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06/06 13:35:44

法尊法師致各地同學書

  

漱芳,淨嚴,超一,芝峰,大醒,會覺,默庵,寄塵,觀空,嚴定,量源,育普,宏度,墨禪,克全,亦幻,慈航,現月,談玄,晤一,寬道,寬融,廣聞,業棠,源印,靜嚴,印順,明真,通一,心道,燈霞,遍能,永昌,又信,寶忍,悅西,雨縣,軸廬,法周,慧松,覺圓,等慈,東初,雲缽,大超,萬泉,丁如,竹摩,德潛等諸法師鈞鑒:敬啟者,我二人與諸法師,有的常通訊,有的是已竟很久沒通消息了!自從抗戰軍起,我們民族的復興,基礎已定;而亂寇猖獗,和平就更無望了;各位法師或是在淪陷區戰區,或是在接近戰區,或是在後方;我們常常想念著且遙祝著法師們的康健;對淪陷區戰區的法師們,我們更默祝著安全。近年從間接或是直接的方面,知道各位法師或是宣揚聖教,利濟社會;或是在住持上刹,統理僧眾;或是在發展僧教育,設辦佛學院,教授教誡有為有志的青年學僧;或是在努力著佛教文化的發揚,編發刊物,或是求學弘化於海外,或是端居靜修于林下,如同獅子一樣的吼聲,喚醒了沉沉癡夢中的群生;如同日月一樣的光明,照耀破了這黑暗的人間。這在我們見閱到的時候,該多麼手舞足蹈的喜歡。在抗戰軍事沒發動以前,各位法師都如是不休息地勇猛地各別的向著這大王路上邇進,我們也一樣的踏著各位法師的足跡而向前走。常想著:我們大家現在雖然沒有像在武院或是閩院等那樣過一塊兒的同住生活;但是我們的精神和事業,卻是更契合更和同了,真比我們大家在一塊兒的時候還親切得多。我們以為這是武院以來的學風和主義的長成。

  現在這個世界是個修羅的世界!東方的惡魔現出了三頭六臂青臉紅發的醜相在橫行著!要滿足它的貪婪妄念,任藉了科學先生給它的利器,真和猛善一般的慘柔著人類的同胞!摧毀著人間的文化!可是我們也就築起了防禦的新的長城!看吧!這是東亞以至全球的大時代,也是中華民族的新時代。這般萬惡的修羅雖是人們共業感的大劫數,但從因果律上去勘定,從天理人情上去推算,在不久的期間一定是會滅亡的!這在各位法師想是都有同感的吧?在戰區之內。我們佛教受到了不少的損失!尤其是我們從武院以來直接間接創造的佛教文化和教育,毀滅更大!但而這是無法避免的。我們除祈禱三寶的加被之外,就只好聽之因緣吧。保存著固然可喜。毀滅了的也不必悲傷。因為佛法住世不住世,完全是以眾生的福業為轉移的。所以一地方一時代的佛法毀滅與興盛,是有非常廣遠的因緣的。雖然我們還是得盡我們的力量去謀力四能及的保存。在戰區的大醒芝峰會覺談玄亦幻靜嚴雨縣等諸法師,都為著保存道場而在受著種種的辛苦與驚嚇吧。讀芝峰兄的願與白湖共存亡,大醒兄的甯寺有責,談玄兄的生存不如滅亡各函,真是令人感哀不已!此外像努力救護或宣傳或其他工作的萬泉雨縣竹摩諸師,都是高揭了佛陀的旗幟在邇進著,那就是佛教救世的另一方式吧,在這大時代裏。法尊前年十二月底第二次由西藏回來,奉大師命就住在重慶北碚縉雲山,代理大師主持世苑漢藏教理院,並從事解釋藏文聖典,直到今日,還是在做這種工作。法舫十年來都是直接聽大師的驅策,盡能力之所及以助大師。最近六年常住武院,辦理世苑與武漢諸佛事。現在因為武昌接近戰區,世苑研究院停課,各研究員分散于湘鄂粵港,圖書保險存棧,海潮音月刊大師另命葦舫法師周觀仁居士編發。諸事都結束之後,大師函催入川充漢藏教理院教務主任。已于一月七日離鄂,二十日抵渝,在重慶佛學社禮見大師,施于二十九日僧法尊來縉雲山,一切粗安,差堪告慰。

  

我們和大師常常談到各位法師,尤其是在淪戰區裏邊未及出來的,如像觀空芝峰大醒淨嚴談玄雨縣……諸兄,大師早晚都念及,常說□□該安全吧?那地方不知怎樣了!每次談話都詢問各法師的消息。大師和我們很希望留存淪戰區的各位法師能設法到重慶漢藏教理院來,一切必需的供給決定盡心力而助之。萬一各位法師不能離開特殊化之地,也盼望常常來信報平安,以慰大師我們的懸念。在非戰區之後方的各位法師,也同樣不時通訊以交換各種情報和商討對於整興佛教的意見。在眼前我們的國族碰到非常的暴寇,真是生死存亡在呼吸的關頭。我們假想國族若滅亡,中國的佛教也必遭摧毀!所以在這民族鬥爭的當兒,我們有兩種是危險和責任:一種是亡國的危險,責任是如護國?一種是毀教的危險,責任是如何去衛教?前者全國佛教徒眾已普遍的講誦祈禱,或到前線參加救護等,盡心的去加強國族自保的力量。後者的危險,雖依前者為轉移;但是問題實在不同。就是中國戰勝了以後,佛教是不是就能夠興盛?我們從最近的國政轉變上和國際的動態上,觀察中國佛教的現在和將來,得到的結論是這樣:

  

一、在長期抗戰中,中國的佛教現狀,如果不變更制度和生活方式,不論是僧寺或是社團,在淪戰區者的困難姑不具論,就在非戰區的以言,是在前方或後方,是在都市或鄉間,也都不易維持下去。單從後方的湘鄂等省僧寺來說,不論在什麼地方,或是為戰時徵用,或是為學校等佔用,雖說是臨時的,而僧眾被逐和寺廟被沒收的事非常多。如法舫過宜昌時,知道偉大的當陽玉泉寺為某大學佔用,僧眾離去甚多。宜城慈雲寺等完全被□□借用,僧眾不許住寺內。到重慶之後,知道沿交通線的各寺廟,很多被移到後方的臨時機關等佔用。這樣長期抗戰下去,三五年後,這些寺廟僧眾還存在麼?寺僧主權能保持麼?是亟應注意的問題。至於在大都市如武漢長沙沙市宜昌重慶各大刹叢林,依經懺為生活者,真是粥少僧多,現在都有不能維持而汲汲不可終日之勢!長此下去,一定會鶴去樓空的。如果僧寺不早謀救濟之出路,必然會被社會蠶食而滅亡的!

  

二、中國到戰後得到勝利,殘留下來的中國佛教僧寺,也一定得改變制度,否則,在戰後的新中國政治社會之下,對於殘存的寺僧或是根本取消!或是給另外制定一種不合佛教原理的制度使去奉行,名存實亡!這種觀察。不算是神經過敏吧?因為中國全民抗戰,國族決定會復興起來。但從現在的機構轉變上,推想到將來的新興政治,它要把中國的整個社會翻個觔鬥!使全民族都蕩動起來!那麼佛教也是動盪中的一個浮萍呀!如果現在不去準備力量,不去決定方針,不去規劃制度,將來我們的佛教,自然是會被政治的社會的兩種力量來消滅!除非我們佛教本身能夠有適應新興社會的辦法。就是建設新中國佛教的方針。我們還得談談關於今後的世界佛教咧。

  

三、現在國際演變,神秘莫測。照現狀推變,恐怕世界大戰的爆發,已不遠吧。中日之戰,表面雖只東亞兩國,但實際上就是世界戰爭的序幕,因為日本先從貧弱的中國下手,其最後目的在從獨霸亞洲到統治世界。那末,中國的抗戰,雖說是為著自己的生存,實際上還是為保護全世界人類而抗戰。所以相信不久就會從中國國難進到全世界的大鬥爭了。然而人類是愛好和平的,反戰爭的,可是如何去減免這大戰爭,就得促進國際間如何制止侵略國的暴行了。佛教是人世上最主和平的宗教,對於制止侵略戰爭,不論在大乘小乘,不論在顯法密法,有很多的方法,約之有兩種原則:一種是以威力制止戰爭;一種是以德化制止戰爭。而兩者都以大慈悲為本及大方便為門。現在在這世界大鬥爭的開幕的時候,我們應如何運用世界佛教的力量去消滅這可怕的大戰爭?或者如何去減輕這萬惡的戰爭?而先之以我們應該如何去聯合世界佛教?推動世界佛教?適應今後世界人類需求的佛教?

  

總而言之,我們本於佛教的信願和學僧的立場,在現前中國和世界的環境之下,應該討論兩個問題:

 

 我們佛教應如何去適應此中國和國際的大鬥爭時候?應以如何的方法去建設今後的中國佛教和世界佛教?

  

這兩大問題,常常絞在我們的腦中,覺得非集思廣益,群策群力,決不能樹立起確切的理論和實際的事功。所以就很誠懇的合寫這一封信,敬求各位法師住持佛教的天職,遠大智悲,高瞻遠矚,不吾賜教地來討論兩種問題。雲山千里,烽火萬方,佇候德音,真是不勝盼切禱切之至呢。專此並頌。安樂無量!

 

  弟法尊法舫同啟

  二月四日寫于重慶縉雲山

(原載《海潮音》1938年第十九卷第二號)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