用避孕藥而導致墮胎,以誤殺尚且引起胎兒的怨恨,何況現代人多數是有意墮胎,如不懺悔,只有到地獄去了結這筆孽債。古人有尊重生命和因果報應的觀念,人們視墮胎為邪行,可是今天墮胎卻成了司空見慣的普遍現象,不以為是罪惡。據報導,目前中國每年的人工流產為一千萬例,其中有一半是未婚女性,換句話說,每年有一千萬胎兒被父母殺死,相當於數十倍南京大屠殺的受害人數,流產胎兒的身肉堆積起來是一座巨大的屍山。因果觀念的泯滅,導致這樣舉國若狂、家家草菅人命的惡相。所以,要想挽救世道人心,首先應從因果著眼,只有人人注重因果,才能化戾氣為吉祥。

下面是一則胎兒求救的現代真實事例:

事情發生在一九八七年,主人公是臺灣屏東縣的林美惠女士。她婚後生了二女,再懷第三、第四胎時,因為害怕又生女兒,就和丈夫商量把胎兒拿掉。當時雖然未信佛,但內心仍抹不去一份愧疚和難過。

到了十一月,她又懷孕,雖然他們家很希望生個男孩,矛盾的是害怕又生女兒。當時她上班很忙,暫時不想生孩子,就和丈夫商量,決定把胎兒拿掉,並跟丈夫說好,等他有空,就去婦產科拿掉胎兒。

做這個決定的當晚,她不知不覺做了一個夢,不同於以往模糊的夢,而是很清晰的夢。在夢中,她看到一尊雕像的觀世音菩薩,穿著白衣,非常莊嚴,接著天空放出一望無際白色的大光明,面對這個境界她非常歡喜。這時耳邊忽然響起小孩的聲音:“媽媽!求求你留下我好不好?”聲音非常細柔悅耳,可是她無心去欣賞這樣好聽的聲音,脫口就說:“不行啦,萬一又是女兒怎麼辦?”小孩繼續求著:“媽媽!求求你留下我好不好?我會很乖很乖的啦。”她仍然拒絕:“不行啦,萬一又生到女兒怎麼辦?”結果聲音消失,她就醒過來了。

當時她不信佛,也不在意這個夢兆,仍舊照常上班下班。奇怪的是,晚上又做了同樣的夢,只是觀世音菩薩不再顯現,直接望見一望無際非常漂亮的大光明,隨後又響起輕柔的聲音:“媽媽!求求您留下我好不好,我會很乖很乖的啦。”非常誠懇的乞求,但她依然拒絕:“不行啦,萬一又是個女兒怎麼辦?”相同的夢境大約持續七天左右,小孩總是在請求得不到回應後,消失於夢中。當時夢中清楚地覺得是兩個人在對話,但又感覺好像自言自語似的。

第七天晚上夢中,小孩又來了,仍然很誠懇地祈求留下她,而且是不斷反復請求,林美惠也是反復地拒絕,最後一次小孩說:“媽媽!求求你留下我,我會很乖很乖的啦,我跟兩個姐姐不一樣喔!”說完之後,不等林美惠回答,小孩就不再理她,直接消失於夢中,她也隨即醒來。

林美惠做夢之後,就和丈夫商量,考慮到這次夢境很特別,連續一個禮拜小孩一直這樣祈求,而且還說和兩個姐姐不一樣,他們認為應該是個男孩,就決定把孩子留下。

後來生下來是個女孩,孩子從小和佛菩薩有緣,對三寶有信心,幼小的心靈就知道慈愛眾生。她三歲那年的農曆除夕,在婆婆家過年,婆婆忙著殺雞,她把小臉挨過去問婆婆幹什麼,婆婆說:“我在殺雞,拜過之後,挑最大的雞腿給你吃。”孩子聽了竟然板起面孔,一隻小手叉著腰,大聲說:“你們殺雞雞,以後雞雞就找你們算帳。”在她四歲那年,一次母親為她洗澡,她突然說:“媽媽你出家,要帶我一起出家!我不像兩個姐姐要嫁給別人。”這就是她和兩個姐姐不一樣的地方。

將心比心地想一想,如果是胎兒,我在母親腹中最希望什麼?最希望母親孕育我,使我有做人的機會,我不希望她剝奪我作人的權利。以佛法來說,多劫以來輪轉惡道,多麼希望生在人間,如果能得人身,發展智慧和慈悲以成就生命的大義,我該多麼感謝母親!所以使我成人是對我最大的恩德。如果母親把我扼殺在胎中,令我喪失作人的機會,在三惡趣中輾轉墮落,將多麼慘痛。如果這樣為胎兒著想,的確應盡力給他作人的機會。

有一位臺灣東海大學畢業的李麗慧居士,一次她到醫院婦產科作產前檢查,醫生由超音波看出,她的腸子全部都脹大了,而且腹內積有很多腹水,整個腹部脹大,醫生判斷胎兒先天不正常,是個畸形兒,建議她墮胎。根據婦產科醫生的診斷,胎死腹中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以當時腹部脹大,看起來即使是胎死腹中,也無法從陰道自然生產,必須要剖腹產。在這種情況下,李居士沒有絲毫遲疑,她馬上就說:“即使胎死腹中,需要剖腹來產出一個死胎,我也願意,我絕對不殺死我的小孩。”因為她曾經受過五戒,以她堅持要守這條不殺生戒的強烈願心,以及作為一個母親的愛心,支持她突破這個困難的障礙。當時發現胎兒畸形時,她去拜見廣化老法師,法師堅決地告訴她:“好不容易得到人身,怎麼能傷害他呢?只要還沒有生下來,一切都可以轉變,給它取名叫進成,成功的成,一定要它成功生下來。”而且法師為胎兒作了胎內皈依,又介紹她去拜訪道源老和尚,老和尚也很堅定地為孩子取名為平安。

李居士為胎兒作皈依後,每天受持《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持念觀世音菩薩名號一萬聲,她以虔誠的信仰堅定地念觀世音菩薩,終於平安地生下了“成平安”。一直到她生產之後,醫生都還不敢說孩子是正常的,還一直為他作各種檢查,但是檢查到最後,證實孩子是正常的。所以,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讓這樣的難產兒平安生產。近代印光大師在文鈔中,再再慈悲教導婦女,臨產時要出聲念“觀世音菩薩”,保證不會有痛苦難產之事。

通過以上事例,我們體會到以善惡業所描繪的景象截然不同,當一位母親決定寧可剖腹產也決不摧殘生命時,我們會被她愛護生命的崇高品格深受感動,以她的善良、以她為成全孩子甘願受苦的德性,終於使因緣變得吉祥、美好。相反,一位母親只圖自己方便,隨意扼殺胎兒時,她變成一個劊子手,失去了母親的人格,以及使自己成長的最好機會,未來要背上殺子的沉重業債,備受良心的譴責。所以天下的母親們,在人命攸關之時,是想作羅刹,還是想作菩薩呢?在業的取捨上不能草率,一失足即成千古恨。

以前有位獵人射中一隻母猴,母猴知道自己快死,就忍著傷痛,摘下樹葉,努力擠出最後一滴奶水,存在樹葉當中,設法留給孩子吃。又有一隻母熊,被獵人打中要害,竟然還能端坐不動,沒有倒身在地。獵人感到奇怪,上前去看,原來母熊已死,還緊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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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西彭措堪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