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慢心 我慢 我執 法執

吳玉天居士

學佛的人都曉得“我慢心”是一種十分有害的心態,這種心態使人常常感到自己了不起,因而自高自大——認為“老子天下第一”。世上的一切人都知道“謙受益,滿招損”的道理。在出世間的修行上,人一旦有了我慢心,即會墮於邪見,甚至認為自己比佛偉大,有了修持上的一點功德、感受或功能,就更不知天高地厚,而膽大妄為,不怕因果任意造業,因此會走上邪路,有的甚至毀了自己幾世修行的功德。對這一點,修行人都要注意。

  但是有一種“佛慢心”,也稱“大我慢”,則是修行人必須要有的。

  修密宗的人都知道密法修行中的主要方法是要將自己觀想成一位本尊以得相應。修顯教的人也能瞭解這是因為我們自心都有“佛性”,才能修成佛這一道理。

  《大涅槃經》中雲:“善男子,一切眾生身內,已圓滿十力、四無畏、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密宗的《應承續》中也如是說:“大悲諸遍為空明無別者,用遍於一切輪回涅槃而住也。”這就是說,我們無量劫前已有佛性,因一時無明墮於輪回之黑暗中,今生顯現為業力凡夫,通過修行,未來必能成佛,而從根本上講,眾生的本性與佛相同,無有區別。這種知見稱為“佛慢”。在現實中,你我都不是“佛”。這是外形,是現補特迦羅(凡夫)身。而我等身內早已有了一百多位本尊壇城,早已具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只是隱而不顯。知見對,肯修持,是能內外相應而顯現真正成佛的。

  顯教中有些人不敢將自己看成未來的佛,認為將自己看成佛是大不敬;而密宗修者則必須將自己看成是佛。修觀音法者,必須認為自己就是“觀音”,修阿彌陀佛法者,必須認定自己就是“阿彌陀佛”。舍此不能與佛相應,更不能修成就。理論上講,一切眾生本來是佛,本來清淨,因無明煩惱而現為凡夫,所以不必在人間以小我慢抬高自己,而是要觀人間眾生都是平等的佛。所以應生起“大我慢”——佛慢心,來破除小我慢心。

  一切眾生究竟會成佛,輪回總有頭,每人心中的二十二相、八十種好是自然的。這樣,就不會因誰見到自己心中坐著一尊“佛”而大驚小怪,生貢高我慢;也不會因生出一點兒什麼“功能”而神氣活現,更不會因會幾部法而自稱“萬法歸一”於他那裡而不可一世了。

  宇宙中一切都是自自然然的,一切都是空性中的顯現。一切事物都是從空中顯現“有”,又會從“有”歸於空。輪回到頭後,人們就會知道,世上爭來奪去,積福造孽本來是空。真正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金剛經》語)

  “佛慢”心是生起自身是佛的知見,這是一種超世俗的大我慢。這種我慢不是認為自己如何“偉大”,如何了不起,而是生起超越世間的勝念,絕非世俗小人以“我執心”、“法執心”生起之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小我慢。

  大我慢以為自己是佛,所思所想要以佛知見,所作所為要是佛陀行,以此為自己的準則。發現自己與眾生現在處於輪回之中,受苦無量,故而發願誓要出離,還自己本來清淨面目,究竟佛果。眾生也是如此,故無有誰比誰“高”之事。對眾生一視同仁,皆視為佛,得佛之“平等性智”。這種佛慢心實為平等心、大悲心的高境界,非小人為一己之私,出於嫉妒心、世俗心、驕傲心、名利心,所產生之小我慢。

  大圓滿認為:“心是本來圓滿佛。”《時輪金剛》雲:“心已清淨,此人已變佛。”《輪戒續》雲:“常斷生來等,遠離邊(離有、無、非有、非無、斷、常、等邊)心之本性是自明,本來離戲,此意不可思。”所以本心自性智慧,遠離變動,諸佛究竟智慧是每一個眾生的心無別而住的,由此應生起信心。

  諸佛的智慧是無為法,是不靠任何“邊”的大無為法,靠因緣而產生的是小無為法,自性是大無為法,非靠因緣而生。“有始”、“無始”都是假言而定的。在真實義中都是有為法,是虛偽的。所以《中觀總論》中說:“有始無始有為法,出世涅槃無為法。”大圓滿遠離一切能生之因緣,也不是分別念所有之境,自性界中妙用顯現無有變動而住,自身無為法而住。

  《六界續》中說:“《珍珠鬘續》也如是說:‘這種智慧和自心無別,也是果智慧的最究竟者。心性亦在一切種子,此種顯現輪回涅槃。賜給所求之果者,頂禮猶如寶貝之心。《喜金剛》中時常自性大樂者,在所有一切世間上,不可找到其它佛(除了自性佛外)。”

  因此,嚴格地說,我們把自己“觀成佛”,即“假想成佛”這種觀點是不準確、不了義的,自己本來是佛,用假想的方法,只是修證的方便法。如白衣服髒了,我們用各種方法洗滌,使其恢復它的本貌。在沒恢復本來面貌之前,誰能說這不是白衣服呢?

  同理,沒證得佛果之前,你能說自己〔本來〕就不是佛嗎?前面已講過“有始”、“無始”這些名詞是假立的,是有為法,佛法是“超時空”的。《法華經》中說佛一入大定就是幾個大劫,如彈指一刹那間。時間的長與短就感覺上說是相對的,我們坐禪有時有這樣的感受,真正入定後一刹那間過了好幾個小時,好像只有一會兒。

  佛經上說:釋迦牟尼早已成佛,為度眾生下界示現成佛。不管早與晚眾生都會成佛,“白衣服”一定會被洗成原來的本色,從“污染”到“洗淨”都是顯現,是後來的過程,而“衣物”本來即是清淨的。

  如認為修本尊是“假想”,“假想”過去後,我還是我,不是佛,這是自己在騙自己,因而有人對此修法不屑一顧。豈不知在這種“假想”的修行之後,自己已在成佛的路上又向前走了一步,因而離“佛”又近了一步。不能認為將自己觀成“佛”就是不謙虛。這不是“謙虛”與“驕傲”的問題,謙虛與否是態度問題,重者則是習氣問題,而你不把自己的本性看成佛,你就根本成不了佛,這是極大的知見問題,修行者絲毫不能含糊。

  同理,我們說要將上師“觀成佛”,實則上師就是佛,而且修得已近成佛果。用不著去“假想”他是佛。釋迦牟尼佛降生後,立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人間,唯我獨尊。”這即是佛慢。有此豪情壯志,擲地有聲地向三界鄭重聲明,氣壯山河,為萬代楷模。

  同時應進一步看到,雖我本性為佛,但未見其性,還得有修法、守戒、消除業障、積聚福報等等一些修持手段。只有通過這些手段才能見性,因而不可盲目自大,生我慢狂妄之心。如同一平時學習很好的學生要考大學,雖有把握,也要認真複習,一絲不苟地對待高考一樣。

  這種“一切眾生本來是佛”的理論,是大圓滿中的最重要的修法“徹卻”的理論基礎。“徹卻”為立斷,意為“本來清淨”。《十八大續經》與《七寶藏》中無一不是闡述人“本來即具有佛性”、“自性本來清淨”這一真諦的,不承認這一點,既是否定了成佛的可能,也就否定了釋迦牟尼佛的學說。沒有這個理論,大圓滿即無存在的價值。

  無垢光尊者龍欽饒降著的《上師心滴》中雲:“本來自性離諸垢,本性不動清淨而廣闊。”

  從一個凡夫要證得清淨本性是不容易的。佛說三藏十二部經典其目的均是為於此,顯密各宗的修法都是為此而設。而這個“清淨本性”人人本來即有,修行的過程只是反樸歸真,回歸本性。“得道”過後,方知本來一無所得,只是回到了原有的佛之智慧。成佛後是“一無所得”(《心經》語)。站在修行的角度來看,在修行的過程中就要生起佛慢心,觀自身是佛,放無量智慧光明,光照三千大千世界,發願救度一切罪苦眾生,佛之三身、四智、五眼、六通俱足,以大悲眼視眾生,宇宙即我,我即宇宙,自性與法界合一,自性中童子瓶佛與法界相應,這樣修就能逐漸顯現出本來光明的自性,佛即我,我即佛,無二無別。這時的分別心、我執心、法執心、有為心、妄想心、嫉妒心等等世俗心態,都會滅盡,光明自然現前。一刹那間,我即是佛,毫不含糊。放棄一切世俗念,這時即是佛慢心。

  如這時修者想:我非佛,我罪孽深重永難清淨,我是小人,我是卑鄙的壞蛋,不敢望佛之項背;我沒有福報,是醜陋的臭皮囊,不敢望成佛之萬一;我業力深重無法修成佛,故而不敢想修成佛這樣的美事……。如是想,就真的別想成佛了。

  平時應該謙虛的時候要謙虛,要認識到自己是業力凡夫;而在修行時,和樹立知見時,就不是什麼謙虛與驕傲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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