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01/07 09:13:53
學習次第 : 初階

 第十九課

今天講餘力學文的第二個頌詞:

但力行 不學文

任己見 昧理真

昨天講了,光懂理論而不實際行持,只會增長浮華,不能成為真正有用的人。相反,如果只強調實際行持的重要性,而不懂得其中深刻的道理、取捨的分寸,那麼就會自以為是,隨自己的意樂妄自行事,最終很難明白真正的道理。因此,不管做什麼事,理論和實踐一定要相結合,如果理論上一竅不通,卻盲目地去行持,這也是不合理的。

現在有些學佛的人,經常墮入兩邊:要麼只強調聞思,不關心修行,這樣很容易成為法油子,當你離開人間時,只能空手而歸,沒有真正的善法可以依靠;要麼只注重修行,對理論特別排斥,比如聞思五部大論,有些人竟然說學這些論典跟學外道沒有差別,如此一來,有些分別念若不依靠理論來打破,就難以遣除各種懷疑和邪見,修行時必定會步入許多歧途。

所以,我們要強調聞思和修行不偏墮,這也是法王如意寶樹立法幢、度化眾生的唯一宗旨。對學院這一道場,有些人可能有種種說法,但這些並不重要,關鍵要看這裏怎樣聞思、怎樣修行,沒必要把不瞭解情況的宣傳作為依據。作為隨學弟子,我們的實踐能說明一切,只要深入瞭解、親身體驗,就會明白,它是一條真實可靠的修行之路。

世間的學習也是如此。前面提到過,《中庸》講了求學的五種次第,即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對此,程子說:廢其一,非學也。這五者中,一者不具足,就不是真正的學問。這個道理,用現在話來說,就是感性與理性要合一,既不能理論性太強,沒有一點實踐的感受;也不能只執著感受,卻從不關注理論。尤其在修學甚深的大圓滿或禪宗時,假如你一點理論都不懂,那出現的境界是好是壞,就會很難分辨。故西方哲學家康得說:感性無知性則盲,知性無感性則空。這與孔子的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如出一轍。

古人所說的這些道理,有非常深奧的意義,我們學佛的人也應該借鑒,否則易誤入歧途。現在有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有什麼境界,得到了即身成就的竅訣、教言,不需要再去聞思什麼經論。對此我們也不排斥,畢竟自古以來,利根弟子依靠上師的竅訣,當下虹身成就、獲得持明果位元的,這種情況不但有,而且無量無邊。但對現在大多數人而言,由於末法時期眾生根基低劣,故最可靠、最穩妥的方法,就是聞思與修行並行不悖,這樣才不致出現偏差。

很多人在修行過程中,經常會遇到一些魔障。如果沒學過《般若經》、《華嚴經》、《楞嚴經》等顯密經論,那麼魔障一旦出現,你不知道以何種方式遣除。有些人稍微出現一點相、得到一點覺受,就生起歡喜心或傲慢心,按照修行竅訣的觀點,這就是一種魔障。但沒有聞思過的人往往不知道,反而拼命去執著,最終離解脫越來越遠。

還有,加行基礎沒有打好,修行也容易出種種違緣。講這些,並不是因為我正在傳《前行》,為了吸引大家學習,就在這裏使勁打廣告,而是自己多年以來,在聞思修中確實深有體會。學佛是個次第性問題,對普通人而言,最好是能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如此才不會有任何道障。同時,每天若將所學的教理,在實踐中不斷去串習,這肯定對修行有益。即使不能馬上明心見性、獲得開悟,但這些善根的功德也決定存在。

現在有些禪宗、密宗的所謂實修者,特別排斥身語所作的善根,甚至有人親口對我說:您講轉經輪的功德、放生的功德,很多上師說這是勤作法,修行千萬不能有勤作。

我聽後替他們有點擔心,畢竟放生的功德那麼大、念觀音心咒的功德那麼大,一句勤作就把這些完全否定了,確實有點可怕。我也學過《上師心滴》等無上密法,雖說在大圓滿、禪宗的最高境界中,這些是勤作;在抉擇遠離四邊八戲的中觀見解時,這些是戲論,但作為一個普通人,不管學藏傳佛教還是漢傳佛教,行善斷惡都不能放棄。倘若凡是勤作的善根,就要統統排斥,說實話,我不認可!當然,你著重強調實修,對此我不反對,但不能把這些善根全部放棄。假如一味強調修行千萬不能有勤作,那你不要吃飯、不要喝水了,因為這些也是勤作。

所以,學習教理相當重要。孔子說: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意思是,我曾經整天不吃、整晚不睡地思索問題,但是並沒有益處,這還不如去學習。所以,在學習方法上,要並重,不能偏廢一者。否則,一點也不的話,到底怎麼你根本不知道。

當然,有些上師說那些話,也許是有密意。法王如意寶也講過:上師為了讓弟子生歡喜心,進而產生一種佛慢,可以說你是一地菩薩了,已經證得了密法的第三步境界、第四步境界否則,對我們一般人而言,不依靠勤作來積累資糧,就想爬得很高很高,這有一定的困難。薩迦班智達亦雲:無有聞思而獨修,猶如無臂攀懸崖。

因此,大家在求學過程中,應該先好好地聞思,聞思到了一定時候,再專心致志地修行,這才是最保險的!

讀書法 有三到

心眼口 信皆要

讀書或聽課、做事,要講究一定的要領,若如此,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那有什麼要領呢?就是三到,即心到、眼到、口到。

第一、心到:看書或聽課時,心要專注,不能打妄想,否則就難以通達其中義理,無法避免《前行》所講的意不持如漏器之過

第二、眼到:眼睛要專注。有些人聽一堂課時,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看表情就知道他很用心;而有些人,可能是習氣所致,心不在焉、東張西望,身體轉過來、扭過去,這很影響旁邊的人。所以聽課時,眼睛或身體要穩重,不動搖。

第三、口到:口要止語。聽課時不能隨便說話。

這三點要領不可缺少。後面的[44]”字,有些智者解釋說,還要加上信心十足。可我覺得,在這裏應該沒有單獨的意義,否則就變成四到了。我翻閱了一些注釋,但每個人的解釋都有所不同。

不管怎樣,專注很重要,讀書時要專注,聞思時要專注,修行要專注……乃至做任何事都要專注。如果不專注,事情就不會成功。所以,歷史上但凡很成功的人,在他身上都可以看到專注的影子。

比如范仲淹,他讀書的時候,白天晚上很用功。五年中,他沒有脫去衣服上床睡覺,有時夜裏感到昏昏欲睡,就用涼水澆在臉上。他常常是白天苦讀,什麼也不吃,直到日頭偏西才吃一點東西。就這樣,范仲淹領悟了六經[45]的主旨,立下了造福天下的志向。他一直提醒自己: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這種思想,在世間來講極為可貴。但從大乘菩提心的角度看,只是關心人類今生的苦樂,範圍還不夠廣大。)

世間人的這種專注,值得我們學習,尤其正在聞思的道友,務必要掌握這一要訣。前不久考試時,許多人背了《弟子規》等五六部論典,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見你們下了很大功夫。我年輕時也背過一些論、看過一些書,那時候心能靜得下來,而現在,由於這樣那樣的事情比較多,好像越來越難以專注了。有人常說我法務繁忙,但我說:不,是瑣事繁忙。

回憶以前的求學時代,在十年左右的時間裏,我們法王座下的很多堪布,不分晝夜都特別精進,當時那種學習狀況若記錄下來,應該也跟古人不相上下。記得在清朝,有個人叫林西沖,他非常愛學習,每次遇到問題就必須搞懂,搞不懂,就一直思考,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一年夏天,僕人為他準備好了洗澡水,讓他洗澡。這時林西沖還在專注地思考書中幾個問題,於是他一邊想,一邊不知不覺中穿著衣服坐到了澡盆裏。直到拿起毛巾要擦洗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還沒有脫。鄉里人知道這件事後,都親切地稱他為書癡

在佛教中,法稱論師的專注也很出名。他造《因明七論》時,國王請他住在皇宮裏應供。為了觀察他,國王有時候派一些美女給他送飯,但他的心不為所動;有時候在他的飯菜裏放一些地丁[46],他也根本沒有發覺。以如此專注之心,終於完成了《因明七論》的創作。

這樣的專心,在求學中是不可缺少的。那天我看到有些道友精進求學、珍惜時間,不由得回憶起自己聞思的那段歲月:那個時候,即使我要出去提水,也會先記一個偈頌,發願回來時必須背下來,出門時就在路上一直背。包括到經堂去、到其他地方去,都覺得路上的時間不能浪費,所以一直專注背誦。當然,聽上師的課更是如此了,從來都是三種到位——心到、眼到、口到。

而現在人不是這樣,一邊聽課,一邊發資訊、吃瓜子。聽說還有的人剛聞法時坐不住,一堂課上了四次廁所。別人問:你是不是拉肚子?他說:不是,我實在呆不住。原本你們在繁忙的生活中能抽出時間學佛,是非常值得讚歎的,但以這種狀態聞法,上師講了什麼,可能根本聽不進去。不說甚深的佛法,即便是世間人的一次講演,你也記不住什麼內容。所以,學佛要有一種嚴肅的態度。

當然,心能否專注,也跟前世的習氣有關。有些人在佛法方面,聽課也好、背書也好,不需要費力,心就能調伏,而有些人卻難如登天。但不管你是哪種人,只要堅持不懈、長期串習,好習慣是可以養成的。《荀子》說過: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意思是,如果不能堅持,做段時間就放棄了,腐朽的木頭也不能折斷;如果發心後一直堅持,那金子、石頭也能被雕刻。這跟繩鋸木斷、水滴石穿是同樣的道理。

所以,大家在學習上,應該細水長流、長期堅持,不要只是一時熱情。有些道友因為某位上師講得好,或者看到一本特別喜歡的書,就兩三天一直熬夜學,這樣若把身體弄垮了,想補回來也很困難。因此,不管做什麼事,要慢慢來。現在我講課也是如此,一天雖然只講四五個頌詞,但只要一直不斷,終究會有圓滿的一天。像這部《弟子規》,本來我是想在星期天抽空講一講,但時間過得很快,現在不知不覺就要講完了,所以長期堅持很重要。

相反,假如做事只憑一時衝動,那什麼事情也很難成辦。包括發心也是一樣。有些道友剛開始發心特別精進,我讓他星期天休息一下,他一口就回絕了:不休息、不休息!您給我這個機會,是千百萬劫難遭遇的,時間太寶貴了,所以我星期天也要幹。星期天有24個小時啊,如果我在這裏放鬆,實在是對不起您、對不起三寶、對不起所有眾生!然後他一直幹幹幹,最後生起厭煩心了。所以,發心也好,修行也好,既要長期不懈,也要懂得適當調節。

方讀此 勿慕彼

此未終 彼勿起

讀書時,正在讀這本書,就不要想另一本。不然,這本還沒有讀完,就拿出另一本來讀,最終這兩本書都學不好。

有些人看書總是看一半,這本讀了幾頁,又翻翻那一本,那本掀了幾章,又換另一本……這樣一來,書桌上攤滿了要讀的書,可是一本也沒有讀完。曾國藩說:桌上不可多書,心中不可無書。否則,桌上放的書太多了,說明你心不專一,肯定學不好、學不精。

有人可能問:既然讀書要專一,那我們上學時,同時要學語文、數學、物理、化學等好幾門功課,這是不是不合理呢?也不是。剛開始學文化知識時,需要對各種學問廣泛涉獵,以增加自己的見識。但到了最後,還是要專學,像現在的大學,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專業。

實際上,學佛也要如此。剛進入佛門時,對顯宗、密宗,包括世間知識,都要廣聞博學,以博采眾家之長。然後在此基礎上,你可以選擇一門專修,要麼念佛,要麼參禪,要麼修大圓滿。就像一個人,從小學到高中的知識全部學完後,上大學時可以鑽研自己的專業,因為他已經學過了語文、數學、物理等各種學科,故從中選出一門學即可。但如果沒有這些基礎,他從未學過數理化,那即使讓他去,他也不一定得進去。我們學佛也是同樣,先要通過廣泛聞思,遣除相續中的各種懷疑,然後聞思到量之後,就應像無垢光尊者所說,所知猶如天上繁星般學不盡,故應選擇最具有實義的法,終身行持。因此,藏傳佛教也提倡專修。

《莊子》中說:夫道不欲雜,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而不救。一個人若懂得太多了,有時會流於表面、博而不專,考慮問題時也特別複雜,給自己徒增困擾,如此一來,煩惱會越來越多,痛苦會越來越大,最後連自己都救不了,更何況他人了?這樣的人好像什麼都學過,但真要他去做件事,又什麼都不行。誠如薩迦班智達所言:智者學習諸知識,究竟一門通世間,愚者雖是見識廣,不能照明如星光。

對於這種多才多藝而又樣樣稀鬆平常的人,《荀子》中講到了一個很好的比喻——鼯鼠[47]。書中說:鼯鼠五能,不能成一技。它能飛,卻飛不過屋頂;能攀,卻爬不上樹梢;能遊,卻渡不過小水溝;能跑,卻趕不上人走;能藏,卻蓋不住身體[48]。鼯鼠有五種技能,但沒有一樣拿得出手,這是它的悲哀。有些道友背書也是如此。《親友書》背了一點,《中觀莊嚴論》背了一點……每部論典都只背了一點,沒有一部是從頭到尾背完的,最終自己一無所成。

因此,學習任何知識,應圓滿以後再放下。《君規教言論》和《入菩薩行論》中都講過,做事情要先做完一件,再做另一件,否則,如同走路時一隻腳尚未站穩,另一隻腳就抬起來,這樣人會跌倒的。

今年,我講了前行、淨土、般若三部論典,原本是要求一門主修,其他兼修或不修也可以。但聽說很多人全部在修,沒有主次之分,結果佛號也沒念完,加行也沒修完。儘管你們精神可嘉,像有些人所說全部都聽一聽,可以種下善根,但最好還是抓住一個重點。

從前,孔子跟從師襄子學琴。師襄子教了一首曲子後,孔子每日彈奏,絲毫沒有厭倦。過了十天,師襄子說:這首曲子你彈得很不錯,可以學新曲子了。孔子說:我雖學會了曲譜,可還沒有掌握一些高難度的技巧。

又過了許多天,師襄子說:你已掌握了彈奏技巧,可以學新曲子了。孔子說:我還沒有品味出這首曲子的神韻。

又過了許多天,師襄子說:你已領會了這首曲子的神韻,可以學新曲子了。孔子說:我還沒體會出作曲者是怎樣一個人,尚未深入他的內心世界。

又過了很多天,孔子莊重地向遠處眺望,說:我現在知道作曲者是什麼人了。這人長得黑,身材魁梧,胸懷大志,要統一四方,一定是周文王。師襄子聽後,立即離席行禮,說:這首曲子就叫做《文王操》啊!

我們學習也應如此深入。去年學《中觀四百論》時我就說過,這部論典以前雖學過、背過,但大家還要再再地學、再再地背,四百個頌詞並不多,若能將其通達無礙,收穫定會非常大。學習不在多,而在於精,因此,希望大家學有所專、修有所成,切莫像野牛吃草一樣,貪多嚼不爛,好像什麼都懂,但什麼都不精通。

寬為限 緊用功

工夫到 滯塞通

寬為限:讀書學習時,要會規劃安排時間。最好有比較寬裕的期限,因為短短時間內,不可能學完所有知識。

今年不論學前行、淨土、般若,我都給大家留了充裕的時間:主修是一本書學五個月,在此期間內,有餘力可兼修其他。我覺得這樣安排應該可以,如果你五個月連一兩本書都學不完,那也不可能。可有些人太過分了,整天抱怨:哎呀,我們學得太多了,您能不能少講一點?這倒沒有必要。你真正想學的話,倘若沒有一點內容,既浪費我的時間,也浪費你的時間。但是,你若實在不想學,隨時可以退出。

每個人的因緣與善根畢竟不同。自古以來,漢傳佛教也好,藏傳佛教也好,學習佛法幾十年不變,且精進努力、傳承圓滿的,並不是很多。所以,誰要退都可以,我也有心理準備。有人說:我們這組全部退完了,怎麼辦?哇——”其實用不著哭,這沒什麼,即使只剩一個人也可以。人的因緣本來就不相同,你學了,我很高興,只要能讓你得到利益,付出再多的人力、財力,我都樂意;你不學,也可以,一切都是你的自由,我沒有任何要求。

緊用功:學習的時間要寬裕,但不能因為有多餘的時間,就每天得過且過,一定要全力以赴、加緊用功。不然,幾年一晃就過了。

當初我們學《入行論》,不知不覺就兩三年了。在此過程中,我還是努力地傳了,很多人也努力地學了:有些七八十歲的老菩薩,一堂課也沒有斷,傳承非常圓滿;有些國家的公務員,經常要出席國內外許多大型會議,但還是以各種方法來聽受,一堂課也沒落下……不過也有些人不用功,成天都說忙忙忙,可一推就知道,他並沒有那麼忙。凡夫人其實很可憐,做無意義的瑣事,時間多得不得了;而一聽聞佛法,就以忙碌為藉口,把學習一直往後拖。

工夫到,滯塞通:遇到困惑不解的地方,不要隨便放過,若能常思維不忘,今天讀幾遍,明天讀幾遍,功夫一到,自然而然就能通達。正所謂讀書千遍,其義自見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只要你持之以恆、肯下功夫,世上沒有做不了的事情。

這方面也有很多故事。如西漢時期的路溫舒,他少年時非常熱愛學習,可家裏十分貧窮,沒錢去讀書,只好以替人放羊為生。有一天,他趕著羊群來到一池塘邊,看見一叢叢又寬又長的蒲草,靈機一動,采了一大捆蒲草背回家,曬好壓平之後,切成與竹簡同樣的長短,編連起來。然後他向人家借書,抄寫在這些蒲草上,做成一冊一冊的書。從此,他每次去放羊,身邊都帶著這種書,一邊放羊一邊讀書,從中獲得了很多知識。後來,路溫舒靠自學成了一個有學問的人,並做了朝廷的大官。

還有,唐朝有個人叫鄭虔,他很想練字,卻沒錢買紙。聽說某寺院堆了幾屋子的樹葉,於是付錢租了下來,每日閉門不出,就在那些樹葉上練字。經年累月,他把這些樹葉都寫完了,終於練出一手好字,成為著名的書法家。

前段時間,我得到一本貝若劄那親手寫的書,也是寫在一些大樹葉上[49]。至今這麼多年了,字跡仍清晰可辨、完好無損。

在古代,許多人沒有很好的條件,但他們求知若渴的精神令人欽佩,哪像現在有些人,有了這麼多法本,但一點也不珍惜。不說古代,就是我剛來學院時,借到一本書以後,也是天天晚上在煤油燈下抄。有些書若要第二天就還,甚至會熬夜趕出來。像《俱舍論》的頌詞等,我以前都抄寫過。所以,跟過去的人相比,現在好多人的功夫都不到。

其實,一個人只要肯用功,即使智慧不夠,最終也可以成功。章學誠是清朝著名的史學家、思想家。他從小很笨,常挨老師的板子,同學們都笑話他,可他說:記性差不要緊,我要笨鳥先飛。一篇文章別人讀幾遍就讀熟了,他要讀幾十遍甚至上百遍。當他讀到《中庸》中的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時,突然豁然開通,說:我終於明白了,我的學問之所以不好,就是功夫沒用到。他以這句話勉勵自己,勤奮學習。慢慢地,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學問大有長進,終於成為很有名的人。

我們倒不希求這些名聲,但求學必須要努力,而且應該給自己制定一個目標。《中庸》雲: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不論做什麼事,事先有目標、有準備就能成功;沒有目標、毫無準備,每天都處在渾渾噩噩中,註定會失敗。我們學大乘佛法的人,目標當然是成佛度眾生,但即使你沒有這麼遠大的目標,人生如此短暫,也不要浪費時間,而應該精進用功。

以前,宋太宗為了看一部巨著[50],規定自己每天必讀三卷。大臣們怕他太勞累,就勸他不必看這麼多。但宋太宗不以為然,結果這樣堅持下來,用一年的時間,就把它全部讀完了。可見,即使是世間人的成功,背後也要付出一定辛勞,那出世間的成就更不用說了。

心有疑 隨劄記

就人問 求確義

讀書時,有疑惑的地方,要隨時用筆把它記在紙上。遇到有智慧的人就拿出來請教,以求得真實確切的意義。

韓愈說:人非生而自知者,孰能無惑?人不是生下來就知道一切的,誰能沒有疑難問題呢?只不過隨著自己閱歷的豐富、見識的廣博,有些道理會慢慢了知,但只要是人,就必定有不知道的事情。對於我們不知道的,應該虛心多問別人,智者謙遜好學、甘拜人師,愚者卻認為這會暴露自己的無知,故把詢問當作羞愧之事。

孔子曾雲: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做人一定要實事求是,不要明明不知道,卻為了顧及面子而故弄玄虛、不懂裝懂,這種行為是令人不齒的。

丁肇中是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在一次演講中,別人給他提了三個問題,他都表示不知道

您覺得人類在太空能找到暗物質和反物質嗎?

不知道。

您覺得您從事的科學實驗有什麼經濟價值嗎?

不知道。

您能不能談談物理學未來20年的發展方向?

不知道。

三問三不知,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不久就贏得全場熱烈的掌聲。為什麼呢?因為按理來講,丁肇中大可不必說不知道。他可以用一些專業性很強的術語糊弄過去,或者說一些不沾邊際的話搪塞過去,但他卻選擇了最老實、最坦誠的回答方式。這種坦言不知道,不但無損于他的科學家形象,反而更凸現了他嚴謹的治學態度,不禁令人肅然起敬。

世間上有德行的人,對不知道的問題尚且如此,我們佛教徒就更應該這樣了。尤其是密宗一些甚深的金剛語,假如你明明不懂,卻憑著分別念隨便臆測,然後宣傳給他人,則有很大的過失。故大家不可不慎!


第十九課思考題

86、有些人認為:學習理論只會增加分別念,放生行善只是一些勤作,這些對解脫不但無益,反而有害。對這種觀點,你怎麼看待?請說明理由。

87、什麼叫三到?它適合於哪些方面?你做得到嗎?

88、讀書學習時,為什麼要專一?既然如此,那我們廣泛聞思是否不合理?你如何理解廣聞與專修的關係?

89、你現在學習佛法時,是寬為限,緊用功,還是緊為限,寬用功?你需要對此有所調整嗎?

90、古人對學問的渴求,給了你什麼啟示?與古人的行為相比,我們為何差距這麼大?根本原因在哪里?

91、你在日常生活中,能否做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假如有不理解的疑惑,你通常會怎麼處理?


[44] 有些人解釋,是實實在在之意。

[45] 六經:《詩經》、《尚書》、《儀禮》、《樂經》、《周易》、《春秋》。

[46] 地丁:一種特別苦的植物。

[47] 鼯鼠:又名催生子、飛鼠、寒號鳥。體型類似於松鼠,不同點是前後肢之間有寬而多毛的飛膜,借此可從樹上或岩壁上向下滑行。

[48] 《荀子·勸學》雲:鼯鼠五能,不能成一技。五能者,能飛不能上屋,能緣不能窮木,能泅不能渡瀆,能走不能絕人,能藏不能覆身是也。

[49] 這又名貝葉經。貝葉,即供書寫所用之樹葉,具稱貝多羅葉。貝葉經,即寫在貝多羅葉上的佛經。往昔印度等國未有紙之製造,故以樹葉代替。南印度及緬甸地方,近世仍沿襲此風。

[50] 這部巨著原名叫《太平總類》,但因為皇帝親自看了一遍,後來就被改名為《太平御覽》。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