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04/07 06:43:16
學習次第 : 進階

析「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之真義

駁所謂「六字真言『考釋』」的荒唐言論

  多識·洛桑圖丹瓊排

  藏文「六字真言」是梵文的轉寫……全文的意思是:「具足佛身,佛智的觀世音觀照!」……「六字真言」除了整體含義而外每個字還有每個字代表的意思。在《嘛呢教言》中列舉了36組含義。如六字代表度脫六道眾生,破除六種煩惱,修六般若行,獲得六種佛身,生出六種智慧等等。

  作者在「考釋」這篇文章中施展其想像臆測、虛構捏造、弄虛作假的本領,根據自己的無知偏見,道聼塗説,按照自己的主觀意圖採取增添辭彙和語法成分、顛倒詞序、歪曲詞意等手段對藏族人民家喻戶曉的觀音大明咒──「六字真言」,進行了面目全非的「加工」、「改造」。

  1992年第3期《西藏研究》漢文版 刊登了一篇作者署名趙櫓的所謂《藏傳佛教六字真言「考釋」》的文章。所謂「考釋」,顧名思義應該是對考釋物件以實事求是的態度,經過深入細緻的考查、考證所做出的一種準確的合乎邏輯的解釋,而絕不應該是毫無根據地聯繫和不負責任的亂說。但這篇名為「考釋」的文章,就連稍微懂點藏文和藏傳佛教常識的人都不難看出其荒誕無稽,仿佛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囈語似的毫無根據的瞎說。

  作者在「考釋」這篇文章中施展其想像臆測、虛構捏造、弄虛作假的本領,根據自己的無知偏見,道聼塗説,按照自己的主觀意圖採取增添辭彙和語法成分、顛倒詞序、歪曲詞意等手段對藏族人民家喻戶曉的觀音大明咒──「六字真言」,進行了面目全非的「加工」、「改造」,把六字真言中觀音的名號「珍寶」、「蓮花」改為「紅蓮花上的寶珠」,然後把「紅蓮花」和「寶珠」說成是「女性生殖器」和「陰蒂」的象徵。為了證明他這種毫無根據的說法的「正確」性,除了煞費心機地從「女性生殖器」和「紅蓮花」的所謂「外形的相似性」上尋找「根據」而外,又巧妙地捏造了一幅根本不存在的所謂「藏傳佛教壁畫《紅蓮花上的寶珠圖案》」,好象他親眼見過似的撒謊說「其形象很生動,往往作為佛堂的壁畫裝飾,畫一朵灼灼開放的紅蓮,蓮蓬上更有一顆光焰閃爍的寶珠,將六字真言的梵文原意描繪了出來」等等。又將拉蔔楞寺怖畏金剛的「蓮花座」上「紅日座墊」歪曲為「紅蓮」、「寶珠」,還指責李安宅把「寶珠」錯認為「紅日」。

  在這篇荒唐透頂的文章中除了對「六字真言」進行任意歪曲外,還利用佛密象徵宇宙和人體陰陽兩種物質相依相合自然規律的「男女雙合」像的直觀造形,對藏傳佛教密法教義作了庸俗低級、不堪入耳的解釋,說什麼「藏傳佛教密法所謂的『成佛』與一般佛教『不同』,是指常人的『快樂』,即『男女相合』之『快樂』(性交快樂)」,等等。

  宗教作為一種社會意識形態和文化現象,誰也有權根據各自的觀點進行分析批判,甚至於反對和否定,但必須堅持客觀的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科學態度。不調查研究,不瞭解真情,不懂裝懂,只憑道聼塗説、一知半解,捕風捉影地亂說一氣,斷章取義,顛倒黑白,把自己的無知偏見和想當然的理由強加給宗教,進行誣衊和貶低的做法,無論從學術的觀點或政治的觀點都是不能允許的。

  照「考釋」的說法,藏傳佛教是「頂禮膜拜」女性生殖器的象徵物,以追求「男女交合」「快樂」為終極目的的一種宗教。如果真是那樣,藏傳佛教不就成了一種低級庸俗、教唆淫亂的色情宗教而該列入「掃黃」對象了嗎?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隨隨便便的問題,它涉及整個藏傳佛教的性質和億萬人民的信仰問題,有必要從學術的角度來澄清這個問題。

  「考釋」中說:「『六字真言』原是古印度的一句祝禱詞,被婆羅門和印度教繼承下來,更為密教指佛密 所吸取。」這是毫無根據的彌天謊言。「六字真言」是觀世音的名號,見於佛陀語錄《佛說莊嚴寶篋經》和《華嚴經陀羅尼》、《六字真言經》等。堪稱古印度祝詞密咒大全的只有《四吠陀》,如果在《吠陀》中發現原貌原樣的「六字真言」,那倒是破天荒的奇跡,除非像新造「六字真言」那樣新造一部誰也未曾見過的《吠陀》,否則想找到根據是枉費心機。如果是什麼「神聖啊,紅蓮花上的寶珠,吉祥」那樣的詞語,即使在印度教的什麼資料中找到根據,也絲毫證明不了「六字真言」和那樣的話有什麼聯繫。因為「六字真言」有它固定的文字結構,固定句形,誰也改變不了。在原文中的「珍寶蓮花」是名詞並列結構,在「蓮花」一詞的後面既沒有表示所謂「依格」的語法成分,前面也沒有表示「紅色」的梵文「Rakda」這個詞。把「六字真言」的含義譯成「紅蓮花上的寶珠」是毫無根據的。如果這觀點是從「佛教密法來源於印度教」這樣一個前提推導出來的話,這個大前提本身就是站不住腳的(這個問題後面將詳細論證)。從一個虛假的前提怎能推出正確的結論呢?

  關於「六字真言」文字表面的含義和深層的含義以及誦讀的效應,在《佛說莊嚴寶篋經》、《華嚴經陀羅尼》、《六字真言經》、《珍寶陀羅尼》等觀音二十一經及根據上述佛經由吐蕃王松贊干布寫成的字數達數十萬的《嘛呢教言集》和歷代印藏佛教學者有關觀音法的研究注釋著作中有系統全面的解釋,誰想故意歪曲都是徒勞的。

  藏文「六字真言」是梵文的轉寫,開頭的嗡 (aum)是代表眾佛「身密」的種字,是多數密咒共有的前置詞,也稱「持寶」字。結尾的吽(hum)是代表眾佛「意密」的種字,共有五個部分組成此字,象徵「五種佛智」。中間嘛呢(mani)叭咪(bedmei)是「珍寶」、「蓮花」或「寶蓮」。這兩個詞是並列的觀音名號。全文的意思是:「具足佛身、佛智的觀世音觀照!」原文的梵文和藏文中,在「蓮花」一詞的前面既無「紅」字,後面也沒有所謂「依格」的「的上」二字,「珍寶」、「蓮花」二詞的詞序也是「珍寶」在先,「蓮花」在後,是兩個並列的名詞,把它翻譯成「紅蓮花上的寶珠」是毫無根據的。

  「珍寶」和「蓮花」作為觀世音的名稱有它的特殊含義。觀音是眾佛大慈大悲品格的人格化象徵。觀世音一詞就是「以無比的愛大慈 和同情大悲 心,眼觀六道眾生、耳聽痛苦之聲」之義。觀世音怕兩眼觀察不周而生「千隻眼」,嫌雙手扶危救難力不足而化「千手」,就是大慈大悲的象徵。因此佛說:「觀世音難得」(見《寶篋經》)。「難得」就是「至寶」、「珍寶」之意。佛經中解釋「三寶」一詞是:「佛,法,僧,世間『難出』,無緣『難得』,『難能可貴』,故稱『寶』。」四臂觀音是「六字真言」法義象徵,上面的兩手托「如意」珍寶,象徵「具有以大慈大悲心產生的利眾菩提心」。這種大慈大悲利眾菩提心,在佛教中稱做「如意寶心」,如《文殊名經》雲:「手持如意寶。」有這種「心」便稱「菩薩」。對觀音稱「珍寶」或「如意寶」,如《如意寶陀羅尼》、《珍寶陀羅尼》經和《觀音贊詞》等。觀音號稱「蓮花」和「持蓮大師」,其意有三:

1.觀音屬事部「蓮花種」主佛;

2.手持白蓮象徵「空慧」。大乘佛教認為超脫塵凡、成就佛果的不二法門是「覺空智慧」,這種智慧如同驅除心中陰暗、承受陽光、展現丰姿的蓮花一樣,故將成佛稱「心蓮開放」。觀音手持「珍寶」和「蓮花」,象徵大悲心和空慧具足(見赤江大師《六字名咒疏》)。

3.蓮花象徵「出泥不染」、「超塵脫俗」的高尚品格。觀音利眾慈悲心號稱第一,故以「蓮花」為名。

雪域藏地,佛經稱「觀音教化」之地,吐蕃松贊干布號稱「觀音化身」,西藏古王宮稱「布達拉」就取觀音佛國「普陀」之名。因此在藏傳佛教中普及率最高的佛號算「六字真言」。藏族男女老少無人不知「六字真言」,對「六字真言」的研究在藏傳佛教中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歷史,著述如山,怎能一口斷定「莫解其所以然」?怎能說「其意為人淡忘」?「六字真言」中的「珍寶」、「蓮花」的含義,如前所說,與「崇拜女性生殖器」之類的古老印度習俗毫無共同之處,這樣的牽強附會和無根據的隨意聯繫在學術上是站不住腳的,只能貽笑大方。

  「六字真言」除了整體含義而外每個字還有每個字代表的意思。在《嘛呢教言》中列舉了36組含義。如六字代表度脫六道眾生,破除六種煩惱,修六般若行,獲得六種佛身,生出六種智慧等等。
   在佛教文化中以蓮花命名、作裝飾,用蓮花作比喻象徵的非常多。如佛國有「布蓮世界」,「蓮生」生命;佛出世「步步生蓮」;佛菩薩「以蓮為座」;佛子有「木蓮」、「青蓮」;佛經有《慈悲白蓮經》、《妙法蓮花經》
法華經 ;佛種有「蓮花種」;佛名有「蓮花網」、「持白蓮」;稱千佛出世之世為「金蓮開放紀」;將品德高尚者喻為「蓮中白蓮」;稱見多識廣為「蓮瓣開闊」,稱心情喜悅為「心蓮開放」;天女佛母多以蓮花為飾,例如「鬢插蓮花」、「項系蓮蔓」;描寫美姿常以蓮花作比,如「面如白蓮」、「目如青蓮」、「身如蓮莖」、「指如蓮藕」;天國有眾天享樂的「蓮花池」,地獄有皮開肉綻的「蓮瓣獄」;教派有「白蓮教」;佛寺有「蓮花寺」。整個佛教文化堪稱「蓮花文化」。如果按照「考釋」作者的邏輯,整個佛教不都成了「性崇拜教」?整個佛教文化不都成了「女性生殖器」文化了嗎?如果說只指「紅蓮」的象徵意義的話,佛教文學著作中形容美顏如「紅蓮出水」,形容羞澀如「面如紅蓮」等,難道這類「紅蓮」也是象徵「女性生殖器」嗎?如果說只指「六字真言」的「紅蓮」的話,不湊巧得很,觀世音手持白蓮、金蓮,卻沒有「紅蓮」。「六字真言」中只有「蓮花」一詞,卻沒有紅白黃綠之類花色的限定標誌。天才的「考證家」不知從哪一點「考證出」六字真言中「蓮花」一詞是指「紅蓮」的呢?即使是「紅蓮」又有什麼鐵證如山的根據證明那「紅蓮」是象徵「女性生殖器」的呢?又怎能證明「寶珠」就在「蓮花上面」而且是「陰蒂」的象徵呢?諸佛都坐在蓮花上,難道諸佛也是類似的象徵物嗎?

  「考釋」中說:「『紅蓮花上的寶珠』圖案,其形象很生動,往往作為佛堂的裝飾,畫一朵灼灼開放的『紅蓮』花,內有一碩大多子的綠蓮蓬,蓮蓬上更有一顆光焰閃爍的寶珠,將『六字真言』的梵文原意描繪了出來。」這些話純屬撒謊。在藏傳佛教的壁畫、唐卡、雕塑繪畫中只有「日輪」和「月輪」在蓮心的蓮花座,根本沒有托著寶珠的蓮花,這一點可以由瞭解藏傳佛教壁畫的所有人作證。如果真有這樣的圖案,究竟在什麼地方?哪個寺廟?倒要請「考釋」先生指出來,讓那些口誦「六字真言」而「莫解其意」的千千萬萬個「笨蛋」開開眼界!

  「考釋」中既然說到「怖畏金剛」寶座的事,不妨在下面談談。

 「怖畏金剛」也稱「大威德」,是無上密部中的一個佛名。「怖畏金剛」不僅在拉蔔楞寺,在藏傳佛教的寺廟中到處都有。李安宅在《從拉蔔楞寺的護法神看佛教的象徵主義》這篇文章中有關怖畏金剛的描寫,除了說得不全,其象徵意義沒有具體的說明而外,介紹是屬實的。佛教中的佛菩薩像,特別是密部的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佛像及其裝飾、武器、壇城、自然環境全部是教理的象徵,都有統一的象徵意義。在密法典籍中什麼形象象徵什麼都有明確的界定說明,只是對教外之人不作宣傳。如怖畏金剛類的九首怖畏金剛像的九首象徵佛法九類;每個頭有三隻眼睛象徵洞察三時;三十四臂加身言意「三密」象徵三十七道品;十六足象徵十六種空相;腳下上層踩著八人獸、八飛禽象徵得八成就、八自在;下層踩著大梵天、自在天、毗濕奴、因陀羅等印度教的八位大神,象徵此法是與印度教之類的世間禪完全不同的超世法;身為天藍色,天是空的,以空色象徵無色無相的法相性空;裸體象徵破除二障,佛性顯露;擁妃象徵智慧與慈悲方便法門相合不離;蓮座是紅、黃、綠、黑四色花瓣組成的「雜色蓮」,象徵土、火、水、風四大為生起之源;蓮座中心平鋪一輪紅日,象徵菩提心圓滿,利眾之光四射;身、背放射出熊熊烈火,象徵降妖服魔的金剛光;身帶六種骨飾象徵舍、戒等六行圓滿;左手中彎刀象徵奪愛欲魔之命;右手臚骨缽盛滿鮮血象徵喝「四魔之血」等等。特別需要指出的是這類憤怒像的蓮座都是代表四大生成的「四色蓮花」,沒有一個是純紅色蓮座。蓮心中的「座墊」也只有日輪、月輪兩種,根本沒有什麼「寶珠」。「考釋」的作者想借大威德的「蓮座」證明自己的觀點,其結果正好證明了他自己對藏傳佛教一竅不通。「考釋」作者認為李安宅搞錯了,說「惜乎在這裏誤以紅蓮花上的『寶珠』為『紅日』,因而把『寶珠』『光焰』也解為『火焰』了,是不無遺憾的」。其實李安宅並沒有搞錯。我們替李先生把「遺憾」二字回敬給「考釋」先生,因為是他自己找錯了「例證」,既可笑而又遺憾!

  「考釋」的作者又從藏傳佛教密部「雙身像」的直觀形象上借題發揮,捏造了所謂藏傳佛教「成佛」的概念與「一般佛教不同」,是指「常人快樂」即「男女相合」性交快感 等一系列荒唐透頂的說法。「考釋」引李安宅的話說「二相擁抱」即一般所稱之「歡喜佛」云云。從把「二相擁抱」統稱「歡喜佛」這一點上就足以證明引者和被引文的作者都對藏傳佛教十分外行。「歡喜佛」不是「雙身佛」的總稱,而是一尊佛的特稱。「歡喜佛」梵語稱「嗨班子日」,藏語稱「喜金剛」,拉蔔楞寺有專門學修此法的「喜金剛學院」。

  佛密無上瑜伽部有很多「陰陽雙身像」,上面說過佛教中的佛像都是具有象徵意義的藝術形象,就像現代象徵派的藝術一樣不能只從視覺形象理解。但佛教的象徵意義不是隨意性的,有嚴格模式,在《續部》典籍中有詳細的說明。有人把佛教看成「偶像崇拜」的迷信,那正是對佛像所代表的理念一無所知造成的嚴重誤解。「考釋」的作者也說「不能局限于形象的直觀理解」,這話是非常正確的,可惜他自己在「男女相抱」的雙身像問題上打了自己的嘴巴,簡單地從直觀形象上「望像生義」,和印度教的「性崇拜」習俗混為一談了。

  藏傳佛教中把宇宙和生命、實體和空間、物質和精神、本質和現象、行動和智見、精血和氣脈、有形和無形等等分成了陰陽兩極對立的存在。對立的雙方互為存在的條件,相依相合,不可分離。對這種「相依不離」的規律稱做「雙合」,稱做「金剛」。「雙合」的相對平衡,能使宇宙和生命保持生存狀態,一旦失去平衡,或者陰陽分離就導致衰敗、滅亡。密法就是根據這種規律,進行協調陰陽、激發潛能、促進生命昇華的一種修持方法。「雙身佛像」就是代表人體內氣血等「雙合」規律和慈悲與智見等「道」規律、佛體和佛智等「果」規律等兩兩相依規律的。其中男身代表陽極,女身代表陰極。例如勝樂金剛雙身像,男身佛父藍色代表氣,女身佛母紅色代表血,相擁抱代表「氣血相依」規律;又如「時輪」金剛,佛父天藍色代表無形無相的虛空天氣,佛母土黃色代表有形有相的地氣,土為黃色,故地氣用黃色表現,「雙合」代表「色有形之物 空相依,天氣相合」規律。一般情況下「雙身佛」的男身代表慈悲,稱佛父;女身代表智慧,稱佛母。慈悲和智慧是佛法的兩條根本,「雙合像」就是這根本教理的象徵物,與「性感」和動物性的「肉欲」毫無關係。密法的最高境界──「樂空智慧」的「樂」指的是氣入中脈後體驗到的一種「樂境」,「空智」指的是一種在此樂境中產生的「見空直覺」,如此而已,別無他意。

  「考釋」中又說什麼:「密教在義理上較大乘佛學更簡單,更通俗,戒律上較大乘佛學更寬鬆,簡單易行,所以也稱『易行乘』。」這也是一個很大的誤解。「乘」是運載工具之名。佛教分小乘、大乘、金剛乘,就是把佛法比作運載眾生、脫離苦海、到達樂境的一種工具。根據運載量、運行速度分為大小快慢乘。小乘如牛車、小舟,大乘如汽車、輪船,金剛乘如飛機、運載火箭。乘低速的交通工具在旅途中難免跋涉之艱難困苦,乘高速的運行工具,萬里行程片刻就到,可以最大限度地減輕途中的疲勞。「難行乘」如低速的車船,「易行乘」如高速的飛行器。高速的飛行器能縮短行程,減輕途中之苦,不就是「易行」嗎?理法如製造和使用運載工具的技術原理。製造車船的技術和製造飛機火箭的技術哪個更簡單、更簡便呢?戒律如對駕駛員和旅客的素質條件和行為秩序方面的要求,是不是對飛機駕駛員的素質條件要求,比對牛車戶素質條件的要求「更寬鬆」?是不是坐飛機的旅客比搭牛車的乘客在行動上更「寬鬆」、更自由呢?這是個簡單的道理,想必不難理解。懂得了這個道理,就不會產生顯密理法戒律繁簡難易、寬嚴倒置的錯誤。在密法中明確指出:把密法稱做「成佛快捷方式」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修密弟子必須根基特優,品德素質良好,具有顯法的戒定慧基礎的先決條件,因此起點高;二是在密法中具有比顯法更多、更巧妙、更有效的修禪方便法門,可以把五道、十地的修行進程最大限度地縮短。宗喀巴指出:「顯法是基礎,密法是歸宿。」「外持聲聞戒,內修無上密。」《時輪續》中說:「修密弟子比丘為上,居士為下。」「犯殺盜淫妄戒者生時得不到修煉成就,死後必墮金剛地獄。」顯法只有「殺盜淫妄」四根罪,密法在「四根罪」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十四條「根罪」,怎能說密法「戒律寬鬆」,是「對嚴格禁欲的佛教的反動」呢?一般養生長壽、練氣練功之人尚知保精、戒欲的重要,難道最高層次的修禪密法就會允許「縱欲」、「淫亂」嗎?若動動腦子,並不難理解這個問題。

  「考釋」中還說什麼:「他們(指密教)所謂『成佛』是指常人的『快樂』境地,而這種『快樂』則是與一般佛教中所謂涅癚『長樂我淨』的樂不同。」這也是胡扯淡。「佛」是「佛陀」的簡稱,「佛陀」是梵語「布達(Buddha)」的音譯,意思是「覺悟」。「覺悟」什麼呢?覺悟人性方面的缺陷,即貪婪、殘暴、愚昧、自私、貪、嗔、癡 等導致心情不安、煩惱受苦的根源;覺悟到修積慈善功德,戰勝自身的缺陷,根除自私就能得到快樂的真理。「我淨」就是克服自身的缺陷,清除心靈污染(破二障)。「常樂」就是指根除煩惱,心靈得到徹底淨化,光明本性(佛心)顯露的無煩惱樂境。「涅槃」是指苦根煩惱被破除後的沉寂、寧靜狀態。這是佛法的終極目的,顯密之間無任何差別。例如《喜金剛續部》雲:「心靈本光明,污染成凡俗,去垢便是佛。」《時輪續》中說:「什麼是魔?魔就是受世俗惡習污染的心;什麼是佛?佛就是清除世俗惡習的心。」請看看顯法、密法對「成佛」的概念有什麼不同:在藏傳佛教中被稱做「解密第一」的宗喀巴說:「大乘顯密佛法在終極目的上並無不同,惟一不同之處在於密法中有許多顯法中所沒有的修定、開慧的方便法門」(見《仁達瓦問答》)。也許會有人問:既然顯密佛果一樣,為什麼顯宗佛像都是莊嚴慈祥、單首雙臂、身披袈裟,與現實中的人大同小異,而密宗的佛三頭六臂,奇形怪狀,仿佛是科幻片中的「變形金剛」,這又該怎麼解釋?這正是需要說明的一個問題。佛法中的佛的概念並不是指一種有形有色的東西,而是指驅除愚暗、獲得光明正見、具足無上德能的一種理想境界。所以在大乘佛經中說:「佛無色無相無心無為不可思議。」佛雖無相卻因眾生的不同需要可現萬種相,有有生命的相,也有無生命的相,如化為衣食房屋、水火路橋車船之類以救助眾生。佛教中的各種佛像都是從不同角度、不同需要顯現的佛的德能慧的人格化的形象,每尊佛像中都包含著許多啟迪智慧的深邃哲理,整個佛像代表了系統完整的佛家思想。顯密佛像的外形差別都是現象上的差別,不是本質上的差別。就如《般若》中說的,「現象萬千,法性無異,法性本空」,這也叫「萬法歸一」。

  「考釋」中把「六字真言」的含義附會聯繫到印度教性崇拜習俗,最主要的原因是作者相信了所謂佛教「密法來源於印度教」這樣一種非常錯誤的觀點,說什麼「密教與印度教精神的合流,在彼此滲透中興盛起來」;說什麼「真言」作為誦咒,其關鍵在於從婆羅門教直到密教,皆一脈相承;說什麼「自西元7世紀,新興的密教應運而生」等等。這些說法無論出於什麼人的口都是站不住腳的。

  「佛法」自然是佛陀親創親傳之法,若非佛陀親創親傳之法,就不成其為「佛法」了。金剛乘自古被稱為「佛法」,被視為大乘佛法的有機組成部分,難道沒有根據?既然是佛法又怎能說它「來自印度教」?如果說密法來自印度教,是不是整個佛法都是來自印度教呢?至今還沒有人說過整個佛法「來自印度教」。既然說整個佛法不是來自印度教,那麼與整個佛法具有內在聯繫的密法部分怎麼成了「來自印度教」?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能證明它來自印度教呢?

  藏傳佛教界自古以來將「密法」視為正法,視為佛法的精華部分,有它充分的根據和理由。密教是佛教正法而不是來自外道(印度教)邪法的主要根據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佛經:

  佛經是佛弟子記錄整理的佛陀言論集。佛經中的密咒密法有兩種,一種是散見於大乘、小乘顯法經典中的密咒和涉及密法的言論,一種是專講密法的《四續部》經典。前者如散見於《阿含經》、《般若部》、《華嚴部》、《雜集經部》、《佛頂經》、《大莊嚴陀羅尼》等經中的許多密咒、真言和涉及密咒的佛言,如《般若心經》中的「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等等。後者如佛陀給烏杖焉國王恩紮菩提講的《密集主續》和給香巴拉法王月賢講的《時輪主續》等《四續部》佛經。這類密典在藏文佛經《甘珠爾》部共有398種,占佛經總數的51%。另有印度佛教學者研究佛經的著述,藏譯集子稱《丹珠爾》,其中收譯的密部論著共有1747種,占總數的74.8%。這類論著中有佛親傳弟子恩紮菩提的《密集主續疏》,有西元前2世紀白蓮種王著的《時輪續略疏無垢光》,還有西元前1世紀大佛學家龍樹著的《五次第》、《菩提心疏》等7部密法論和其弟子提婆的《密行明燈》、《空行母儀規》等7種密論及龍樹弟子月稱的《密集大疏明燈》等。這麼多的經典資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密法的來源嗎?特別是龍樹、提婆、月稱是大乘顯教中觀論的奠基人,如果說密法來自印度教的話,他們怎麼會把旁門外道「邪術」當作佛門正法來進行研究和推廣呢?如果說「密法是西元7世紀應運而生」的東西的話,那麼對佛經中的密法典籍和西元前的佛教學者的密法論著該作如何解釋呢?如果都是後人的「偽作」,那麼有什麼有力的證據能證明是「偽作」呢?

  二、是貫穿整個密法的佛教哲學思想:

  佛教的哲學思想和相應的理論體系是在徹底否定婆羅門等印度諸教派教義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佛學的「苦、集、滅、道」「四真諦」和「無常,苦,無我,性空」及「四法印」、「業果報應」、「十二因緣」、「佛心論」、「涅癚」等觀點,都是針對印度教的常見、斷見思想和世間法提出來的。佛教思想的對立面是什麼,凡系統研究佛法的人,無人不知。而在密法中反映的「性空觀」、「佛心論」、「解脫道」、「無常」、「六道輪回」、「業緣生成說」、「超世法」等等基本教理觀點和大乘顯教的觀點完全一致而和婆羅門等印度教派的觀點完全對立。《時輪續》、《密集續》中明確指出,婆羅門等印度教的觀點屬於「邪見」。《勝樂法》明確宣稱,此法是佛陀為了鎮壓濕婆印度教主 邪魔,化為「勝樂」六十二尊憤怒相,傳給聖弟子的。如果說「密法發源於印度教」,那麼,對此類問題又該作如何解釋?如果說印度教的思想「滲透」在佛教密法中的話,「滲透」的思想有哪些,為什麼不指出呢?

  三、是表現在密宗文化中明顯的反印度教的文化特徵:

  除密部諸佛的形象和壇城、法器、裝飾之類的象徵意義完全反映佛教教義外,反印度教的明顯特徵如:九首大威德金剛腳下踩著婆羅門教、印度教的主神大梵天、濕婆、毗濕奴、因陀羅、六面童子、毗那牙迦、太陽神、月亮神等八大天神,時輪金剛腳下踩著濕婆和愛欲魔,勝樂金剛和瑜伽母都在腳下踩著濕婆和時間女神,大威德和勝樂在手中還提著血淋淋的大梵天的頭顱。濕婆是印度教主神,大梵天是婆羅門教的主神。印度教中有供奉男根的性崇拜習俗,而在時輪金剛腳下踩著「愛欲魔」。大多數金剛像手持彎刀,密籍中注明手持彎刀,象徵奪「愛欲魔之命」。此類文化特徵,不止一例。如果說佛密是從印度教中產生的,那麼對這種現象又該怎麼解釋?

  佛密屬於什麼樣的思想體系,產生於什麼時代,是從何種文化母體脫胎,這類問題的正確答案應該從密教本身去找。歷代保存下來的浩如煙海的密法典籍資料和反映在密法中的哲學思想體系,以及體現在佛像、壇城、法器等密教文化載體中的象徵內涵和文化特徵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至於那些由於密教本身教義從不外泄的嚴格保密制度產生的外界各種誤會和各種宗派偏見造成的種種說法、種種猜測,特別是近年來在國內外「藏學熱」、「宗教熱」、「氣功熱」的環境氣候下,社會上湧現出大量有關「藏密佛法」的書刊,這類書刊中的部分作者沽名釣譽,動機駁雜,他們對藏密幾乎一竅不通,僅憑道聼塗説以及對個別表面現象浮光掠影、一麟半爪的瞭解,就作判斷,斷章取義地下結論,既荒唐離奇,又粗俗膚淺,與藏密實際情況相去甚遠,不能作為瞭解藏密、研究藏密的根據。真正懂得藏密的高僧大德及學者,對這類說法、猜測及材料一般都置之不理。

  我認為這篇荒誕的「考釋」材料很可能來源於上述背景,如果是那樣,「考釋」這一類作者錯就錯在把垃圾堆當成了「寶庫」。但不幸的是,邪見與謬誤,很少能逃脫智慧和真理的炯炯目光。

  1992年寫於蘭州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