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01/17 17:35:44
學習次第 : 進階

 喇嘛網 日期:2010/01/17 17:33:13   編輯部  

破除邪說論

頂禮無等本師釋迦牟尼佛!

  縱覽當今世界,有很多人並不信仰宗教,而信仰宗教的教徒則可按常規分為佛教徒、基督教徒與伊斯蘭教徒這三大部分。作為佛教徒,我們都知道釋迦牟尼佛開創的佛法,若按所信奉教義及流傳地區的不同可基本分成藏傳、南傳、北傳三大系統,無論哪一種體系,也無論哪一種傳承,作為佛法的有機組成部分,它們全都是佛陀親傳的妙法甘露,也全都有確切的歷史考證。所有教派自古以來都有代代相襲的大成就者,一切法門亦無不是秉承世尊教義的通往最終解脫的清淨通途。若能一以貫之、融通並包,則萬千法門自可匯成佛法的整體義海,任何修行人也都能從中汲取到自己所需的甘霖法意。

  不過讓人倍感詫異的卻是,不信仰佛教的人或者信奉外道的人士對佛法反而不怎麼攻擊,恰恰是佛門內部的一些自立山頭之人動輒就以佛教的權威面孔自居,時不時就要從自宗的立場、觀點、利益出發,對別的教派、別的宗門大加貶斥。要麼評論別宗為魔說,要麼認定他派是邪道,似乎只有自宗才是唯一正確地抉擇了佛陀密意的究竟宗乘。比如有些淨土宗人斥責禪宗、華嚴宗為癡人妄說;更有相當多的漢地佛教徒因理解不了密宗的見解與行為從而對藏傳佛教頻頻發難……在這一點上,藏傳佛教的信徒倒是表現得相當寬容、大度、冷靜,他們幾乎從不隨意譏評、誹謗任何宗派,不管是小乘還是大乘顯宗,都能得到他們同樣的理解和尊重。反觀別的地區,情況就大不容人樂觀了。

  本來不同教派之間的辯論甚至爭論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只要大家都本著求真、求實、答疑解惑、共析難點的真誠態度,任何佛法上的問題都是可以拿出來進行討論的。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以台灣蕭平實為代表的一股隨意痛斥別宗別派的逆流,卻令人深深感到佛法的正常研討正被人肆意歪曲、妄加利用。

  一九四四年出生於台灣中部小鎮農家、世代務農的蕭平實,最近幾年似乎特別活躍,一直縱橫馳騁在佛教「論爭」的第一線。他不僅將攻擊的矛頭對準漢傳佛教的諸多高僧大德,同時也將藏傳佛教許多卓有建樹的大成就者、祖師大德列入自己欲行剿滅的黑名單上。幾年來,我陸陸續續見到過一些他公開批駁漢藏大德的文章著作,看過後最強烈的感覺便是痛心、遺憾:為佛教徒以如是的惡言謾罵詆毀古往今來的大德以及佛法善說而痛心不已;又為這種不加分析的論調竟吸引了一批後繼者、追隨者而深感遺憾。不過我卻一直未對他的種種說法做出反應,因我的確是以清淨心在觀這件事、在觀這個人。保持沉默的另外兩點原因是:一,蕭平實的文章中涉及到了很多印、藏、漢大德,我原來想的是——這些被牽扯到的人以及他們的傳承弟子會站出來澄清一些基本事實,而且他們當中精通顯密經論的也大有人在,故我自己也就不用越俎代庖了。二,蕭平實的所有問難、譴責其實來的都很簡單,他既無教證也無理證,常常都是斷章取義般地摘抄下被批對象的零星文字,接著就施展惡語相向的伎倆無端責罵,在這一過程中同時也亮出自己所謂驚世駭俗的觀點,全部過程僅此而已。因而我始終覺得若與這樣的人認真辯上一辯,恐怕是會貽笑大方的,所以也就不想再浪費筆墨。

  但不曾想蕭平實這人倒越寫越歡暢,他對密法的攻擊也越來越起勁,看來是到了該說一說的地步了。不過我又有點擔心,因他若懂藏傳佛教的話,那我們倒是可以面對面地坐在一起好好辯論一番,這原本就是藏傳佛教不共的特點之一。通過立宗、因及比喻的三相推理,是是非非自可變得一清二楚;不過照蕭平實的文章來看,此人恐怕對密法以及因明一無所知,除去胡說與漫罵外,從不曾展開過任何有理有據的論證,在這種情況下要展開辯論就顯得非常困難。

  並且截至目前為止,好像還不曾聽說有人駁斥過蕭平實的觀點、文章。我想人們不反駁的理由可能是認為他所言所寫皆為胡言亂語,根本就不值一駁,故而大家也就任其繼續折騰下去。但我在經過幾年多的觀察後終於決定:不管人們怎麼看待蕭平實的言論,認為其不值正眼看待也罷,又或者覺得公開駁斥他有失身份也罷,我本人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負起我應盡的責任。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對一個智者而言,他當然不會人云亦云,見風使舵,隨隨便便就跟著一種歪理邪說跑;但對智慧尚未成熟之凡夫或者初入佛門之士來說,打著佛教旗號的很多反佛教的主張很有可能會俘虜住他們飄搖不定的心。如果真的受了邪知邪見的影響,這些人的心相續就此就會被毀壞掉。若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就太令人痛心了。

  想到這裡,我才不揣冒昧,決心提筆捍衛正信佛教的尊嚴。同時也是為了向讀者描述一下我所瞭解到的有關佛法,特別是藏密的清淨面貌,以期重正視聽,廓清纏繞在很多人心頭的對密法的偏見迷霧。我們藏族有句諺語:對好人不加獎勵會令人失望;對壞人不加制止會令他的惡行更加蔓延。所以對一切顯現上不如理如法的行為,我們都有權力制止它們的日益氾濫。更何況佛陀也開許並支持對一切謗法者的邪說進行遮止,此點在《寶頂經》中表現得非常明顯、清楚:「凡謗法者、破戒者,我開許待彼等如僕人,應當制伏。若非爾,我未開許。」

  至於說到某些人如此行事會不會另有密意,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實在是看不出來這樣大規模誹謗密法到底都有哪些密意可言。再三思索之後,我還是認定批駁蕭平實應有一定的意義與價值。在回答他對佛法、對藏密的責難時,我像征性地引用了一些他自己有代表性的話語;至於別的邪見歪說,讀者當以同理破之。鑒於此人的著作處處表露出他不懂因明及辯論規範甚至不解世間邏輯等特點,故我也只能多加利用世俗的一些辯答方式展開對他的破斥,這是需要特別予以說明的一點。希望本書能幫助有緣者捨棄邪分別念,曾經迷茫過的人們最終又都能回到佛法的正途上來。

  作為佛教徒,我們理應心平氣和地以世尊的教言為判斷標準而互相探討一些佛法疑點、難點,否則,不關佛法真實本義的漫天叫罵只會讓人深覺罵者的不可理喻與無理取鬧,這樣做的結果對自他都不會帶來些許利益。

  我們只應該隨順真理,而真理則在平實之處時刻顯發恆久的光芒;天空中總會突然冒出一些烏雲,但它們的出現正好讓人們更加體會到乾坤之朗朗、日月之明麗。

  下面即對他的少數話語、個別論點略作分析、批判,有緣者當自行深入下去,並做出最後的公正評判。

  蕭平實說:我們的《楞伽經詳解》,自古以來沒有人這樣講,藏經裡面有好多祖師註解楞伽經,但是我不去看它,因為我發現他們所講的都不是我要的,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佛講的是什麼道理,解釋錯了。

  答:蕭平實先生說他講解《楞伽經》的思路、方法堪稱前無古人,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從實際情況來看,古往今來的高僧大德在解釋佛經、撰著論典時都會發揮各自的理解與認識水平;而佛陀在講法時也往往有直接、間接說法的區別,並因此而使佛經充滿了密意及隱藏意。故而佛經的內涵才非常深奧,也才能引得那麼多人試圖從不同角度去對佛經作一番嶄新而又不背離佛陀原意的再讀解。所以,我自然會對先生的另闢蹊徑之舉深表隨喜,如果他真的是在認真讀解《楞伽經》的話。但在看過這本《楞伽經詳解》之後,巨大的失落感卻讓我不得不對蕭先生的膽識與學識之間的距離表示懷疑。也許是我水平有限,也許是我個人的偏見,不過在此書中,別說前無古人之見解難以尋覓,我倒是覺得他連佛陀的本意都未能理解。充斥全書的是隨處可見的謗法之語,別的暫且不論,單單看上引的短短幾句話,從中就已暴露出太多的佛法常識性漏洞,這讓人如何能再相信蕭先生批駁別人的能力與價值。

  首先要糾正蕭先生的一個錯誤概念,即他在藏經中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藏地祖師對《楞伽經》的註解。如果在藏經中連先生要批鬥的對象都找不來的話,或者說它們根本就不存在於藏經中,那麼我們倒要問先生一句:你又是從哪裡得知藏地祖師對《楞伽經》的看法?答案只可能有兩個:要麼是道聽途說;要麼就是你本人憑空捏造了。

  對藏傳佛教稍有基礎的人都知道:藏文的大藏經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甘珠爾》,也叫《佛說部》,是由譯成藏文的佛說三藏四續經典彙編而成的一部叢書,全書共有104函或108函。而《丹珠爾》才叫做《註疏部》,顧名思義也就是由已經譯成藏文的各種學科和註釋顯密佛教的著作彙編而成的一部叢書,全書約有218函左右。有一點是必須要加以澄清的,即藏地祖師如果對《楞伽經》作過註解的話,這些註解也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丹珠爾》裡。因《註疏部》中收錄的皆為翻成藏文的印度諸大德所造的各種論典,藏族人自己造的論疏永遠也不可能出現在藏經或《丹珠爾》裡。說藏經中有祖師對《楞伽經》的註解,這就如整天數落石女的兒子一樣毫無意義。

  我們這樣說並非是對蕭平實先生本人進行人身攻擊,只是為了揭示出一個基本事實。若有人真信了他的話並進而對藏地祖師大加貶斥,由此不明真相而造下惡業那才真叫冤枉呢。

  還有一點也要請問先生:你到底懂不懂藏文?如果不懂,那怎麼看藏地祖師對《楞伽經》的註解?恐怕即就是想看也不可能如願以償。如果懂藏文,那你看的到底是哪一位祖師的註解?他在哪一點上錯解了佛意?你依靠哪些教證、理證推導出他的錯誤?他的哪一句話背離了佛法?籠統地說一個人這錯那錯說服不了任何人,請拿出具體的證據!

  另外,蕭先生自己說自己不去看藏經裡面祖師對《楞伽經》的註解,既如此,那又是如何發現「他們所講的都不是我要的,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佛講的是什麼道理,解釋錯了。」你是憑什麼發現的?既不看也不讀,那麼除了聽別人講解以外,剩下的就只能是憑借神通了。

  我倒是很佩服先生的勇氣,只是我不知道後人在看到他寫的這段文字時,如果因了它的誤導而對佛法,尤其是密法產生出極大的偏見,那時誰又來為他們的利益負責?

  最後,我想把有關藏文《楞伽經》的大致情況向讀者朋友們作一交代,真誠歡迎大家在因緣成熟時能深入藏經、深入藏文佛典、深入整個藏傳佛教,真正對密法來一番親身體證,孰是孰非到時自可見出端倪。

  藏地流通的《楞伽經》均轉譯自漢文。一名《入楞伽經》,北魏時代菩提流支譯成漢語,共九卷二十八品,後由郭法成(藏族譯師)譯成藏文;一名《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劉宋時代求那跋陀羅由梵文譯成漢文,名《一切佛語心品》,共八卷,後由郭法成譯成藏文,並將漢族軌範師萬希(音譯)之註釋亦譯為藏文。漢文本中求那跋陀羅翻譯的《楞伽經》又稱《四卷楞伽》,因共有四卷的緣故;菩提流支譯的則稱為《入楞伽經》,共有十卷。它們的不同並非天壤之別,其實質依然一體相通。

  蕭平實說:台灣號稱有八九百萬佛教徒,其中有幾個證得真如總相智?不會超過一百五十人。而這一百五十人統統是在我們會裡悟出來的;到目前為止,會外只有一位居士是讀了《悟前與悟後》悟的,……只有這麼一位,其他就沒有了。

  答:八九百萬佛教徒中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位證得所謂的「真如總相智」,這一結論到底是通過何種途徑得來的?如果說是先生自己一一調查取證、親自驗明的話,則恐怕會與現量直接相違:因他本人從未搞過如此大規模的「佛法修證程度普查」;而且此人平日裡接觸的怕都是自己會下的弟子,以他一會兒說這個是邪教、一會兒又說那個是外道的行為舉止來判斷,他不大可能經常與那些被自己痛斥的人物互相往來。這樣看來,他得出這一結論的唯一途徑便是依靠自己的神通。不過早在釋迦牟尼佛在世時,世尊就未曾開許過以神通來抉擇別人是否開悟這一做法;而且據說蕭先生本人平時一直在大張旗鼓地痛罵密宗,而密法惹怒他的很重要的一點原因便是——他自認為密法祖師整天都在亂用神通。既如此,那我們當然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是一個不亂用神通的人,否則豈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別人也會認為他是一個堅持雙重標準的人。

  那麼這一結論到底是從何得來的呢?一個不贊同別人使用神通、同時又未做過大範圍調查的人,卻敢一下子就否定八九百萬人的修行成果,我們不禁要問了:如果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確切證據,這算不算是一個大妄語?這種行為算不算是一種大誹謗?

  蕭先生在他的很多著作上都署名曰「平實居士」,既是居士,那麼想來居士五戒應該是被其持守的吧。至於他在許多自撰的書上還署名叫「菩薩戒弟子某某」,我們暫且不論,單看五戒中「不妄語」這一條就已經令人替他大捏一把汗了。不妄語就得說誠實語,但你所謂的實話的依據又在哪裡呢?如此看來,此人實在是自己把自己摒除出居士之列。真正要想印證別人的開悟與否,必須自己首先開悟,而且自己必得先經過另一位開悟者的印證才可。現在你說八九百萬人皆未證悟,言下之意即是自己早已開悟,要不然也當不了別人的裁判。那麼還是那句話:證據何在?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則人人都可自稱開悟,人人都可為別人印證,佛法的嚴肅性還能得到保證嗎?

  我知道漢族有句俚語,叫「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不敢說這句話就是蕭先生本人的寫照,但上述絕對性的結論確實存在著任何一個智者都會感到懷疑的漏洞。最大的懷疑即在於:誰賦予了蕭平實先生任意評判別人的權利與能力?

  宗門相傳:威音王前,無師自通尚可;威音王後,無師自通則名天然外道。而蕭先生給人的感覺似乎就是無師自通的,因他自己說過:「現在佛教界自從廣欽老和尚過世以後,所有的法師、居士不是落在常見就是落在斷見,你找不到真正的佛法。」既然所有的法師、居士都墮斷常兩邊,那麼恐怕也無人能當其師了,則蕭先生應屬於無師自通者之流了。但宗門早就把這種人稱之為天然外道,一個天然外道居然還要對八九百萬人妄下評語,並以開悟者自居,這無論如何都與大妄語脫不開干係。當年永嘉大師雖於天台教下開悟,但玄朗禪師卻對其言:「無師自悟,乃天然外道。今曹溪祖在,應求印證。」於是大師就往六祖處去求取印證並終獲六祖認可,從此留下了「一宿覺」的千古美談。再看蕭先生的言行:除了對千餘年前的二祖慧可、五祖弘忍,以及近代已過世的虛雲老和尚、廣欽老和尚等極個別人表示認可外,剩下的人只要不在其會中,就全都被他一棍子打死。如此卓然獨立的大居士確實非常罕有,因而指認他無師自通當不為過。不過,既然祖師都已對此類人下過定義,我們也就不必在他的資格問題上再廢筆墨。

  不僅一下子就將幾百萬台灣信徒全部批倒,他還將印證的範圍伸向了離自己遠隔千山萬水的藏地大德身上。他曾經說過:古今藏密四大法王及一切仁波切、活佛等均未見性,皆墮斷常二邊。又雲密宗「未悟言悟,未證佛果而說已成佛(最常見的方式是互捧:我說你已成佛,我不說我已成佛;你來說我已成佛,你不說自己已成佛),這在《菩薩瓔珞本業經》中,說這種行為就是大妄語業,犯十重戒,不可悔,捨壽後必下地獄;……所以第二世的頂果欽哲絕對不是第一世頂果欽哲本人,只是另外找一個人來頂替而已。他們大妄語,犯了嚴重的律儀戒,怎麼可能再受生於人間呢?……密宗這些人用外道法來代替佛法,破壞佛法,又這樣大妄語騙人,怎麼可能逃得過因果的報應?」

  (見《甘露法雨》第74頁。)

  表面看來,這番話的確慷慨激昂、針砭大膽,但細心的讀者不難發現,在這一大堆極盡批判之能事的文字裡,沒有一個觀點、罪狀有充足的可以端上台面來的證據。沒有證據的說法似乎才應該叫作大妄語;未證言證之人似乎才必墮地獄無疑。蕭先生的證悟與否,我們無從得知,好像也沒有哪一位公認的大德來為他印證;不過密宗祖師就不可同日而語了。真實證悟的密宗大德基本都有其不共的授記,並有有目共睹的弘法事業、經得起時間考驗的著作以及圓寂時的種種瑞相等可供眾人驗明他們修證水平的「證據」。作為一個信仰藏傳佛教的出家人,坦白地說,我至今尚未在密宗典籍或現實生活中發現蕭先生揭露出的有關密法祖師互相吹捧、指鹿為馬等醜惡伎倆的實施證明,倒是無意中在他本人與同道者互通有無的文字往來中找到了下面的一些讓人頓生疑惑的詞句:

  《平實書箋》有一篇許大至的序,內中說道:「專心學佛,一意參禪,破參後深入經藏。」《宗通與說通》中還有張果圜的這段話:「平實先生自一九九零年破參親證實相迄今十載,以其親證如來藏之功德勤修三昧,深入三藏十二部經,對於大藏經所顯真實義理具足了知,迺至微細淆訛之法義,亦圓滿證悟無礙,智慧之深妙令人歎為觀止。」而作為印證自己會下一百五十人開悟的導師,他在《無相念佛》中則對其弟子如是評價道:「此四人至今皆仍悟境不退,隨時隨地明見自己本具之佛性。」又於其書《續貂三記》云:「本書排版之後,二校之時,付梓之前,續有三人因參話頭而悟入,一人因無相念佛而自得心開。」……

  我不是一個聰明人,看不出這些文字背後的深刻含義,只是單從表面看來,這些互相讚美之舉倒有些像蕭先生羅列出的只有密宗大德才慣用的行為方式。批判對象的毛病怎麼全都跑到批判者的身上來了?這到底是誰在批判誰?這樣的批判還有價值與可信度可言嗎?恐怕自相矛盾的話也得算是一種妄語,這種不符合事實真相的妄語所導致的誹謗之過,不知這些互相唱和者知不知道?嚴肅的佛法修證層次之認定,居然淪落為古代某些酸文人之間你唱我和般的互贊互捧的境地,這到底是誰發明的印證思路?如果真如評論所云此人確實深入過三藏十二部的話,那就請在大藏經裡找一個佛陀開許這種自己印證自己、然後又互相印證的先例吧。

  我們已經提到過,引起先生反感密法的還有一點原因,即他認為密法神神道道、妖孽迭出,所謂的高僧大德各個貪心不止、智慧粗淺,除了用一點小氣功、小神通妖言惑眾以外,真可謂一無是處。對他的這些評點我們暫且擱置一邊,只想列舉一點他自己的言論。白紙黑字面前,是非曲直我想應該一覽無遺了吧。

  他自謂道:「過去世我也在密宗覺囊派待過一兩百年,也曾是一派之主。」(見《邪見與佛法》第87頁。)又云:「大慧宗杲轉生至於二十世紀末仍無神通。」(見《宗通與說通》第19頁。)……

  至於密宗的神通不想在這裡多談,其不可思議之境界豈是言語文字所能形容!只想請先生回答幾個問題以釋群疑:先生此處所現的這些神通到底是大妄語還是誠實語?如果別宗不能亂顯神通的話,誰又開許平實先生本人公開示現「神跡」?其所謂的覺囊派一派之主云云,誰又給予過印證?

  有時很是替蕭先生感到擔心,這樣大範圍、絕對地否定一切藏密修行人、否定一切非自己同會中的天下佛教徒、除極個別自己心儀的大德以外否定一切古往今來早有定論的大成就者,如此行事的果報,作為凡夫我連想都不敢想。好在蕭先生本人也知道謗法、謗僧的過失,他曾利用自己的神通觀察了前世的因緣,並感慨道:「在無量世前,我曾對一位真正證悟的善知識輕謗一句話,捨壽後就受生於畜生道,變成一隻老鼠了,果報真是厲害;好在我的福德修得很多,又知道懺悔,發願永不復作誹謗真善知識的事,才又回到人間。……從此以後,若沒有證據,絕對不敢再輕易評論任何善知識。……」(見《甘露法雨》第7576頁。)

  這真令人感到奇怪!一個人的所言所行所思怎麼瞬間就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轉向、轉變?剛剛還在說以後再也不敢輕易誹謗了,結果掉轉頭來又開始四處攻擊。我們知道釋迦牟尼佛曾親口說過,對普通人的言行舉止及心相續都不可輕易揣測,更不能妄加評議。既如此,誰又讓一個佛教徒整日以判定別人是否是大善知識、真善知識為己任呢?自己已經知道自己由於謗善知識而投生為一隻老鼠,這還只是輕謗一位善知識的果報。如今怎麼這麼健忘地一下就把成百上千人統統誹謗了呢?紅口白牙在說「若沒有證據,絕對不敢再輕易評論任何善知識。」,怎麼在拿不出任何教證理證的情況下就又開始違犯自己的誓言了呢?說到證據,除了教證理證,難道還有別的證據不成?教證理證以外的所謂神通、判斷、印證,很有可能皆是妄語邪說。

  你的證據在哪裡?如果無量世前因輕謗而墮落為一隻小老鼠的話,那麼現在的「重謗」會不會引人投胎為一隻大旁生?若真出現這樣的現象,那就太可怕了。到時互相印證的那些人不知能否自保其身?如自顧不暇,則誰又肯、又能解救這個大旁生呢?想來先生的年齡也不輕了,該為自己的後世考慮考慮了。

  《百業經》中記載了這麼一個公案:往昔人天導師、如來正等覺無失心如來出世時,王宮裡有位三藏法師為王宮內外的臣民恭敬供養承侍,衣食藥物非常富足。其後,一位羅漢比丘帶領五百個眷屬安住於王宮外。此羅漢比丘相貌莊嚴,又具聖者之德行,很多人漸漸都對他生起了極大的信心,並開始日漸對其多方供養承侍。此時,王宮裡那位法師則為失去昔日的名聞利養而苦惱不已,他便想損害羅漢比丘的聲譽以圖自利。於是他開始在很多人面前對那位比丘做無因誹謗:「那個法師早已破了根本戒,他行持的不是佛法,是外道,宣講的全是邪知邪見。你們千萬別依止他,恭敬供養他沒有任何實際利益……」聽到這些話後,有些人居然毫無理由地就信以為真,他們從此以後便不再恭敬羅漢比丘了。此比丘當然知道原因所在,他於是決定離開此地以免那人繼續無因誹謗從而造作更多的惡業。……最終的結局是:誹謗羅漢比丘的法師死後直墮無間地獄,其身長几由旬,眾多獄卒拖出它的舌頭鋪在燃燒得通紅的鋼板大地上,並死死釘住,許多農夫驅牛耕犁。有時火焰熾燃,整個舌頭與身體被一團火燃燒殆盡,過了一會兒又復原如初;又有許多農夫在舌頭上耕地,耕牛與農夫的腳在踏下去再抬起來的每一步中,都有一種兵器會翻出來把舌頭割成一塊塊的碎肉……

  不用再描述這可怕的場景了,不相信因果的人無論嘴上說得有多好聽,實際行為當中依然會把因緣果報當成兒戲;相信因果的人自會管好自己的身口意。

  釋迦牟尼佛曾經說過,未來他會化現成具有法相的善知識利益眾生,這些善知識即與他本人無二無別,完全是他本人的真實化身。可能蕭先生也是一位善知識,這一點我既不敢否認也不敢輕易承認。但有一點則很清楚,即世尊從未授記過末法時代只會有蕭平實一個善知識。那麼一下子就把那麼多人推向外道、邪師的領地,這些人當中如果有真正的善知識存世,則這種做法是不是等於公開誹謗釋迦牟尼佛的化身?所以懇請諸位,包括蕭先生再三深思《殊勝等持經》中的這幾句話:「善男子,末法之時,我化現為善知識宣說此等持法門。是故善知識乃汝之本師,乃至菩提果之間當依止且恭敬承侍。」永嘉大師也說過:「粉身碎骨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印光大師則云:「佛法之利益從恭敬心中得。」我們不恭敬就已經是千錯萬錯,若再誹謗善知識,則個人前途恐怕真就黯淡無光了。

  蕭先生還說:「會外只有一位居士是讀了《悟前與悟後》開悟的。」這句話同樣讓人大感疑惑:如果是一位具足法相的善知識,他的著作、言論當然會有殊勝的加持力;但細心的讀者在你的著作中幾乎發現不了任何與所評論對像有關的切實、理解得當、未錯解經論原意的教證與理證,這又有些不具善知識的法相。如此一來,《悟前與悟後》等著作能否作為別人開悟的印證、鑒別乃至加持物,就是一個讓人吃不準的問題。

  他又云:「我讀了不少古今的文獻,這個道理沒有人講過,今天告訴諸位了。(作者補註:後來於龍樹菩薩《十二門論》中找到依據。)」(見《邪見與佛法》第31頁。)又於該書在講述無想定和睡眠無夢的區別時講道:「我所讀過的中國祖師文獻中,只有玄奘與窺基師徒在《成唯識論》中講過,可是如今已無人讀得懂,因為沒有禪定證量故。」

  看了這段論述,不明真相之人可能會以為這個人的學問實在了不得,居然可以把龍樹菩薩、玄奘大師等人拉來給自己當配角,那這個主角該是何等的風光與了得!其實還是永嘉大師說得一針見血:「但自懷中解垢衣,誰能向外誇精進。」既然他把大師當成配角,那我們就當這個人是在演戲吧。

  《金剛經》云:「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如來是這樣,每一個欲求佛果之佛子想來也應當把這一境界當成自己菩提道上、乃至終獲佛果之間,必須高懸在心間的一個目標!如果這是一個共識,那我們就可以說:每一個修行人最好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因在未達到如來境界之前,我們尚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地實語、如語,那就還是少點妄說空談為妙。

  蕭平實說:而彼教授空性法之諸善知識,有親證空性如來藏者,有未證空性如來藏者;已證之人得入中道,未證之人不離斷常。彼藏密中之應成派中觀學者,悉皆未證空性如來藏;彼等否定有阿賴耶識,破斥如來藏之後,墮於斷滅論中;恐人譏彼為斷滅論者,遂執取無妄想之靈知心(意識)以為不生滅心,因此復墮常見外道法中;密宗月稱菩薩之《入中論》、寂天菩薩之《入菩薩行論》,悉皆如是,皆非真實證空性者,佛子若從彼諸應成派中觀師受學者,皆必墮於常見論之斷滅法中而以為證聖,大妄語成,殊可憐憫。

  答:在此世界上,如果有人對月稱菩薩、寂天菩薩生起悲心,認為此二聖者皆未證悟了達佛法本義,而自己的見修行果則已遠遠超越了他們,若真有這樣的大德存世,則我們理應對之表達自己的恭敬。不過坦白地說,這種人即便不是永無存在之可能,要想應世恐怕也得頗費周章。

  眾所周知,一個佛教徒要想立身處世,主要應依靠講、辯、著這三樣,除此以外,當然還應具備一定的戒、定、慧及聞、思、修之基礎,否則他也不可能如理如法地進行講辯著等活動。這其中,辯論是一種非常重要的遣除懷疑、增上定解的手段,但惡口謾罵似的「辯論」則毫無疑問不在正常且具有極大功德的真正辯論之列。愚者自以為是的「指點江山」,其實質與鄉野潑婦的跳腳撒潑並無本質區別,二者根本不可能帶來問題的實質性解決。因此,我再次祈請所有欲行辯論之佛教徒,請務必拿出足夠的教證理證來,如此方可以互相溝通,共同提高。否則,一切的你喊我叫只能讓人感到滑稽可笑、愚昧可歎。

  我們應該記住一點,即不管我們在造作何業時,自己都應當為自己身、口、意之全部所行、所言、所思負起一切責任。這一點也正是佛陀所教導我們的:自己是自己的怙主。正像契經中說的那樣:「我自為依怙,更有誰為依,由善調伏我,智者得升天。」因此,如果管不好自己的身口意,任意妄為,肆意胡說,那麼別說升天無望,直墮惡趣時,倒有可能快如閃電呢。那時是應該對別人生悲心呢,還是好好可憐可憐自己?故經中又云:「應善調伏心,心調能引樂。」要不然的話,自己連自身的心相續都未曾調伏,還要整日氣急敗壞地詛咒、評判別人,那樣又何能達到心境的快樂呢?

  說到藏傳佛教對如來藏、阿賴耶的看法,據我所知,在藏密的多個教派中,一般說來大家皆認為,名言中是不破如來藏及阿賴耶的存在的,因阿賴耶原本就是種種習氣之所依。藏地公認的文殊菩薩之化身——全知無垢光尊者,在很多部論典中都詳細解說了阿賴耶與阿賴耶識的區別,以及如來藏與空性之間的本質關係,有緣者當仔細閱讀並深思之。別的藏地高僧大德,諸如全知麥彭仁波切等人都再三撰著過有關阿賴耶與如來藏的論典,並在其中非常清楚地指出了觀待如來藏與空性的原則:當我們在抉擇法界的空性本體時,根本不可能承認阿賴耶、如來藏的實有,因勝義中不會存在任何實有的法。這一觀點並非藏密的邪知邪見,它原本就為佛陀親口宣說。《般若八千頌》中就有云:「諸法如幻如夢,超勝涅槃之法如若存在,亦如幻如夢。」

  因此,藏密在抉擇空性時絕不會成為所謂的斷滅派。如果不能理解佛經中所說的世俗中有如夢如幻的顯現,勝義中萬法的本體必須抉擇為空的論斷,則一定不能理解經典中一時說空、一時說有、一會兒講生滅、一會兒又說無生無滅的密意。表面看來似乎有矛盾之處,若能圓融顯空、現相實相之間的不二關係,則所謂的矛盾處處都可以互通無礙。

  並且藏密祖師大德中也從未有人「執取無妄想之靈知心(意識)以為不生滅心」,眾多大德均一致公認,意識的本體不生不滅,但在顯現上則剎那生滅,根本不應妄執。而且這並非是藏傳佛教的「獨門邪說」,佛經中早就表述過這一觀點。不知蕭平實先生都是在哪一本藏密論典中看到過這種說法,也不知究竟是哪一位藏密大德被蕭先生發現「執取」過這種觀點。

  若將不生不滅理解成常見外道之見解的話,則《三摩地王經》中的說法就大可懷疑了:「無罪具十力佛陀,爾時宣說勝等持,三有眾生如夢境,於此不生亦不滅。」蕭先生經常都會說這個是斷見,那個是常見,而他所據以做出判斷的標準又往往與佛經大相逕庭。故我特別想請教先生的是:你所謂的常見是以什麼作為認定其「常」的基礎?它與斷見的分野又到底在何處?如果根本就不建立自宗,只是一味信口開河地廣說別宗之過失的話,這種做法確實無有任何實義。古代的高僧大德早就說過:「聖士觀察自過失,劣者觀察他過失,孔雀觀察自身體,鴟鴞給人起惡兆。」真正的藏地祖師大德各個都會引用教證並善加推理以建立自己的觀點,他們從不知指手畫腳為何物。當他們論述阿賴耶、如來藏的存在理由時,完全是從佛法的一個層面上展開如理如法的論證;而當他們否認阿賴耶、如來藏的實有時,又是從佛法的另一個層面上展開同樣合情合理的闡釋。

  另外,蕭平實先生將月稱菩薩、寂天菩薩稱為「密宗」導師的說法也頗值得商榷。如此稱謂,讓人感覺這兩位聖者似乎來自藏地,僅僅屬於藏密佛法之體系。若詳加分析,這種看法顯然站不住腳。月稱菩薩的《入中論》中,重點分析了凡夫三地、菩薩十地直至無學地之間的種種境界,並宣講了十波羅蜜多的深刻內涵。本論所依據的佛教經典即是《十地經》,如果把月稱菩薩當成執常見論之斷滅法的代表人物,那麼《十地經》又該被先生判定為是何種常見抑或斷見典籍?而寂天菩薩《入菩薩行論》之十品內容,其立論之基依然是建立在對六度法門以及菩提心的闡述上。若以為六度乃斷、常法,則恐大乘佛教一切宗派無不離斷、常兩邊了。另外,稍有佛教常識者都知道,月稱菩薩、寂天菩薩實乃印度中觀論師,千年佛教史上還未曾有人將之羅列在密宗祖師名下。看來先生是該好好看看《印度佛教史》與《藏密佛教史》了,要不然,此類令人匪夷所思的笑話往後很有可能會再度出現。

  這些道理原本也並非深奧費解,只要自己能深入經藏,能依止真正的大善知識,通達如來藏、阿賴耶非常非斷、非有非無的本質特徵就不會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不可為之事。可歎末法時代,世人大多愚癡不明,一有外表「標新立異」之學說問世,往往就趨之若鶩、奉若神明,以致指認月稱菩薩為常見論之斷滅外道的這種觀點都能大行其道,這不能不令人為人群的盲從而痛感悲哀!

  作為佛教徒,我們都知道得人身不易。正因為如此,人人都應該努力對這一難得之寶貴資財善加珍惜與利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頭,怕已是萬劫不復。在面對一切有可能招致謗法之嫌的言論時,重要的不是看提出此種言論者的名氣,也不是看這種言論外顯的所有「新穎」之處,而是要以教證理證來衡量它真正的內在價值。人云亦云不是一個佛教徒應有的行為準則,因為當最後的生死關頭到來時,還是佛陀的那句話說得最乾脆:我們是自己的怙主。所以,在不瞭解佛法奧義的情況下就匆忙跟隨別人妄加譏評,此種作為實在沒有發生的必要。

  嘴巴倒是長在自己的臉上,但心一定不要握在別人手裡。

  蕭平實說:錯悟佛子不解佛地真如方能與別境五心所相應之理,誤取空明覺知心為真,見道且無,何得自稱為大活佛?月稱、寂天、蓮花生、宗喀巴等輩,於凡夫身中之阿賴耶識尚未能知,未是見道,何能知於佛真法身?觀今全球密宗諸師,不論在家出家,迄未見有已入大乘見道位者,尚非別教七住菩薩,何得尊為活佛、法王?

  答:蕭平實先生說蓮花生等輩尚未能知凡夫身中之阿賴耶識,對此觀點,我們絕難苟同。不知先生是看了蓮花生等大師們的論著以後才得出這種見解,還是根本就未曾拜讀過他們的經論著作,只是自己隨意臆測出這麼一種觀點?也就是說,他們的經論中有哪些語句讓先生感覺到他們尚未知曉凡夫身中之阿賴耶識?還是那句話:請拿出具體的證據!否則,一些既不明真相又不看經論之人,讀了以上不知是從何處得出的觀點後,很有可能將之奉為圭臬,以為這就是真正的聖者面目。若出現這樣的情況,則誤人子弟之過怕是誰也擔待不起。

  換一個角度來說,不知凡夫身中的阿賴耶識一點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佛陀在《大般涅槃經·如來性品第四之五》中對此問題早已表述得清清楚楚:「善男子,如是菩薩位階十地尚不了了知見佛性,何況聲聞緣覺之人能得見耶?……善男子,譬如有人在大海中,乃至無量百千由旬,遠望大舶樓櫓堂閣,即作是念:彼是樓櫓,為是虛空?久視乃生必定之心,知是樓櫓;十住菩薩於自身中見如來性,亦復如是。」由此可見,不僅十住菩薩對如來藏猶如「醉人欲涉遠路,朦朧見道。」,即就是十地菩薩也未能完全通達。

  至於蓮花生大師等人到底是大菩薩還是與佛陀無二無別,所有正信佛教徒心中都會有一桿公平的秤,這秤上的準星也絕不是由蕭平實一個人來校對的。不過若按他本人的口氣來看,似乎他自己早已位登十地以上了,否則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卻是,像他這種沒有任何教證根據及嚴密邏輯推理,甚至連被批對象的「罪狀」都列舉不出來的論證作風,我們在任何一個登地菩薩的著作中都不可能找到。

  再看他對密宗祖師的評價——「觀今全球密宗諸師,不論在家出家,迄未見有已入大乘見道位者,……」對此,我們還是要老生常談地問一句:你憑什麼得知他們都未入大乘見道位?是靠了現代化的科學儀器,還是現量見到?抑或依憑可靠的比量推論?或者有有據可查的教證?如果以上條件全都不具備,那這種論斷就無異於天方夜譚,除了愚癡者以外,有誰會把此種空穴來風似的論調當真?如果有人從未深入過顯宗中的任何一個宗派,從未在聞思的基礎上腳踏實地地實修過,但他居然就敢斗膽評論說,在顯宗自古及今的所有修學者中,無一人堪為登地菩薩。如果有人這麼說了,他所說話語的可靠性到底又有多大呢?別的不說,單以漢地古往今來的往生人數來講,就已是舉不勝舉了。這其中有無數個修行人在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顯示出各種各樣令人信心倍增的瑞相,僅此一例就足以駁倒顯宗無大成就者之說。同理,在藏地幾千年的佛教發展史上,亦有無數位臨終往生者為我們示現了數不清的圓寂奇跡與瑞兆,寧瑪巴更有眾多的虹身成就者在世人眼前演繹出一幕幕活生生的將自身消融於法界的成就景象。此等記載遍諸密宗各大教派的歷史,而且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事例也舉不勝舉。

  如果蕭先生本人未接觸到密宗見道位以上的聖者,那只能怨自己因緣不濟,怎能因此就否定密宗所有的修行法門及各位依之而得到解脫的人士?凡夫的眼睛能看多遠?恐怕連老鷹的目光都比不上;凡夫可以了知的範圍有多大?若超出自己能夠駕馭的有限的世界範圍,深入任何一個陌生的領域,恐怕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會陷入茫然、恐慌的境地。所以,若以自己的耳聞目睹及分別念為探索出世間究竟智慧的唯一可靠之工具,最終的結局只可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只相信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這一點實與順世外道的典型理論如出一轍,他們就是因為看不見後世的存在因而否定有來生的。佛教徒如果把自己的認識水平降低到順世外道的理解層次上,於己、於他之終極解脫都毫無利益可言。

  以自己的判斷標準為準繩去衡量別人的實際證悟水平,這是一種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因眾多的佛教經論中都曾指出過,別說大成就者了,即就是顯現上的一個普通人,他種種外顯作為的本質也非我們言談思量的對境。《勇士等持經》中說過:「吾等應將一切眾生觀為佛之形象,以凡夫無法了知何者相續成熟、何者相續未成熟之故。」釋迦牟尼佛在《寶積經》中親口宣說道:「迦葉,吾與同吾者可了知法與補特迦羅,凡夫不了知法與補特迦羅。」

  如果按照《寶積經》的說法進行推論,則評判全球密宗導師中無一人位登見道位的蕭平實應屬與釋迦牟尼佛同一境界的又一佛陀了。作為佛教徒,我們是應為此感到欣喜若狂,還是深感痛心與可歎?那就每人心中各有一桿秤了。不過可惜的是,當今世界上,心中沒有這桿是非標準秤的人實在太多太多。如果是智者,他當然不會放棄佛陀的金剛語、諦實語而去追隨一個狂人的囈語,但愚者就不會如此取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在這種狀況下,我們只能希望:

  不論你輕信別人已到何種程度,但對一個佛教徒來說,聽佛陀的話無疑是最保險的。而佛早就告訴過我們了:不要妄加觀察、不分青紅皂白地評論任何人,更不應隨意就對聖者做出花樣翻新的批倒、批臭似的「嶄新定論」,因看清楚、讀明白一個人的相續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誹謗的過失及它必定招致的惡果就只有當事人以及搖旗吶喊、推波助瀾者自己去長劫品味了。

  蕭平實說:密宗裡的道次第顛倒。可能有很多人來到這裡以前,曾在很多道場學過宗喀巴所著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有些地方講略論,沒有講得那麼詳細。可是宗喀巴他們把道次第弄錯了,他們以為二乘法修完後就要修唯識學,最後才是般若中觀,因為他們認為唯識是不了義法。他們不曉得唯識是一切種智,他們認為應該在學過唯識以後才修學中觀——中觀是最究竟的法。然後黃教中又說應成中觀比自續中觀更究竟,超勝於一切顯密宗派。他們的佛道次第其實錯了。般若中觀只是第一義諦的總相智與別相智,唯識是通達了別相智與總相智之後才能修學的種智,修學種智才能讓你成佛,顯教的般若經所說中觀無法讓你成佛,只能讓你入見道位得總相智與別相智;可是密宗不曉得第一義諦內涵,顛倒了次第,這也是他們的一種邪見。此外宗喀巴的《菩提道次第廣論》中所說的般若,並非佛法中的般若,是他們自己妄想的無因論的「般若」,不是佛法,大家不可信受。

  答: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全篇講述的都是顯宗的道次第,不知蕭先生是因為沒看過宗大師的此論,還是根本就分不清顯密之間的區別,故才顛倒亂言曰:密宗裡的道次第顛倒。如若想瞭解宗大師對密宗道次第的論述,可閱讀大師所著的《密宗道次第廣論》。欲行評論,但卻無的放矢,在靶子都沒立起來的時候就亂放一氣,最後的結局恐怕只能是傷人害己。

  至於說宗大師等人主張在學完二乘法後馬上修學唯識,接下來再修習中觀,這種觀點就更是令人不知所云。認真學過《菩提道次第廣論》的讀者都知道,宗大師根據阿底峽尊者的《菩提道炬論》而廣論了三士道的修學次第。其中的中士道結束後即轉入大乘道,哪裡講過所謂的二乘法修學完畢後即當轉入唯識的學習?宗大師再再強調的一直是先發菩提心,並用菩提心攝持修行者一切身語意之舉作,且在六度四攝中落實真正的菩薩行。若發不起菩提心、不願行菩薩行,再學般若中觀或唯識又能帶來多大的實際利益?

  談到唯識和中觀之間的關係,熟悉藏傳佛教的人都知道,藏傳佛教歷來將唯識分為隨教唯識與隨理唯識兩大派別,不加分析地把中觀與唯識拿來硬性比較,恐怕應算一種顢頇籠統的做法。我們所說的隨教唯識是以無著菩薩、世親論師為代表人物的,這種唯識宗派實與中觀的究竟空性見解無有任何本質區別。在這種前提下,再來高喊二種次第的孰先孰後,豈非太沒意義?而隨理唯識則承認心性的明清實有,若按照釋迦牟尼佛的了義經論抉擇,此種唯識宗派當屬不了義的宣說暫時觀點的不究竟之派別,是一種方便法門。藏傳佛教認為隨教唯識的觀點就是究竟、了義的觀點,其與中觀何曾有過誰高誰低的區別。而隨理唯識的看法才是不了義之說,與中觀方才有一個究竟與否的區分。因而在未通達唯識的真實本意之前,請不要妄加評論它與別宗的區別,因你連自己欲大力弘揚的宗派的門類都搞不清楚,如此一來,人們必定要對你的內在智慧表示懷疑。我們不禁要問: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還有一點也讓人對蕭先生的論斷哭笑不得。即他認為密宗中的黃教把應成中觀抬得太高,不僅高過自續中觀,更超勝一切顯密佛法。這種論調恐怕以後會成為佛門的一個千古笑料,先生本人倒有可能因此而被佛教史記上一筆。因在藏地自古及今的所有佛教宗派中,從未有任何一個宗派認為中觀應成派超勝顯密一切佛法。比較一致的看法是,密宗普遍認定中觀應成派在顯宗中屬抉擇最究竟空性本義的宗派,其見解在顯宗中是最高的。但從不曾有藏密的宗派認為應成派已超越一切顯密教派。說應成中觀是最究竟的顯宗般若法門有充分的教證及理證根據,但說密宗或黃教認為其已超過所有顯密教法則無任何可靠依據。

  蕭先生還說到了「總相智」與「別相智」的問題,在這一問題上,他又犯了一個概念性的錯誤。因他論述的對象是藏傳佛教,而按藏密普遍接受的因明學理論來解釋,所謂的「總相」指的是可以在心中憶念的概念等無實法,能了知總相的智慧則是一個人的分別念;而所謂的「別相」則指的是五根識現量親見、親聞等的境界。如果說佛還有「總相智」的話,就會有佛陀執著無實法的概念這一過失。這兩個「智」大概可能是蕭平實先生自己隨意臆造的名詞吧,也許他自己根本就未了達總相與別相的內涵。在佛法中,這兩個概念恐怕並無可靠的教證依據。

  再者說來,如果真像先生說的那樣,只有修學唯識方能成佛,那我們就要問一問了:釋迦牟尼佛當年苦行修道、並最終證悟成佛時,都向哪些上師請教過唯識法門?

  至若修學般若中觀能不能讓人成佛,釋迦牟尼佛早已在無數經典中明確回答過這一問題:《心經》云:「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作為漢地流傳最廣的一部般若經典,《金剛經》中則說到了讀誦此經所可能帶來的一切暫時與究竟之利益:「復次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大智度論》中也說道:「諸佛及菩薩,聲聞辟支佛,解脫涅槃道,皆從般若得。」……面對白紙黑字的諸多佛經,不知先生為何還要說「顯教的般若經所說中觀無法讓你成佛」?到底是誰在顛倒黑白、錯解佛意?

  蕭先生又說宗大師在《菩提道次第廣論》中宣說的般若,並非佛法中的般若,是一種「無因論」,乃自己妄想的般若,並因此號召大家不可信受奉行。在我看來,不可信受奉行的恰恰是這種是非混淆者的妄想與邪說。無因論否認因果以及前後世,他們根本就不承認因緣所生法的存在,以為萬法皆無因而生、無因而滅。蕭平實把宗大師宣說的無實空性當成了斷滅空,並因此而將宗大師的善說與無因論劃上了等號,這只能顯示他自己的無知。在在處處,宗大師都在宣示人身難得、壽命無常、因果不虛、輪迴恐怖而痛苦等佛法正理,明眼人只要一看宗喀巴大師的書就能明白這其中到底在講什麼,是非到時即可一目瞭然。特別是在論述有關般若及勝觀的部分,宗大師更是以大量的佛教經論以及完全符合佛法大義的邏輯推理,進行他所欲闡發的一切論述。他的觀點全都有佛經的支持,具體例證此處就不再廣引。

  另外,宗大師乃釋迦牟尼佛親自授記過的人物,豈能被蕭先生一句話就剝奪了其佛法導師的地位。佛陀在《文殊根本經》中親口宣說道:「於我涅槃後,大地呈空無,汝以童子身,廣弘吾教法。雪域聖地處,建具喜寺院,……」而宗喀巴大師恰恰被公認為是文殊童子的化身,且在拉薩創建了甘丹(具喜)寺,並使佛法寶幢高高飄揚在藏地的每一個角落。對這樣一位對佛教做出了巨大貢獻的文殊菩薩之真實化身,我們沒有理由不表示由衷的恭敬。再看某些對佛法無絲毫貢獻之人的種種醜態百出的表演,我們只能在心裡默默祝願:趕快把你那因無知而高掛起來的邪說的帷幕收回去吧,否則只能落得個人所不恥的下場。這種表演真真切切像一個人正用自己語言的寶劍費力地切割自己的脖子,表演者越是賣力,觀者就越發感覺到荒唐、滑稽。

  總之,一種無有任何教證理證的說法才是真真切切的邪說、歪理,我們用不著煞費苦心地揣摩提出這種論調之人的真實用心與目的,還是那句古詩說得好:「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一切不符合佛法真理的說法,不管它給自己披的是多麼絢爛的外衣、拉來多少佛教的名詞,在時間的無情磨礪下,它們終將暴露出自己蒼白的本質。

  蕭平實說:然而《般若經》及龍樹論,皆非闡釋一切法空,乃是宣示自心藏識之空性有性及中道性,宣示藏識能生蘊處界而蘊處界空,宣示藏識之清淨性——不於證果與不證果起分別想……等。若般若為一切法空,則般若成斷見。」

  答:不管蕭平實先生如何賦予《般若經》及龍樹論多麼標新立異的「新思想」,基本上古往今來的所有高僧大德及正信佛教徒都認為它們宣示的恰恰就是萬法為空的觀點。解釋佛經以及祖師密意,如果完全拋開經典及佛菩薩本身的實質與思想,硬是無中生有般地炮製出自己以分別念臆想出的根本就不屬於佛經原意的東西,則此種東西真真切切就成為了一種癡人夢說。

  如果具備基本的理解及思考能力,則佛教徒都應能看出:佛陀在二轉法輪時,以及龍樹菩薩及其後繼者寂天菩薩、月稱菩薩在解釋並發揚光大般若法門的意趣時,重點抉擇的全都是法界本體的空性層面。從這一角度出發,不論是釋迦牟尼佛還是龍樹菩薩,都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承認如來藏及阿賴耶識的實有。即就是在重點宣說如來藏的第三轉法輪期間,佛陀依然是把如來藏與空性當成一體的兩面,也從未扔下空性單言如來藏的恆常實存。在這一轉法輪的過程中,佛陀的真實本意實是指——所謂如來藏的「有」,是指一種超越了凡夫以分別心安立的「有」與「無」這一需相觀待而存在的幻有之後的存在。如果說普通所謂的「有無」屬於意識範疇的話,如來藏則毫無疑問屬於智慧的境界。在這一境界中若還要耽執如來藏或阿賴耶的實有,這只能說明耽執者本人根本就沒把二轉及三轉法輪當成一個不可分割的統一整體,他依然在割裂佛法統一性的前提下,頑固執守「有」這一邊。若說常見派論點,恐怕沒有比這更具代表性的了。

  這種見解其實也不難理解,我們只需問蕭平實一個問題:即眾生在成佛時,如來藏到底實有否?如果不存在一個實有的如來藏,則佛智本身就已成為摧毀如來藏的因;如果確實存在一個實有的如來藏,則哪一部經典中宣說過成佛時有實有的如來藏、實有的佛智?它們的存在方式又是什麼?若如來藏是成實法的話,則有如來藏經得起勝義觀察之過。

  所以說,以聖者的淨見量衡量,如來藏可暫時安立為有;但絕對的實有則永無可能。佛陀說如來藏有的意思主要是謂所有眾生皆本具佛性光明,此佛性乃大無為法,不生不滅,這一思想與二轉法輪實為一脈相承,並貫穿在所有的大乘經典中。不瞭解教證、不懂理證,結果只能是歪曲釋迦牟尼佛的經義而已。這是徹底的執著己見,根本不是中道!再以《大涅槃經》中的一段經文為證,希望讀者能更清晰地瞭解如來藏與空性之間本體為一的關係。

  「如來藏,乃佛之自性清淨,無有遷變。若說有,則智者不應貪執;若言無,則成妄語,愚者說是斷空,不了知如來藏密意。若說苦,則不知身具大樂自性,愚者認為身體皆無常,執為如瓷器般;智者對此分析而不說一切皆無常,何以故?自身具有佛性種子之故。愚者執著一切佛法皆為無我;智者認為無我僅是心假立而已,無有實體,如是了知於彼不生懷疑。若說如來藏為空性,則愚者聞後生斷見或無見;智者了達如來藏無有遷變。若說如幻解脫,則愚者認為獲得解脫是魔法;智者分析而知如人中獅子之唯一如來乃常有無遷變。若說以無明之緣而生諸行,則愚者聞後分辨為覺與不覺;智者了悟自性無二。若許無二即真實。若說以諸行之緣而生識,則愚者執行識為二法;智者了悟自性無二。若許無二即真實。若說諸法無我如來藏亦無我,則愚者執著為二法;智者了悟自性無二,即我與無我自性無二。諸佛出有壞皆讚歎無量無邊之如來藏義,吾亦於諸具德經部中廣說矣!」

  想來如果蕭平實先生不否認佛經的話,那他就應該明瞭如來藏非有非無、非常非斷的特點了。有時候我很害怕與愚者辯論,因他唯一的武器便是無理謾罵、胡攪蠻纏。而與智者辯論則是一種享受,因大家都懂得辯論規則,而且唯真理是從。愚者往往以否定一切的「大無畏」態度衝鋒陷陣,其結果除了傷及無辜以外,就只會在世人面前樹立起一幅小丑與鬧劇的形象。既不立宗也無教證,剩下的除了凡夫自己的分別念外,還有何物?只可憐了那些追隨者,盲目地跟著他們的統帥東奔西撞,衝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要葬身何處。違背因果,與真理較量,結局只能是死路一條。蕭先生以後也許還會繼續扮演佛教「創新者」的角色,但我真誠希望那些追隨者們都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再不注意,恐怕就要粉身碎骨了。我的忠告不一定對先生有益,但還是懇請他的那些兵卒們能三思而後行。薩迦班智達說得好:「智者自己能觀察,愚者總是隨聲行,如同老狗狂亂吠,群狗亦是隨聲奔。」請珍重自好。

  至於蕭平實先生對「一切法空」的誤解,就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如果一切法空成為了斷見,那麼先生又該如何解釋《大智度論》中的這幾句話?——「摩訶衍空門者,一切諸法,性常自空,不以智慧方便觀故空。如佛為須菩提說:『色、色自空,受、想、行、識、識自空;十二入、十八界、十二因緣、三十七品、十力、四無所畏、十八不共法、大慈大悲、薩婆若,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自空。』」

  而龍樹菩薩在《中論》中則把相同的思想表達得更清楚,從中我們可以看一看龍樹菩薩的密意是否真如先生解釋的那樣,是在闡釋如來藏、阿賴耶的本體實有。《中論》二十一品云:「一切法空故,何有邊無邊,亦邊亦無邊,非有非無邊,……諸法不可得,滅一切戲論,無人亦無處,佛亦無所說。」這不是在宣示一切法空,又是在宣示什麼?

  雖說從色到一切智智之佛果皆是空性,但此處說空卻絕不會有墮入斷滅見之過失。因所謂的斷見就像《中論》中描述的那樣,「先有而今無,是則為斷滅。」而般若中觀所講的一切法空並非是將原先實有不空的法加以破除使成無有,而是通過正理抉擇諸法本來的空性,使眾生於此生起定解,並依而修持,以至最終證悟解脫。

  中觀諸論師深刻地指出,從世俗諦角度衡量,色、受、想、行、識及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有其顯現與作用,而正在顯現之時,當體即空;此空亦非什麼也沒有之斷空,它的正確解釋是,正空之時,以各種因緣之聚合,因果、器情等法無雜而顯現。諸法空故可現,現故為空,現空雙運,遠離斷常邊。此如《心經》所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所對治之煩惱、所知二障及能對治之人、法二空,雖在本體上皆為大空平等性,然從世俗之作用上看卻是互違之法。菩薩了知此理,安住於空性之中修習善業,並依二空智對治二障,使二障漸趨薄弱,二空之智則愈加深厚,最後就徹證法界本性,無餘斷盡二障、獲得佛果。

  般若經典與龍樹論,乃至寂天、月稱等聖者在其相關著作中,表達的皆是與上述思想無二無別的論點。如月稱菩薩在《入中論》中說:「如是一切法雖空,從空性中亦得生,二諦俱無自性故,彼等非斷亦非常。」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論》中則論述道:「自性不成滅,有法性亦無。是故諸眾生,畢竟不生滅。眾生如夢幻,究時同芭蕉。涅槃不涅槃,其性悉無別。」若偏執己見,妄以為月稱、寂天之中觀應成派觀點皆為斷滅見,則與二者之旨趣無有絲毫差別之龍樹論乃至般若經,是否也要被先生判定為斷滅見呢?

  在以上的論述中,我們引用了並不被蕭先生認可的寂天菩薩、月稱論師的一些教言,因兩位大德皆是被印、藏、漢古往今來的佛教徒一致公認的真正的佛法祖師。某些人似乎對藏傳佛教恨之入骨,故歷來被藏傳佛教界推崇的寂天、月稱二位也連累遭殃,不斷受其無端指責。其實,他們二人的價值絕不應以地域及漢傳藏傳之分而被界定。以其不共成就而在空中宣說《入菩薩行論》的寂天,以及憑自身功德而令畫牛出乳以供養僧眾的月稱,都乃憑借講、辯、著及自身修證而位列大成就者行列的修學佛法之佼佼者,他們對佛法的貢獻當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被人們意識到。

  即使我們不能對佛教做出一定的貢獻,但至少也可以管好自己的身口意,這樣對自己的解脫也能帶來相應的利益。最可怕的即是:非但於佛法的弘揚無有絲毫推動之功,反而用自己惡劣的分別念引人墮入誹謗三寶的泥潭之中而不得超脫。

  如果你欲修學的是佛法而不是邪說,那就必須擦亮眼睛、仔細辨別;即便一時不明所以、不辨東西,最好也不要輕下妄言、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生生世世的命運輕易交在一個你不知底細的人的手中。謊言可以一時一地蒙蔽一些人的心,真理則時時刻刻照亮我們前行的路程。佛教千百年來的歷史早已證明了寂天菩薩、月稱論師的價值;而剎那間的喧囂儘管可以升騰起很大的飛沙走石的景觀,但片刻的騷動過後,一切終將回歸原有、本來的寧靜。不過,曾經迷茫過的人們那時也許已找不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方向了,所以我們才翻來覆去地勸請眾人:請三思而後言、後行!

  蕭平實說:佛性須以眼見為憑,……見性應以肉眼親見佛性為憑,……「佛性非天眼所能見」除系依佛語外,亦依實際證量而言。我會中同修亦有得天眼者,受菩薩戒後隨余修學六月,終未能見佛性,復回神道教中。若不學大涅槃經,而雲天眼能見佛性者,無有是處。

  答: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清楚地了知,有些人可能連一些基本的佛法名相都未能搞明白,在這種前提下還要沐猴而冠、好為人師,處處以佛教權威解釋者的面孔自居,就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勉為其難了。

  一般而論,肉眼有兩種解釋:一是指凡夫的眼根,二是謂「五眼六通」中「五眼」之一的肉眼。《金剛經》中曾提到過所謂的五眼,其中就包括了肉眼與天眼。《現觀莊嚴論》第一品中就有涉及「五眼六通」的內容(很明顯,蕭先生是把五眼與六通的功德混為一談了。);第二品教言品中則專門從因、作用範圍、類別等幾方面解釋五眼。此論以教量抉擇道:資糧道之菩薩開始具有肉眼,資糧道以上之菩薩相續中都具足。而別的一些論典中則具體闡釋道:肉眼是在加行道時通過供燈、修等持而獲得的,依靠肉眼可以現見一百由旬到三千大千世界整個世間內的方方面面。

  儘管在敘述上略有差別,但一般而言,佛教經論基本上公認:天眼的功德遠遠超越肉眼。一些論典中認為修禪定等六度才是具足天眼之因,憑天眼可以照見十方所有眾生前生後世、投生受生的具體情況。依道地而論,加行道以上的人相續中方才具足天眼之功德,此功德通過修持有漏善法而獲得。

  若按照以上標準來衡量,則蕭先生會下一具足天眼者卻無法眼見佛性,唯有具足肉眼者方能眼見佛性,則天眼、肉眼之順序豈非要前後顛倒?一般而論,得天眼者若具足肉眼,(按次第遞進之規律,這是必然的。)則他必能見佛性;若不具足,則他是否如《楞嚴經》中阿那律所言:「我不因眼,觀見十方,精真洞然,如觀掌果。」

  如果蕭先生所謂的「肉眼」非是「五眼」中的肉眼,那麼我們就只能把此處的肉眼理解成是普通凡夫的眼根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論點中的漏洞就更大。儘管他本人在《護法集》中曾引用過《大般涅槃經》中的幾句話(見一百七十一頁),但不知他看過沒看過,或者說理解不理解此經卷八中的這一句話:「善男子,如是菩薩位階十地尚不了了知見佛性,何況聲聞緣覺之人能得見耶?」雖然經中亦有迦葉菩薩問佛:「佛性微細難知,雲何肉眼而能見?」佛對此回答道:「聲聞緣覺信順如是大涅槃經,自知己身有如來性,亦復如是。」但此處重點宣說的根本就不是以肉眼見不見佛性的問題,而是通過「信順」佛語從而堅信自身有如來藏的問題。

  此經文明示:眾生皆具佛性,然佛性細微難察,凡夫位不見,有學道時以誠信而可了達其總相。十地菩薩亦只是片面了知,唯佛陀才能以具備如所有智、盡所有智之佛眼洞見佛性。倘若依此而認為肉眼可看見佛性,則此實為錯謬之談,因經中明確告訴我們:聲聞緣覺依此經而起勝解,並信受自身具有佛性之說。否則的話,應將經文改成「自見己身有如來性」了。

  再者學過因明、唯識、俱捨的人都知道,肉眼所見之對境為色塵,而佛性乃無為法,絕對不可能被色法涵蓋。假若佛性真的可以依肉眼見之,那麼請問它的長短、大小、形狀、顏色又如何?

  憨山老人在《<金剛經>決疑》中也曾提到過五眼的問題,他對此的解釋是:「空生疑佛具五眼,將謂有法可見,有世界眾生有情。世尊告以所具五眼非眼也,但約見眾生心為眼爾。」藕益大師在《<金剛經>破空論》中亦云:「夫五眼者,能照之知見也。」從中我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裡所說的「眼」哪裡是指肉眼!這五眼均為眾生本具之功德,通過信解佛經、努力修持、戒定慧次第升進,一定可以將之顯發出來。若把經中所言的眼見佛性理解成肉眼見佛性,只能說持此說者混淆了五眼與六通、肉眼與五眼及「心眼」、照與見之間的界限、關聯。《涅槃經》中對此說得非常明瞭:「十住菩薩以何眼故,雖見佛性而不了了?諸佛世尊以何眼故,見於佛性而得了了?善男子,慧眼見故不得明瞭;佛眼見故,而得了了。」因此我們可以肯定地說,不論是肉眼、天眼還是慧眼,都無法「眼」見佛性,只有佛眼才能將之了了分明地一覽無餘。

  為了掩蓋自己論點中的致命缺陷,蕭先生又在別處提出所謂的「綜合肉眼說」。即他認為眼見佛性之眼除了包含眼根外,尚綜合了從心到如來藏一系列器官、心意識乃至佛性等或精神或物質或超離言說的種種實體與非實體之活動、功能。這種論調依然掩蓋不了其本質上的錯誤,一個非常淺顯的反駁理由是:在「綜合肉眼見佛性」說中,肉眼發揮不發揮根本作用?如果發揮根本作用,則我們已在上文破斥過此種觀點;如果肉眼不發揮決定性作用,那麼僅以肉眼結合如來藏為例,如此說成立,則有如來藏自己見自己之過。如來藏在什麼樣的對境下可以見到如來藏?肉眼見不到佛性,佛性自身也無法見到佛性,以此理推之,人人手中都沒有一分錢,這樣的人即就是湊足一千個,依然湊不出一分錢。「綜合見性說」的漏洞也就在這裡。

  另一方面,根據《俱捨論》的觀點,眼識的產生需要具備三點條件:外境、眼根以及作意。剎那間具足這三點,隨後眼識便告產生。如果如來藏要見如來藏的話,那麼它又是如何作意的?最後再強調一點以正視聽:按照因明的觀點,五根識皆為現量親見、親聞、親觸等,若肉眼能見,當為現量了了而見。但佛陀在經典中早已說得清清楚楚,十地菩薩都不可能現量了了親見佛性。既如此,凡夫雲何得以憑肉眼就親見佛性?

  既無教證,也無理證,看來我們又得問一句老話了:這到底是在闡發經義,還是在大肆宣揚自己的分別念?

  蕭平實說:有謂《大智度論》所說:「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為中道。」,乃是說緣起性空,謂緣起性空即是中道。然而此種解釋乃依二乘法而解釋龍樹菩薩之中道,實非中道,何以故?以緣起性空所顯一切理,皆依有為法之現象界而言;現象界之一切有為法悉皆不離緣起性空,是則一切皆屬無常,終歸於空無;此則無性,不名空性,名為無常性;既性無常,不名中道,此非大乘《大般若經》、《大般涅槃經》、《楞伽經》、《楞嚴經》、《圓覺經》、《維摩詰經》、《法華經》所說之中道也。

  答:蕭平實先生認為緣起性空非為大乘中道、人們錯解了《大智度論》以及龍樹菩薩之密意,對此可破斥如下:

  般若經典、《大智度論》所闡釋的皆為大乘緣起性空之成佛之道,非為成就聲緣羅漢之二乘法。般若經中一再強調:從色乃至一切智智,萬法皆無實有性,都為本體不恆存的自性空,萬法之自性當下即是空性。對此,《大智度論》引用佛語已將這一觀點表達得異常清楚:「捨利弗,色、色相空,受、想、行、識、識相空;檀波羅蜜、檀波羅蜜相空,乃至般若波羅蜜亦如是。內空、內空相空,乃至無法有法空、無法有法空相空。四念處、四念處相空,乃至十八不共法、十八不共法相空。如法性、實際不可思議性,不可思議性相空。三昧門、三昧門相空,陀羅尼門、陀羅尼門相空。一切智、一切智相空,道種智、道種智相空,一切種智、一切種智相空。」《中論》中同樣直接指出一切法本來為空的道理:「如來所有性,即是世間性,如來無有性,世間亦無性。」《回諍論》中亦云:「我無承認故,我即為無過。」這些經論統統都在表明:不僅有為法是空性,即就是無為法,包括如來藏、佛之功德、涅槃等,其本體依然為空,但在顯現上則恆常具有、無欺存在。

  不過蕭先生卻似乎不這樣認為,在其所著的《狂密與真密》一書中,先生即如是論述道:「當知一切有情所知之心及覺知性,皆不能外於名色而獨存;能外於名色及一切法而獨自存在之心,唯有第八識如來藏(此識於凡夫及解脫道之有學位中名為阿賴耶識,無學位中改名為第九識異熟識,佛地改名為第十識無垢識,亦名真如。未至佛地之前一切位中總名如來藏)可以離於一切法而單獨存在,其餘一切識皆不能外於諸法而單獨存在。」且不說在這幾句話及先生的所有著作中一犯再犯的將如來藏不加任何區分地等同於阿賴耶識這類錯誤,單就其認定如來藏或阿賴耶識可離於一切法而單獨存在這一觀點即可看出:蕭先生顯然堅定地認為如來藏或阿賴耶是實有的,因只有實有法才談得上不觀待一切因緣。如果我們沒有歪曲平實先生原意的話,則以下結論的推出當屬必然之結果:這種將如來藏或阿賴耶識當成不依賴於任何外在之法的實有存在,與外道所謂的常有不變的「神我」實無絲毫本質差別!儘管先生拼盡全力、毫不「嘴」軟地痛斥別宗,特別是密宗的某些宗派為常見外道,奈何自己的觀點卻真正與常見外道不謀而合,這多多少少會讓人產生一種看某些人自扇其臉的感覺。執著了如來藏或阿賴耶的實有,然後再來大談中道,這無論如何都有點自相矛盾的味道。因所謂中道必須破除一切邊執,牢牢執著如來藏的實有之人,又怎可能了知諸佛菩薩宣講中道的密意?雖說在《邪見與佛法》中,先生曾懇請諸方大德「莫因愚之舉陳『如來藏實有』,便責愚為『執著如來藏』,愚意乃在辨正此第八識實有,教化佛門中之斷滅論者回心,純為佛教正法著眼,無著可言。」但我們還是要責其執著如來藏,因只要承認法界中有不空的成實法,對此法的執著便決定無法消除。既如此,中道又從何談起?只有破除了一切法的實有,包括如來藏或阿賴耶識的本體實有,中道才有可能現前——如果說中道有密意的話,恐怕這才是它本具的密意。若非如是,則以上經論應在破除了一切法的成實性之後,再來安立阿賴耶識、如來藏的成實性,如此方才符合他本人對龍樹菩薩密意的「挖掘」——「龍樹此偈乃闡釋大乘般若空性,非謂五陰及諸現象界之空相;乃謂如來藏之中道空,非謂二乘法中緣起緣滅之空相。真實中道觀者真如佛性也,……以此智慧而斷遍計執性。於一切緣起緣滅之依他起性中,證得如來藏之非有非無中道空性——圓成實性;方符龍樹此偈本旨、真實證驗中觀,不墮二乘無常法中,……」不過,不論是般若經還是龍樹論,在破析了萬法實有、建立了真實中道之後,都沒有再提出過存在一個不空的阿賴耶識或如來藏的觀點。順帶說一句,看來先生始終不解佛陀於第三轉法輪期間所安立的如來藏之「有」,與第二轉法輪期間所破除的萬法之「有」到底有何區別,一如先生籠統地將如來藏與阿賴耶識劃上等號一樣。

  另外,若按照蕭先生的論斷來分析,則斷除了遍計執即為非有,而留下緣起緣滅的依他起則謂非無,如此即成為四邊戲論中的第四邊「非有非無雙俱邊」。這樣一來,不僅這兩邊戲論未被斷除,而且依此理推之,有邊、無邊的執著也未被放下,這就直接與《中論》中的論述「諸法實相者,心行言語斷,無生亦無滅,寂滅如涅槃。」相違背,這又如何能被稱之為中道?

  下面再從蕭先生的諸多文章中摘取一例,以令大眾更進一步理解先生眼中的中道或曰空究竟是何景觀。

  先生曾把如來的解脫空理解成如「人去樓空的村莊、枯竭的河川、瓶中無水,並非沒有了村莊河川瓶子,由於其中已經虛無了,所以說是空。」依憑《楞伽經》的論證,我們就可以知道他所謂的「解脫空」與說經堂裡沒有人、馬上沒有牛一樣,都是最低劣的一種空。此經中云:「大慧,譬如鹿子母捨,無象馬牛羊等,非無比丘眾而說彼空,非捨捨性空,亦非比丘比丘性空,非余處無象馬,是名一切法自相,是名彼彼空。彼彼空者是空最粗,汝當遠離。」既然此經中已經明白揭示了空的真實含義,如果再按照蕭先生的論述看待佛陀的解脫,則有無上正等正覺之佛陀所證悟的竟然是最低劣的空這種過失!可能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法界當中依然存有不滅的山川河流與瓶子吧。

  如來根據不同眾生的根基而分別闡揚了八萬四千法門,其三轉法輪的究竟密意依然是針對所化眾生的不同根性而相應施與了義或不了義之教授。只有在理解了這個大前提下,我們才有可能既不割裂三轉法輪的整體性,又能清楚了知究竟說法與不究竟說法之間的區別,從而力斷籠統含混、斷章取義或張冠李戴、錯雜混亂等過失。我們必須瞭解,第二轉與第三轉法輪既本體相通,同時又反體有別,只有這樣才能把如來藏與空性完美地統一起來,否則都不可能達於中道。

  個別人總是要把緣起性空當成空無之斷滅來理解,但這兩者之間實有天大的差別。空無之斷滅是謂先有後無;而緣起之萬法其本性就是空性,正因為空所以才可依各種因緣而得以顯現。認為緣起緣滅是無常性、非中道的觀點是否是真正的斷滅見,智者當以經教自己衡量,因緣起緣滅闡發的恰恰就是遠離有無執著的中道觀。解釋般若經典及龍樹之論的意旨,如果只憑借凡夫的分別念,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師心自用、難以契入佛經堂奧。對於無師自通之人的那些未經過印證的種種說法,我們只可以一家之言、一得之見待之,真要奉之為聖旨,那就只能說明自己眼界太狹窄了。

  蕭平實說:密法是將印度教的教法及印度教性力派邪說與「佛法修證果位」的名相混合起來的一個宗教。

  答:密法是純正清淨的佛法,絕非附佛外道。談到密法的來源,大量的經教都指出:一部分密法內容是釋迦牟尼佛住世時親口宣說,比如於印度南方哲蚌米積大塔處宣說《文殊真實名經》、《時輪金剛續》等,又在烏仗那國宣說《密集金剛》等續部經典;還有一些則是釋尊以不同身相、不同方式在不同剎土為不同的所化眾生分別敷演的。這些在別的剎土被佛陀宣講過的密宗妙法,其後又通過種種方式輾轉流傳至人間。其中關於五持明於佛涅槃若干年後從某位菩薩那裡接受普賢如來於法界所傳密法的內容,以及佛陀在某些經典中授記蓮花生大師將於未來出世廣弘密法的具體經過、細節,還有多種密法傳承次第的分別介紹,我們會在下文或者別的一些專著中行文描述,這裡就不再展開論述了。

  將密法定義為是一種印度教、性力派邪說再加佛法修證果位的名相混合而成的大雜燴,這種說法的得出想必是對密宗知之甚少的結果。這也情有可原,因藏文《大藏經》中多達二十餘函的密續只有少數被翻譯成漢文,而系統、全面、客觀、正確介紹密宗的論典與著作也少見問世。因此對一個或許多不懂藏文的人來說,缺乏對藏傳佛教的瞭解也並不為過。但無知不應該成為值得炫耀的資本,如果把因無知而得來的偏見再當作真理到處宣揚,這種做法就有些令人生厭了。

  僅僅只是聽說了一些雙運、護摩、降服等對普通人來說似乎略顯陌生的名詞,從而就把密宗與在其論典中也出現過這些名相的印度教劃上等號,這種論調恐怕有失偏頗。非常明顯的一個例證是,佛陀在三轉法輪的過程中,特別是在宣說小乘及大乘顯宗的時候,都曾用過一些外道同樣也在使用的名詞術語,諸如五蘊、八識、人天善果等,如此說來,是否顯宗也應從此被更名為附印度教或婆羅門教之外道了呢?賦予共同名詞以嶄新含義,這本來就是佛法有容乃大的表現之一,也是佛法超越一切外道及世間思想之所在,豈能以名詞相同就認定其背後的指導思想也相同。再比如六度中的佈施度、持戒度、安忍度等說法,很多外道及世俗倫理、道德體系中也有關於此方面的內容,但每一個正信佛教徒都不會因此就把佛教曲為比附於任何外道,佛教在六度思想背後的顯空雙運的究竟底蘊,你在所有的非佛教之宗教中都了無覓處。

  而且從歷史來看,佛法傳入中國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這期間也出現了不少依附佛教的外道與邪教,它們不僅抄襲了不少佛教名詞,還偽造了一些經典,甚至搬出佛教中的很多佛菩薩為自己裝點門面。不過這些真正的附佛外道的最終結局卻大致相同:雖然可以欺騙得了一時,終究還是要被人們看破其廬山真面。這也給了我們一點啟示,如果密法真是借用佛法名相的一種外道宗派的話,為何獨它能綿延千餘年而至今仍長盛不衰?難道密法的欺騙性就那麼大,以致能始終混在佛教隊伍中不被人們踢除出界?

  客觀說來,從密法誕生直到現在,歷朝歷代都不乏對它橫加指責之人。這些人既包括了教內人士,也涵蓋了世間智者。但不論他們是從佛理出發,還是從世間哲學、倫理或科學的角度展開對密法的圍剿,迄今為止,尚未有一人能提出駁倒密法存在理由以及其作為佛法正統分支的根據。也許幾千年中都未曾誕生過像蕭平實先生這般聰明絕頂的人物,其一人之力足以抵得上無數前驅者的智慧與努力。不過這無論如何都令人難以置信,因我們實在看不出此人卓絕的智慧到底體現在哪裡。

  他自己認為密宗儘管引用了佛法名相的理論,但與佛法絕對不是一回事。在《甘露法雨》中他如是評論道:「這種引用佛法名相的理論,和佛教中所說的正遍知覺,完全不同。」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這個人還是懂得引用者與被引用者並不能同日而語。不過他的標準卻是兩重性的:只要密法中出現與外道相同的一些詞句,那麼不管密宗在本質上如何與它們不同,蕭先生也必須把密法與外道等同起來;除此之外,他對借鑒、引用與被借鑒、被引用以及共用之間的關係還是涇渭分明的。這種極具兩面性的判定指南只能讓我們感到,某些人心中的偏見已徹底扭曲了他自己的認識公平度。

  現代人如若想走進密法並進而評論密法,唯一的方式只能是充分地瞭解、研究、修習密宗,其依據應該是浩如煙海的經續及祖師大德的論著;其皈依處應該是具相上師;其可靠的途徑則是聞思修,捨此別無他途。在這一過程中,人們既不要盲從對密法一無所知且滿懷不知從何處來的憤恨者的話語,也不能依據沒有傳承、通過抄襲、拼湊而成的文字,當然也不應把所謂的考證、純學術化的宗教學研究以及心理分析等學科的研究成果不加分析地全盤接受。

  有一點很是讓人費解,即蕭先生一方面大力痛斥密法,一方面又通過神通借助禪定及睡夢得知,自己過去世曾當過密宗覺囊派的修行人,甚至是教主。這樣矛盾的說法的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在誇耀自己的神通,還是誇耀密宗的覺囊派?或者在他眼中,覺囊派根本就不屬於密法,與另外幾大密宗派別實有天壤之別?如果這後一種說法能成立的話,這倒是一千古奇談,因不論是覺囊派本身還是密宗的其他所有教派,無不公認覺囊派是純正的密法,而且是極具藏地本土特色的密法流派。難道作為覺囊派曾經的一派之主,蕭先生現在在禪定中或夢境裡竟沒看出來這一點?

  有一點常識我想我們都應該知道,即密宗有著非常嚴格的傳承系統。藏密五大教派的祖師均源於印度,如寧瑪巴的蓮花生大師、噶舉派的帝洛巴尊者、薩迦派的布瓦巴尊者、覺囊派的月護、噶當派的阿底峽尊者,這些人全都不是憑空產生的,他們創立的宗派也都不是空穴來風,只要查閱各派的祖師傳承年表、歷代祖師傳記即可一目瞭然。不過在《宗通與說通》中,蕭先生卻千古獨步般地論說道:「至於覺囊巴,並非密宗初始即有之教派,法道亦異紅白黃花四大派。」在這裡,他生硬地將覺囊從藏傳佛教的整體系統中割裂開來,實則沒有任何教證理證的根據。

  眾所周知,不動金剛(彌覺多吉)於十一世紀中葉創立了他空見,其後經法自在、虛空光等傳至土傑尊珠,他於拉孜縣東北建立起覺摩囊寺,簡稱覺囊,從此該派即以寺名。在傳至堆波瓦·喜饒堅贊後,此派遂大興於世。其有羅追貝、喬列南傑、薩桑瑪底班欽等著名弟子,後兩人曾為宗喀巴大師之上師。公元十六世紀,此派大喇嘛由轉世相延續,其中定為袞噶卓喬轉世的多羅那他名聲最著,使該派一度中興。

  既然蕭先生說過:「雖然我今生沒有學密,但過去世我也在密宗覺囊派待過一兩百年,也曾是一派之主。」那麼對這些關於自宗的歷史就應該不會感到陌生吧。我想你這個一派之主的禪定功夫再怎麼不行、睡得再怎麼沉沉不醒,對這一點歷史事實大約還是應能回憶起來的:即覺囊派主要是從印度的無著菩薩、旃陀羅閣彌等聖者那裡汲取了其顯宗部分的立論之基——中觀他空見;又於《時輪金剛續》中擷取了自身的密法精華。而《時輪金剛續》以及無著菩薩等聖者,皆被密宗所有宗派共同承認且一致作為自己的實修之有機組成部分及理論導師,因此把覺囊派與別的四大教派截然分開顯然不合理。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時輪金剛續》分明是釋尊親口宣說,如果蕭先生還認為自己當過覺囊派法王的話,那他就必須承認所有密法教派的合理性!否則自己豈不成為了一個外道之王?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裡以佛法的捍衛者自居?

  但蕭先生卻在《邪見與佛法》中如是說道:「密教第四種誤會:時輪金剛的無上密續。這就是時輪金剛最後階段的父續與母續——喜金剛……這都是屬於男女兩性的雙身合修法,是移植自印度教裡的密法,是密宗金剛上師與異性弟子間永遠的秘密。」將自宗的根本續貶低為與世間凡夫之男歡女愛同屬一個檔次的法王,翻遍密宗歷史也查無此人!可能是在蕭先生擔任覺囊法王期間,才開始大規模地引進印度教的性力派邪說吧。在這裡我們可以負責地說一句:任何人在任何有關覺囊派的歷史著作中都找不到否定自宗密法修煉之基的法王存在。這麼說來,人們不得不產生一個疑惑——到底是蕭平實先生在篡改覺囊派歷史,還是他本人的禪定功夫出了偏差?抑或他自己根本就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時輪金剛修法?古人有詩云:「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許先生自己浸淫在性力派的學說中太過沉迷,以致不辨東西、難以自拔,故最後便把自己對男女性愛的狂想硬塞進與以凡夫貪心為基礎的世間情愛毫無關聯的密宗之中?

  而且《狂密與真密》中還如是說道:「近年因閱讀《土觀宗派源流》一書之後,於定中及夢中漸漸引出往世在覺囊派中二世任法王……」擔任了兩世的法王,那串習應該相當深厚了,何以如今不僅不幫助我們這些普通的密宗行者弘揚密法,反而更要對密法斬盡殺絕?這種巨大的反差不能不讓人懷疑你說的是大妄語。

  如果真在這件事情上打了妄語,則《賢愚經·長者無耳目舌品》中的一段公案當足資言妄語者借鑒。那個名為檀若世質的平事,因未秉公執法、在一件需他作證的事情上沒能說實話,結果竟轉生成一個生下來即沒有眼、耳、嘴、舌及手腳、一片混沌只有男根的人。這還只是不說實話的果報,若進而顛倒黑白、謗法謗僧,其罪報恐怕就非常人所可想像了。況且先生自己也曾說過:「果報真是厲害;……若沒有證據,絕對不敢再輕易評論任何善知識。」既如此明理,那就請先拿出《時輪金剛》非佛所說、覺囊派法王從未修過此種大法、覺囊派非屬密宗體系等相關論點的證據,然後再給眾人講解自己的夢境吧。

  翻開覺囊的歷史一查,則所有覺囊法王都是與時輪金剛有甚深因緣的大成就者。不過不知蕭先生知不知,雙運修法就是釋尊在《時輪金剛》中重點宣講的。你如果學過密法、懂得藏語的話,一定能了知此點。而你不僅否定了所有密法,更對密法中的雙運修法大加鞭撻,以為其是淫蕩的代名詞。既如此,我們就有些不明白了,覺囊派沒有一個法王不修《時輪金剛》而成就,而它的內容已如上說,但你又最痛恨雙運修法,那你成的到底是哪一位覺囊法王?你當法王時修的都是哪些獨特大法?請再顯神通,為我們道上姓名來,好讓我們對照著覺囊的歷史一一查看一下。好在覺囊的歷史並不是很長,如果你報上姓名,核對一下大概花不了多長時間。

  大部分覺囊派的寺廟在十七世紀中葉時就已基本上歸屬於格魯巴了,以至於現在的康區一帶極少有其所屬寺廟存世。眼見這種景觀,難道你作為一派之主竟無動於衷?不久前,受人恭敬的覺囊一代法主雲丹桑布不幸圓寂,不知蕭平實先生有沒有動過再掌覺囊大印、重振覺囊雄風的念頭?有時在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就會浮現出這樣的一幅畫面:蕭先生頭戴時輪金剛佛冠、高坐他空見寶座上、手裡還拿著被他自己譏諷為是性力派法器的金剛橛及鈴杵,正在給眾人宣說非密宗之自創宗派教義。這該是多麼值得被寫進世界佛教史上的一頁畫卷!如果蕭先生真有這樣的雄心壯志,那我將側耳聆聽為你舉行新法王坐床大典的消息。

  我們今天所進行的一切活動都會成為歷史,而歷史只有留待後人去評說。但別因此就為所欲為,因為不管後人如何評說,無欺之因果才是最嚴厲也是最終的審判官。而因果自負,所以務必多加慎重!

  蕭平實說:一切佛學考證者都知道、都確認,密教興而佛教亡。

  答:學佛之人一般都知道,當前的世界佛教主要是由巴利語系、漢語系、藏語系佛教三大部分組合而成,它們分別代表了小乘、大乘以及密乘三大教法,就如同一鼎之三足一般缺一不可,絕大多數佛教徒、佛學研究者都已對此達成共識。而且非僅限於佛教界內部,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宗教徒都把不同宗教之間的和睦共處、互通有無當成世界宗教未來發展應遵循的理想道路。在這種求同存異的時代大潮流下,如果還有人別有用心地挑撥各宗教之間的關係,並進而刻意誇大同一信仰下不同教派之間的差異以使其互相攻訐、形成人為對立的局面,則這種逆時代潮流而上的做法只能被歷史證明為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最終的結局怕免不了只落得個為人所不齒的下場。

  有關密法源流的考證這裡暫且不論,單以蕭先生曾經痛斥過的密宗祖師蓮花生大師的出處為例,從中就可看出真實與謊言之間的巨大差異,從而令人們對妄語者的一切言行不得不生起極大的厭離心。

  蕭先生在《狂密與真密》的自序中云:「蓮花生本是外道凡夫,肉胎出生,娶妻生子,並非真正蓮花化生;密教上師為建立密教之教主,是故渲染附會而流傳之,加以後人盲目誤傳,遂成密教所公認之蓮花化生,故名蓮花生。」對此段論述,人們還是要問一句:你說蓮花生大師非蓮花化生,究有何據?自古及今的所有蓮師傳記皆一致記載了蓮師非凡夫的真實身世,如果蕭先生定要認定蓮師乃肉胎出生,那就請你說一說他父母的姓名及家庭狀況吧。也許蕭先生在台灣呆得太久了,渾身上下到處都被熏染得一片人氣,以致看不到因而也就否定了化生的存在。但憑自己的估計、推測以及借助眼耳鼻舌身意,又怎能妄論與佛陀無二無別者的境界,除非你本人也敢當下承當,自己早已證得與釋迦牟尼佛相等的果位。其實對佛祖的降生,也有人理解為是一種神話傳說與附會之詞,作為佛教徒,我們是不是也應該隨順世人的見解,等他們發明出可以測定世尊出生狀況的儀器後,再來承認佛陀從母親右脅下出生、然後自行七步並云「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的事實?

  在《平實書箋》中,蕭先生又說:「龍樹菩薩被後代密宗祖師所攀,並非自己宣示為密教祖師。」對此我們要問,哪些密教祖師高攀過龍樹菩薩,硬把他拉到密宗的隊伍中來?還是想請先生開列出一份具體的攀附龍樹菩薩的密宗祖師名單。至於龍樹菩薩是否是密宗祖師的問題,不同的人當然可以作出不同的回答。只不過蕭先生提出問題及解決問題的方式有點怪異、反常,故人們才對之產生了懷疑以及反感——他慣常的方式便是依文解義、不具任何教證理證就立論,同時又分不清佛陀說法的外、內、密、極密四種不同含義。比如對於外道提出的十四個問題,佛根本就不予置答,此則名為十四無記法;但根性成熟的弟子在提出此類問題時,佛卻對之作了圓滿的回答。同樣,別說對龍樹菩薩的密意凡夫爭論、揣測、妄議不休,現代的一些學者還通過考證提出了「龍宮何在」的質疑,這就從根本上否定了般若經典從龍宮而出的說法,因此他們懷疑南天鐵塔的存在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作為佛教徒我們理應明白,佛菩薩的神機妙用豈是凡夫可以考證來驗明的對境,如「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再比如佛說《華嚴經》時,無量與會大眾皆融入佛身……面對這些凡夫眼中的種種「奇觀」,考證又該如何發揮用場呢?

  所以說,用考證的方法來為佛法驗明正身本來就存在極大的漏洞與無能為力之處,若還要把考證的觸角伸向佛陀秘密說法的領地——密宗,其可能存在的漏洞就更加迭出不窮。而且蕭先生的考證又往往只有立論並無真實考據,那麼這種考證所隱含的缺陷恐怕比單方面的考證更無法接近事實真相。如此評價絕非惡意誹謗,因蕭先生自己的言行恰恰為我們的結論作了最好的證明。

  比如他在《狂密與真密》中就將印順法師拉來和達賴喇嘛並舉為密法教義的首領,這種考證的結果實在令人瞠目結舌。熟悉印順法師著作、觀點的人都知道,這位法師似乎對密法的清淨源流頗為懷疑,曾寫下不少文章考證密宗所謂的「左道」性。如此一名懷疑密宗的人士怎麼瞬間就被蕭先生改換了立場,一下就被從反密陣營中推到了密宗祖師的地位上?僅此一例,就足以讓人領教蕭先生的考證功夫。順帶說一句,蕭先生歷來都是把印順法師當成重點批鬥的對象之一,而先生對密宗又恨之入骨,故而把法師當成密宗的代言人也屬情理之中的事,儘管這種做法純屬張冠李戴。不過就在此書中,凡是需要羅列密宗「罪名」的地方,蕭先生又不恥下求,盡情引用印順法師批駁密宗的文字。似乎在這些時刻,他又一相情願地與法師達成了統一戰線。結果統一戰線沒持續多長時間,翻過一頁,他又把法師踢到敵對陣營中去了。這就像一件破爛衣,蕭先生原本根本就不屑將之披在自己身上。但在某些特定場合下,為了偽裝,他也不得不屈身將這件自己不恥為衣的破布穿上身以圖自利。這已不是一個簡單的考證之態度是否端正的問題了,從中我們分明感受到一種庸俗不堪的實用主義市儈習氣。

  再看平實先生的另一處考證結論:他於《邪見與佛法》中還把《大日經》、《金剛頂經》及《蘇悉地經》一概斥為後人偽造之經,同時又自己確認了密宗的幾部真經:《楞嚴經》、《大悲心陀羅尼經》、《准提佛母經》。對此,我們依然無法接受。首先,一個淺顯的反駁理由即是,《楞嚴經》自古及今都是公認的顯宗經典,如何到蕭先生這裡卻被改換成密宗身份?另外,佛陀在哪一部經中親口說過,只有這三部經是密宗真經,別的一切經典,包括《大日經》等三部,全都是偽經?你在哪一部佛經中看到過這種授記?如果還是沒有教證、僅憑自己的定中境界或睡眠功夫就提出此說,則人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個凡夫的夢中囈語。再者說來,《大日經》乃唐朝善無畏與一行合譯的一部經典,共七卷三十六品。內稱大日如來(毗盧遮那佛)在金剛法界宮宣說真言秘密法門,開示眾生本有淨菩提的本覺曼荼羅,以「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三句為中心,說三密相應而修有相、無相兩種瑜伽,悟入淨菩提心之道,是唐密胎藏界法主經。《金剛頂經》為大唐不空所譯,共有三卷,講述秘密曼荼羅的義理和修持儀軌,為唐密金剛界法主經。而《蘇悉地經》則為唐輸波迦羅所譯,共三卷三十六品,重點講述五部真言、持咒的處所、友伴、戒行及燃燈獻食供養、做法等方法儀式。通過這一簡略介紹,目的只是想讓讀者等因緣成熟時能真正深入這幾部經典,到時自可明白蕭先生對它們的評價正確與否。

  在看待一種觀點或說法時,重要的不是跟著別人走,而是在教證的指引下,通過聞思修自己去看、自己去想、自己去實修及至最終做出自己的判斷。

  佛法流傳至今已有兩千餘年的歷史,這期間一直有人對漢傳佛教的幾部重要經論提出真偽的質疑。他們也舉出了一些相似的證據論斷說《圓覺經》、《楞嚴經》、《大乘起信論》等經論為偽造,面對這種考據學的研究「成果」,我們只能表示遺憾。因他們的確是把佛教的聞思修純粹簡單化為單一的與世間學術無甚區別的佛學研究,一點也沒有實際的修證體驗。同樣,以滿懷的偏見來看待密法、考證密法,這比純粹以學術化思想研究、考據密法,帶來的危害更大,得出的結論也更遠離實際。還是想再引用幾段經文,懇切希望大家都能從內心深處明白惡意謗法、無意謗法以及隨喜他眾謗法的過失。

  《涅槃經》云:「迦葉,世間眾生有三種病極難消除,一謗大乘法,二造五無間罪,三生邪見。此三病極難對治,聲聞、緣覺及菩薩亦不能除之。」;《般若八千頌》亦云:「何人若造五無間,不及相似謗佛法。」;《空邊平等續》則說:「若於勝密之密法,何人捨棄並誹謗,則彼捨棄佛勝密,永時遠離解脫道。」;《智慧深圓續》中也說道:「心違密法造惡者,定墮地獄真可愍。」《意護續》中則為謗法者,特別是謗密乘法者描繪出了來世真實而可怕的景觀:「若謗普賢密意法,乃至虛空之邊際,死後墮入金剛獄。」

  作為佛教徒,我們應該對此有所警戒了。一味隨順他人以嗔恨心對密法進行的無理指責與誹謗,到頭來恐怕自己也擺脫不掉長劫輪迴的命運!

  在這方面,弘一大師的經歷就非常值得後人借鑒。他早年因對密法不瞭解而說了一些誹謗密法的話,後來則自己懺悔道:「大乘各宗中,此宗(指密宗)之教法最為高深,修持最為真切。常人未嘗窮研,輒輕肆譭謗,至堪痛歎!余於十數年前,唯閱密宗儀軌,也嘗輕致疑議,以後閱《大日經疏》,乃知密宗教義之高深,因痛自懺悔。」作為南山律第十一世祖師的弘一大師,其戒行和治學之嚴謹遠非常人所可企及,猶自作如此示現,不知普通凡夫觀後又作何感想?

  再看明末四大高僧之一的蓮池大師,他依據多種密教經典彙集而成《瑜伽焰口》一套儀軌,如果大師以為密宗典籍皆充斥著邪教外道之言的話,那他還會如此輕率地依靠密法而成此文嗎?

  兩位大師對待密法的態度是如此這般,作為後學的我們是否自覺戒律以及智慧都已超越了二者,故而可以拋開他們的做法,另闢蹊徑地對密法來一番「重新審視」與「再度批判」?

  蕭平實對密法還有一個大膽的考證,即如他自己所言:「密宗的眾多弊病中,最大的問題就是索隱行怪——蒐索外道所修的一切奇奇怪怪的行門,納入佛門中,……天竺的大乘晚期佛教就是這樣被密宗給『李代桃僵』了,……」又於《邪見與佛法》中云:「他們所說的很多經名、咒語及手印等法,多屬鬼神法,……後來更喧賓奪主,創造金剛持佛取代釋迦牟尼佛的位置。」;「以訛傳訛,變成護法神的法比佛法更高,結果變成護法神的密教。」

  其實密宗的本尊根本就是佛菩薩,如大日如來(毗盧遮那佛)、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地藏王菩薩等,如果將這些本尊都當成鬼神,則分明是在公開誹謗諸佛菩薩!也是徹頭徹尾的佛神不分!至於密宗中的鬼神修法,則主要是將其作為佈施、救度的對象而修的,目的是接引它們並使之皈依三寶,最終還要根據因緣使它們都能成為佛教的護法神。而且有關鬼神的修法,漢傳佛教當中也並不少見,比如蒙山施食、梁皇寶懺等莫不如是。我想可能是因為蕭先生閱讀的密宗資料太少的緣故吧,所以才會對密法的本尊、護法神產生誤解,以為密宗以之取代了佛陀及菩薩的地位,甚至還鬧出了誤認為密宗中的金剛持是護法神的笑話。金剛持實是普賢如來所化的報身相,如果把他當成護法神的話,那麼毗盧遮那佛的報身盧捨那佛豈不是也要被某些人理解為一個普通的護法神?密宗中對佛、菩薩、空行、護法等的功德、事業都有詳盡的闡釋,絕不可能佛神不分到如此荒謬的程度。因此,如果既沒有接受過密法的灌頂、傳承,又不肯認真實修的話,建議平實先生多看點有關密宗的真實材料。

  我們在前文已經說過,蕭平實在不知以何種方式考證了台灣佛教徒的修證程度後,得出了一個非常令人震驚的結論:八九百萬佛教徒中,除了極個別自己門下的弟子證悟以外,竟無幾人開悟!不過令人震驚的考證遠不止這一處,在《狂密與真密》中,他一手栽培的弟子蔣巴洛傑又下論斷道:「藏傳佛教發展至今,益形壯大,光是台灣一地陸續出現的密教中心便達上百處,所吸引徒眾當在數十萬以上。」;「密宗初機行者教育層次較低。」

  聽蕭先生師徒的言外之意,似乎密宗之所以能夠在台灣發揚光大,主要是因為它能吸引文化層次較低的學佛初機者。既如此,密法的層次本身也就高不到哪裡去,因按兩人的觀點,只有這種層次很低的法門才能迅速推廣並日漸深入人心。此種觀點依然讓人感到疑點重重:你們是如何知道這數十萬人教育層次低的?如果佛教能吸引台灣八九百萬人投身於其中,這是否說明佛教本身層次就極低,否則也不可能吸引住這麼多根本開不了悟、只知盲從的百姓?這是否還說明台灣的這八九百萬人教育層次都不高,要不然也不可能令佛教如此發揚光大?

  有一個事實不知先生知道不知道,即藏傳佛教的格西、堪布等學位的考取,往往都要經過十幾年甚至數十年的努力才能獲得;以被蕭先生翻來覆去責罵不已的宗喀巴大師開創的格魯巴教育體系為例,若要取得宗大師創立的甘丹池巴的席位,一個修行人有可能要付出幾十年的時光精進聞思修學,才有問鼎獅子法台法主的希望。這些修行人苦行、苦學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哄騙哪些教育層次較低的阿公阿婆?他們幾十年的學習就是為了學得一些騙取初機者入門的騙術?

  其實任一宗教派別之教徒受教育之程度都千差萬別,對佛法而言,決定修行者修行層次高低的因素主要應看行者的宿世因緣、信根、慧根、善根、福德資糧等各種條件的優劣與成熟度,文化層次的高低只是其中的一項條件,但絕不是唯一及最重要的因素,否則慧能大師也無緣學佛並成就了。

  以上所談只是從蕭平實先生及其弟子舉不勝舉的考證實例中隨意抽出二三例以供讀者解剖,有了這些鋪墊作準備,我想我們可以言歸正傳了。

  蕭先生將佛教的滅亡完全歸罪於密教,為證明自己觀點的正確,他還拉來了「一切佛學考證者」這樣根本無法考證的龐大同盟軍引為自己的同道。但就在這種貌似絕對正確的觀點中,他又犯了一個又一個常識性的錯誤。當印度遭受回教軍隊入侵時,無論大乘、小乘還是金剛乘均共同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絕不是密宗先把其餘宗派統統吃掉,然後才引狼入室、導致佛教徹底被外道消滅。也就是說印度佛教的滅亡根本就是因為眾生的業力及福報因緣所至,把這一現象歸到密法的頭上,只能說是不懂歷史、不懂因緣、不懂何為共業的結果。如若說密法之興導致佛教之亡的話,那麼中國古代的三武一宗滅佛之時,當時的佛教主流並非密宗,這種論調能適用那時的實際狀況嗎?至於號稱「菩薩皇帝」的蕭衍那令人可歎的個人及國家之遭遇,恐怕也非是因為他廣弘密教的緣故。藏地歷史上的郎達瑪滅佛時期以及文革那段特定歷史時期所發生的滅佛運動,如果照蕭先生的觀點來衡量,是否也得歸因於當時的統治者大興密教才引發的呢?而且先生自己說過自己曾當過兩世的覺囊法王,那麼按你現在的觀點推測,當你身為覺囊法王並大興密法之時,你一定殘酷地滅絕了小乘及大乘顯宗佛法,並導致了佛教的徹底衰亡!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而今仍能生而為人,且到處講經說法,這讓人不得不對佛經中有關毀滅三寶的罪報的描述產生懷疑。

  回過頭來讓我們再看一看在藏密誕生的土地——聖潔的青藏高原上,佛法弘揚的情況。客觀、公正之人想必都不會否認這樣的一個事實,即在全民信佛的藏地,眾生善根深厚,以至於兒童在會喊「阿媽」的同時,就會同時念誦「嗡瑪呢貝美吽」了。純樸的民風無疑來自藏傳佛教的滋養與教化,難怪雪域高原如今會被世人廣為稱頌為人間的最後一片淨土。這片淨土之淨如果不與佛法、不與藏密相關,又會與哪種外道思想為伍?當全世界那麼多人,包括各種文化層次的人都把目光轉向這東方淨土時,我想吸引他們的怕不是蕭先生自認為的印度教思想、性力派邪說、單單有關佛法究竟果位的名相、各種奇奇怪怪的邪門歪道、毀滅佛教的令人恐怖的護法神等各種因素,如果要找這些東西的話,此等東西方智者大可不必千里迢迢跑到藏地,或者一頭埋在藏密中去尋求被欺騙的感覺、尋求自己乃愚昧、層次低者的證據。

  總有一天歷史會證明,藏密蘊含了人類未來獲得解脫的途徑與希望。

  有一個問題很耐人尋味,即蕭先生一方面斷言密宗只能吸引一些低層次的佛學初機者,因而隨著人們文化層次的提升,密法一定會自動滅絕,而且早就該滅絕,因它對人類社會無有絲毫利益之故;另一方面,他又將密法視為洪水猛獸,並憂心忡忡地說:「佛教當前最大的危機有兩個,第一就是密宗,第二就是應成派中觀。」如果密法真的那麼不堪一擊、充滿邪說、層次極低、早就該滅亡、根本不可能欺騙時間以及眾人眼目(這是所有謊言邪說的必然結局)的話,蕭先生至於這麼心急如焚嗎?這種自相矛盾的態度就好像一個信誓旦旦地對別人說自己不怕老師的小孩,結果當他轉身遠遠地發現老師的身影時,竟嚇得一溜煙地飛快逃走了。

  恐懼常常來自對真理的無知,但有些人偏偏就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勇者的模樣,以為從此就可以與真理對壘。而旁觀者中還真有一些人就被他外在的表演迷惑,從此以為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真的勇士只信仰真理,他絕對不會沉醉在自我的毒酒中不能自拔,以致把自己醉酒時的醜態當作世間唯一、最好的表情而到處宣揚。就像考證學永遠培養不出來一個佛教的大成就者一樣,被自我毒酒麻醉的醉漢,別人也只能把他的行為理解成瘋狂。

  蕭平實說:我於往世曾在密宗覺囊派出家,彼世雖悟,亦未敢自稱為佛,此余夢中及定中均所曾見,故信密教中亦有真悟之人,是名真密;非如密宗紅教中之第二佛——龍欽巴尊者——以常見外道之法而自命為已出三界之聖人,見道且無,雲何名之為佛?今余已於《宗門法眼》中舉證破斥,……藏密紅教「第二佛」龍欽巴尊者、第一代蓮花生大士、天竺寂天菩薩尚且未曾見道,白教馬爾巴、密勒日巴、岡波巴及黃教宗喀巴等古代祖師又悟在何處?而稱為即身成佛?古昔密宗祖師近代密教祖師亦復如是,號稱近代密宗白教大修證者之卡盧仁波切,以及貢嘎活佛、諾那活佛,乃至猶在人間之諸多大法王、大活佛、大仁波切、大金剛上師,何處有開悟明心之人?此諸活佛法王等,自身之如來藏尚未覓得,大乘見道且無。所以者何,馬爾巴、密勒日巴、宗喀巴、龍欽巴、岡波巴等大師,乃至其前諸祖,皆猶未離眠夢。密宗之了義經《楞嚴經》說此境界未離想陰,猶未斷盡想陰者皆未斷盡煩惱障,未是出三界之俱脫阿羅漢。雖有大神通,敵得過輪迴生死否?

  答:蕭先生以自以為的密宗諸祖皆未離眠夢之理由,而將這些高僧大德統統推入見道位以下的不曾明心開悟者之流中。如果這不是一種無知與偏見的話,至少也應算作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俱捨論》等論典中說過,修行到四禪心的境界以上便不會再有睡夢的習氣;另有些經典則雲只有登地之菩薩才無顛倒睡眠這一凡夫所去除不了的俱生習慣;而印、藏、漢古往今來的眾多大成就者又各自從不同的角度對這一問題做出過種種結論各異的闡釋。在《現觀莊嚴論釋》以及宗喀巴大師的《金鬘論》等論疏中,都依據佛經教義從別種觀點出發闡明瞭這一見解:所謂的無有眠夢乃指無有錯亂、染污的種種夢境,並非是指連養育身體及善法之夢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這樣理解的話,眾多經論中對一地至十地菩薩夢境的描述將變得永遠無法理喻。諸如:相應於一地菩薩的果位,其眠夢中會出現寶藏遍滿三千大千世界的征相;而二地菩薩則會在睡夢中出現如手掌般平坦的大千世界之大地上,到處被珍寶裝飾的奇瑞景觀;位登三地時,菩薩會於夢境中現出自身已變成勇士身,且執持兵器降服他眾的對應瑞兆……十地菩薩皆如是各有與其階位相對應的夢兆。不僅經論中有如此之論述,很多公認的高僧大德還為後人留下了數不勝數的夢境美談。他們或者在夢中雲遊十方剎土,或者於夢境中親得本尊及諸佛授記,又抑或在睡眠狀態下親證法性光明……因此,若籠統地因有眠夢就否定一個修行人的證悟成就,這恐怕會犯以偏概全的毛病。佛陀講經說法歷來就包含直接與秘密的不同含義,單從自己眼見的少量文字入手就斷定佛法全體之大義,也許會導致一葉障目的結局。

  不過問題的關鍵還不在這裡,既然蕭平實先生因密宗大德未離眠夢就將之判為未離想陰,從而斷定其修證境界各個皆不堪為活佛、法王、仁波切、金剛上師,為何他自己卻翻來覆去地到處張揚自己從夢中及定中得到的夢境或定境啟示:他做過覺囊派出家人乃至法王。如果別人的夢境都為顛倒夢想的話,那先生對自己的夢境又該做何定論呢?假如密宗上師的一切,包括眠夢都一無是處,唯有蕭先生的一切,包括眠夢才可稱之為千真萬確、足資擔當衡量準繩的話,則這種兩面邏輯之典型性恐怕應算前無古人了。當所有密宗修行人的征相都被先生一筆抹煞之後,一個想當全世界佛教徒的大法王、大仁波切、大活佛、大金剛上師的狂人夢想就已清晰浮現在一切明眼者的目前。不過,若要論顛倒夢想的話,怕是沒有比這個夢想更顛倒的了。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真正的英雄確實可以打敗天下無敵手,一人稱雄世界;但言語的巨人往往都是些行動的矮子,還沒等他整裝待發、收拾舊山河,因果輪迴可能就已將其吞沒。空口大白話泛不了幾個浮沫,大浪淘沙終會將其席捲而去,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誰是弄潮兒,誰是未離想陰之個人慾望膨脹者吧。

  把修行者的見修行果完全建立在夢境的有無上,此種觀點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立。如果證悟與否的標準只有一個——離不離夢境,那麼《十地經》中也不會說證得極喜地之菩薩可以自己所證功德之妙力,於一剎那間震動百世界這一征相,所有的得地菩薩我們也都可以「無有夢眠」這一句話而一筆代過,《華嚴經》中也大可不必浪費筆墨如是描述得地菩薩的種種境界:「則得百三昧,及見百諸佛,震動百世界,光照行亦爾。」

  特別是對真正的聖者而言,有夢無夢皆是戲論,先生怎能糊塗到把戲論當真的地步呢?生活中我們都有這樣的經驗,對普通凡夫來說,夢中往往無法做主,各個皆以假當真;不過醒來後一般都會了知夢境之不實,從而不會再去強烈執著,否則就會被人們當作白日做夢的典範而恥笑不止。蕭先生在看待別人的夢境時倒是非常果敢,不分普通人與大成就者、有無執著、有無實義的區別,全體批倒、一概斥之為想陰作亂,頗有一副快刀斬亂麻的氣概;但在論及自己的夢境時,就有點戀戀不捨了。此中詳情,讀者在其著作中當可一目瞭然。如果先生是想給後人留一些催眠術研究的資料,那倒也無可厚非,不過我們卻猜測先生此舉的目的當不在這裡。

  也曾研讀過先生的《狂密與真密》一書,看過後最清楚的印象便是——非蕭平實自宗之一切派別皆屬狂的、愚癡的、不究竟的、邪的、引人墮地獄的、只能吸引劣根者的……,不過當一個人的判斷標準只剩下夢時,人們早已為這種人準備好了最恰當的修飾語:狂人癡夢。

  蕭先生還把龍欽巴尊者判為常見外道,我想這一結論的得出可能是因為先生不懂藏文,同時又不閱尊者著作的緣故,因此才會對尊者的觀點知之甚少。其實尊者對中觀的見解主要集中在《如意寶藏論》、《宗派寶藏論》等論典中,如果能透過其文字表象進入尊者真正想要表達的領地,我們就會發現,他對一切常斷邊執都加以了最究竟、最徹底的遮破。既不承認常有法之存在,亦不像先生認為的那樣因怕墮入斷滅之境地就又將所謂的明覺執為常有。蕭先生在《宗門法眼》中對尊者的破斥,誠可謂是完全落入文字相以致言不及義。而祖師大德早就說過:依文解義,三世佛冤。不僅如此,先生還特別喜歡帶著自己的主觀意願去讀解別人的著作(包括經論)。這樣做的結果又應驗了另一句金玉良言:離經一字,允為魔說。二毒兼具,叫人如何敢相信你對尊者的讀解!

  這裡不妨舉一個先生所推崇的玄奘大師的例子,希望眾人能多少瞭解一點言語道斷以及望文生義的內在關聯。

  當年外道與佛教大德辯論時曾提出:「既然證道者已能所雙亡,那他又如何確認自己已經證道?」玄奘法師對此則回答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此一句話使得外道不得不折服。不過後人又有問曰:「冷暖且不問,如何是自知的事?」由此觀之,如果將佛法修證的體驗完全放到哲學的思辯領域之中,則這樣的探討將永無止期,因學者們只耽著於文字所表達的觀念故,兼以妄念又無窮,這樣的「研究」當然就沒有終結之時。

  蕭先生一方面只從文字入手讀解經文以及祖師密意,另一方面又死死抱住自己的夢中境界去批駁別人的眠夢情況,這樣做的結果只能是讓人感到滑稽可笑、矛盾百出。儘管你在一本又一本的著作中不是罵這個是斷見,就是斥責那個為常見,但在你的批駁對象的言行中,還很少出現如你這個審判者這般前後互相牴觸、標準雙重的笑話與漏洞。順便說一點,對於藏傳佛教諸高僧大德的證悟與否,作為凡夫的我們,主要應從其授記、事業、功德、著作等修為,再加修行、日常生活及往生時的各種不虛瑞相來比量推知。如果這些都不能作為判斷標準的話,恐怕只剩下蕭先生那自以為堪與「量士夫」 比肩的「無漏睡眠定」才能照見大千世界的真偽妍媸吧。

  談到大成就者的顯現,不管他現睡眠相或精進相,就與不能單從文字衡量經文之義一樣,我們同樣不能只依憑其外在示現而任意褒貶,因為一個人的內證境界有時會與他的外表相差極其懸殊,原因即在於他得隨順眾生的緣故。就像已證得無上正等正覺的佛陀,還要在世人面前示現托缽乞食、示疾問藥、最終涅槃等生存狀態一樣,這並不意味著佛陀還有欲界凡夫的習氣,還留有色身之障,也會死亡。如果這樣理解佛陀,那就表明我們還未曾進入到佛法的真實天地中來。再比如佛陀有時也會嚴厲斥責違犯戒律的弟子,某些人要是看到這種景觀的話,會不會自以為發現了天大秘密似的到處給人宣揚說:佛原來是有自相嗔心煩惱的啊!如果說菩薩「以時寢息,當願眾生,身得安穩,心無動亂」也是未離想陰,未是見道的話,則佛菩薩的修證境界肯定比不上常坐不臥、不食不眠的苦行外道了。

  讀過《普門品》的人都知道,觀世音菩薩以大慈大悲之心隨緣救度各類有緣眾生,眾生應以何身得度者,菩薩即現何身前往救度,從佛陀乃至天龍、夜叉、阿修羅、人非人、乾達婆等。非觀世音菩薩一人如是,一切佛菩薩莫不如是。當他們化現為旁生、屠夫、妓女時,其所作所為不僅與佛法毫不沾邊,更明顯違背戒律規則。但有誰能說他們無慚無愧、無慈無悲、貪心猛厲呢?同樣,密宗祖師為調化不同根基之眾生,時而現出睡眠相以接引群迷根本就不足以大驚小怪。他們的睡眠是清淨光明的禪定休息,還是在入定中救度地獄眾生,詳情我們並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則是肯定的,即這種睡眠絕對不是凡夫煩惱習氣的現前。

  也許是密宗紅、白、花、黃等教派的高僧大德於久遠之前打斷了蕭先生「覺囊法王」的美夢,才使得他一直到現在都耿耿於懷,並以不斷指責別的教派的大成就者皆未離眠夢之方式,來發洩當初自己的黃粱美夢被打碎之憤恨吧。

  我這樣說並非是以惡意誹謗的方式對蕭先生譏諷謾罵,時代畢竟已前進到了二十一世紀,語言上的文明禮貌我這個愚昧之人多少也還懂得一點。可能愛開玩笑吧,有時在不經意間也許冒犯了先生也未可知。如果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那麼請允許我在這裡誠摯地向眾人表達我的懺悔之意。

  但有句話還是想說出來,蕭先生的年齡也不小了,人生短暫、恍如白駒過隙,不多的生存時日中,我們是應該繼續廣造惡業,還是及早懺悔、痛自悔過?至於善業惡業的劃分界線,我想唯一的依靠處只能是教證理證。包括我說的這些話,你如果不願接受,反駁的依據還得從教證理證中來。

  再說一遍,人最珍愛的莫過於生命,而人身萬一失去,再想重新撿起時怕不會像撿一件破爛那樣輕而易舉。所以懇請一切人,特別是生命旅途已走到暮年階段的人,都應該好好愛惜、善加利用自己的生命時光。而在一切能使人身萬劫不復的因素中,謗法、謗僧的罪報是最可怕也是最致命的。

  蕭平實說:密宗之密續,大約可以分為「經典」與「續」二類。經典者,如《大正藏》密教部之《大日經——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金剛頂經——金剛頂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大教王經、……蘇悉地羯羅經、妙臂菩薩所問經》等,皆是天竺「佛教」晚期之密宗祖師所集體創造,經過長期之結集而後出現於人間,託言龍猛菩薩開南天門鐵塔所取出之毗盧遮那佛所開示者;三乘佛經中並未有如是預言故,彼諸密經所說皆與三乘經典之法義牴觸故,皆與解脫道及佛菩提道互相牴觸故,……續部則屬密宗之祖師所造者,譬如《聖毗盧遮那現正覺續、四金剛座續、中觀寶燈、中觀義集、中觀要訣、薄伽梵母般若波羅蜜多要訣現觀莊嚴論慧燈鬘釋、菩提道燈釋、廣釋菩提心論、入中論、入中論釋、菩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略論、密宗道次第廣論、入二諦、……菩薩寶鬘、入菩薩行、……金剛亥母成就法、……寶性論、甘露密論、根本續、授記密意續……》等,以及《大正藏》密教部中之種種念誦法與儀軌等。要而言之,舉凡密宗祖師所造、關於密宗道之修行理論與實務之著作,不論是否託言為「佛」所說之經,皆屬於密續,……

  答:看來我們還得一如既往地繼續糾正蕭平實先生屢屢再犯的常識性錯誤,此處的錯誤則是指先生把密宗經續的含義徹底、完全地理解錯了。所謂的續,指的就是密宗經典,而且只指經典,根本就不可能包括論典在內。因為其內容講的是密乘法義,為區別於顯宗經典,藏文《大藏經》中就將其列為續部,比如釋迦牟尼佛親口宣說的《時輪金剛續》、《密集金剛續》等。蕭先生自創的「經典與續」二分法,的確是前無古人之創舉,如果不懂裝懂、貌似權威也可以被稱作創舉的話。至於《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等唐密典籍,可能是為了隨順當時的翻譯慣例,故才被冠以經名;而藏密歷來都把經與續分得很清楚,從未將二者混淆起來。

  先生還將這些續部典籍定義為天竺「佛教」晚期,密宗祖師集體創造,經長時間結集而後才出現於人間,並且還堅定地認定它們都是假托龍猛菩薩開取南天門鐵塔取出的。既如此言之鑿鑿,想必先生的證據一定充分而有力,那麼現在就請您道上一句:所謂的佛教晚期具體是指哪一年代?密宗祖師如果集體創造了續部典籍的話,又是哪些祖師、在什麼地方、以什麼方式、歷經多少時日才具體創造出了這些「偽經」?只有拿出鉅細無遺的可靠資料才能讓人信服,否則人人都可信口開河地自編歷史。這樣的自編其實非常簡單,只要隨便地假設一個自認為可信的事實,然後再想當然地羅列出一些查無憑證或斷章取義的根據、材料,然後,一個觀點就可以立在世人面前了。而且這樣的觀點表面看來還常常顯得十分大膽,往往可以矇混住那些視力不清者的眼目。

  大家都知道,印度佛教史上對三次結集三藏的時間、結集者的情況、結集的具體過程以及結集而成的經律論典籍都有比較詳細的多方面記載。如果蕭先生認為也有人偽造密宗經典、並且這一過程相對跨時很長的話,為何歷史上竟沒留下任何足可考證的蛛絲馬跡?是不是先生您獨具慧眼,從千餘年的歷史長河中終於找到了一個佛教史家們共同忽略過去的盲點?在這裡倒是可以給先生大略講一講密法的結集情況,如果先生有興趣,可以順著這一思路繼續追蹤下去,看看能否找到新的可供你進行下一步批判的材料:釋尊曾於廣嚴城等地為特殊根基的弟子宣說了多種密續,其後金剛手等眾菩薩將這些佛陀講過的密法內容進行了結集,有關詳情可參見《三戒論釋》等典籍。至於說「託言龍猛菩薩開南天門鐵塔取出」,我們還是要問相同的一句話:是誰在託言?這些託言者在何時、何地將偽造的密續託言為是龍猛菩薩取自南天門鐵塔?這麼一個千年大騙局是如何被先生發現線索及破綻並進而全力偵破的?

  還有一點也想請教先生:你認為三乘佛經中沒有對密宗經典的出世作過預言,故這些密續統統都是偽造的經書。既然如此,人們不禁要問,難道佛陀在佛經中對漢地天台宗、華嚴宗、三論宗等宗派作過明確的授記嗎?如果沒有的話,依照先生的邏輯推理,這些宗派豈非也得被判定為是偽宗,它們的身份恐也得跟密宗一樣吧?而且假若這個判斷邏輯能真實成立,則人們還會有更大的一個疑惑:佛陀在哪部經中授記過末法時代會有一名為蕭平實的居士奮起佛法大旗、宣揚第一義諦、清除邪門密法、廣佈正法信息?如果翻遍三藏十二部也找不來這樣的授記,我們是否就可以說——蕭平實先生是假的?按照蕭先生的邏輯,這一點應是可以成立的,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懷疑先生的來歷與動機!這個理由還是先生本人提供給我們的。

  再者說來,密宗傳入漢地約在中國唐朝時期,當時大乘各宗都已完整齊備,明眼善知識更是數不勝數,被先生推崇的玄奘法師所弘揚的唯識宗也正方興未艾。這麼多高人異士對當時的「開元三大士」——善無畏、不空、金剛智所弘揚的《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都沒有提出過異議,是不是他們的智慧都不夠,以致要等到一千多年以後,真正的大善知識出現之時才有能力揭穿這些「偽經」的真面目?而且從宋朝開始,歷元、明、清三朝都在組織編輯《大藏經》,每一次都是發動起全國的佛教精英、耗費巨大的人力財力精心整理,但無論哪次審定、彙集,都毫無例外地收入了密續部,是否這些密續典籍千百年來都成功地欺騙住了歷朝歷代的高僧大德,以致回回都能騙人天耳目而登堂入室?

  蕭先生還開列了一份長長的密宗祖師所造續部典籍名單,這份名單再次暴露了蕭先生佛學知識之貧乏已到了任何稍具佛學修養的人都無法容忍的地步。行文至此,我已沒有了與其再「辯論」下去的任何興趣,因他連最基本的佛法常識都不懂。儘管在其著作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到處亂用佛學名相,但不誇張地說,除了能騙騙無知無識、只會被大名詞嚇住的人以外,任何一個正信佛教徒都不會被他嚇倒。不過愚昧而可憐的眾生確實遍滿大地,所以邪知邪見也才能到處橫行。在此只能深深希望,所有追隨謗法、謗僧者的盲從之人,都應該好好聞思聞思真正的經、律、論,看看釋迦牟尼佛到底都在說些什麼。把自己的命運如此輕而易舉地交給一個經續不辨、經論不分、舉不出絲毫教證理證的「居士」,實在是對自己的最大嘲弄。此人「造論」已造到如此之地步,恐怕人間再無比其更低劣之「論典」了。這樣一想,就覺得滿心傷感,為眾生,也為自己。但不管願不願意,還得提筆再駁斥下去。

  密宗祖師所造的全部屬於論部,根本不在續部之列;而且先生混淆概念,純屬顯密不分。首先,密宗祖師之著作,無論是關於顯宗的,還是關於密法的,都屬於論部(並且《丹珠爾》中所收錄的僅限於印度祖師,藏地祖師的論典還不在《丹珠爾》內。),這怎麼可能託名為佛所說之「經」?故《菩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廣論》等著作,不僅不會假托為經,連論部都不可能包含於其中。再者,蕭先生又將《中觀寶燈》、《中觀義集》、《薄伽梵母般若波羅蜜多要訣現觀莊嚴論慧燈鬘釋》、《菩提道次第廣論》、《入二諦》、《菩薩寶鬘》、《入菩薩行》、《寶性論》等都劃歸到「密宗祖師所造,關於密宗道之修行理論與實務之著作」的行列中,這種劃分法的錯誤的確堪稱低級、幼稚,因上述論典均屬顯宗典籍,作為批判密宗的干將,竟然誤把顯宗論籍當成密宗續部來批鬥,這是否有些眼目昏花的味道?

  在他的批鬥對像中,《薄伽梵母般若波羅蜜多要訣現觀莊嚴論慧燈鬘釋》、《寶性論》都是闡釋彌勒菩薩思想的論著,慈氏的其他三部論則為《辨法法性論》、《大乘莊嚴經論》、《辨中邊論》,如果按照蕭先生的理論推理,則彌勒菩薩應成為密宗祖師,《慈氏五論》肯定必屬密教典籍無疑了。但彌勒菩薩又師承釋迦牟尼佛,這樣算來,世尊亦應成為密宗導師,其所說之法皆當以密法稱之。如果蕭先生還自認為是佛陀弟子的話,則從彌勒菩薩算起,一直到傳承他法脈的無著乃至世親,再往後又有玄奘、窺基,甚至包括蕭先生本人,豈不各個皆成了密宗弟子?如果先生還要在這裡大加討伐密宗的話,則不知此人到底是密宗的叛徒還是密法的「革命者」?

  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也必須在這裡予以澄清,即《寶性論》乃彌勒菩薩造論、無著菩薩造釋、專門闡述佛陀三轉法輪密意的一部究竟論典,作為「深研」並極力弘傳唯識及如來藏學說的蕭先生,如果能看懂論義,哪怕僅僅只是從字面上通達了《寶性論》的文義,怕也不至於鬧出這樣的笑話——把「自宗」的傳家論典居然踢到了密教的「黑名單」上。即就是先生見到的「密宗」《寶性論》不同於現在流通的版本,依然無法澄清以下的幾處疑點:一,漢藏《寶性論》就算因傳承不同而在文字上略有出入,但法義卻是絕對一致的;二,密宗獨有、與漢傳佛教宣講的《寶性論》大相逕庭的偽造「《寶性論續》」,如果先生已經發現的話,就請盡快公之於眾,以利眾人研究、批判!如果你看到的《寶性論》就是漢藏一致推崇的彌勒菩薩所造的那部論典的話,也請先生正視以下的幾個問題:

  若你曾身為覺囊法王的話,不知你這個無從考證的法王知道不知道覺囊派的顯教理論依據主要就來自這部論典?因它詮釋的就是第三轉法輪的他空見,故歷代覺囊祖師都在大力弘揚。想必先生還不至於立場轉變得如此迅速,以致身在覺囊派時還將此論奉若聖典,轉世再來時又反戈一擊、怒斥其為「密教邪法」。另外,你一直很「抬舉」唯識學派,而唯識學祖師玄奘大師等人則從未斥責過《寶性論》的所謂「荒謬」之處,也從未指認它為密法偽續,更未曾對彌勒菩薩、無著菩薩這些他們所師承之祖師的如來藏及唯識學思想提出過任何異議。是否先生自認為自己已超越了玄奘大師乃至彌勒菩薩的智慧,故而才將《寶性論》徹底扔在一邊呢?不過作為佛教徒我們都知道,釋迦牟尼佛授記的是彌勒菩薩乃為當來下生彌勒佛,似乎並沒有提到先生的大名。

  作為引導其麾下徒眾修學的老師,蕭先生自己確實鬧了不少笑話,而作為學生的秋吉·蔣巴洛傑則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狂密與真密》的序言中,這位學生如是評價道:「自古以來,藏傳佛教各派可總括為如來藏中觀與應成派中觀二個系統。前者如寧瑪、噶舉、薩迦、覺囊,其內容或曰如來藏、自續中觀、唯識見、輪涅不二見、大中觀、他空見等,皆是站在『世俗諦無、勝義諦有』的原則上,而各自講述其勝義諦要旨,其間差異南轅北轍,不可謂不大;而應成派中觀則是由較晚形成的格魯派宗喀巴師徒數代而發揚,挾其政治上新霸主的實力,造成如來藏系思想弘傳不彰、人才凋零,應成派中觀至今仍為藏傳佛教哲學的主流思想。」

  作為藏傳佛教顯宗部分重要內容的中觀學,可總分為自空中觀與他空中觀兩類;自空中觀又可分成自續中觀與應成中觀。至於蔣巴洛傑所謂的「如來藏中觀」,在藏傳佛教史上可謂聞所未聞、根本就未曾出現過。這也許是其師親傳,也許是師徒共同創造的結果吧。還有,寧瑪、噶舉、薩迦以及格魯均持自空中觀見,其究竟觀點都秉承應成派的大中觀見;而覺囊派之見解則屬於他空中觀見。蔣巴洛傑把自空中觀中的自續派中觀與大中觀、他空見甚至如來藏、唯識歸並到一起,這種分類是從佛陀以來、印藏漢所有高僧大德、各派傳承祖師皆未曾有過的破天荒之新分類法,從中暴露出此人的佛學素養已低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坦率地說,藏地任何一個稍微瞭解點兒佛法常識、中觀義理的小扎巴(剛剛出家的年幼喇嘛),都不會像蔣巴洛傑先生這樣魯魚亥豕、黑白不分。而且自空中觀的究竟觀點本來應是承認勝義諦中一切均為遠離四邊八戲的大空性,同時亦承認世俗諦中如夢如幻的顯現。但蔣巴洛傑先生非要將寧瑪、噶舉、薩迦的觀點理解成「世俗諦無、勝義諦有」,這又恰恰與上述諸宗的本意完全相反。真不知道先生此論是由於無知而自創,還是自有師承?至於覺囊派,歷來都屬於他空中觀,而蔣巴洛傑先生則把其內容界定為自續中觀、大中觀,這已經不是用疏忽、誤解、錯解等詞語就可以搪塞過去的錯誤了,任何懂得中觀的人都會把他所發的謬論稱之為胡說八道!看來老師實在是該重新調教調教這個得意門生了。並且真實的他空中觀之定義也不是「世俗諦無,勝義諦有」,而是實相現相相同的為勝義諦,實相現相不同的為世俗諦,這種說法恐怕對蕭先生師徒來說都是第一次聽聞,那就等你們真正瞭解了中觀意趣之後再來痛斥我這個弘揚邪道密法的小人物吧。

  儘管自空中觀可分為自續與應成兩大派別,但二者的究竟觀點卻一體無別——都將應成派究竟了義的無生大空性觀點安立為勝義諦。只是在相似勝義諦上,自續派保留有空執,故為不了義;而應成派則直接抉擇究竟的勝義諦,故為了義。但我們絕不能因為自續派暫時的不了義觀點就斷定其為錯繆、應該捨棄,而應把自續派之觀點理解成為了所化之相應根基的眾生而變現的「化城」。自續派可以說是進入應成理論的階梯,諸大應成派中觀論師在講到實修法時,都特別提到並讚歎自續中觀,且建議絕大部分應成學人應首先修習自續派見解,如此才能順利地進入應成中觀之大空見。兩派這種次第相銜、根本目標相一致之修學體系,豈是蔣巴洛傑所說的「差異南轅北轍,不可謂不大。」可能此人根本就沒閱讀過,或者說沒讀懂自續中觀與應成中觀各大祖師的論著,既如此,那又何必要在這裡愣充權威,反倒落下笑柄、貽笑大方。

  還有一點也應注意,即早在格魯巴創立之前,應成中觀就已廣弘於藏地。無論寧瑪、薩迦還是噶舉,它們的中觀見基本都屬應成派之觀點。而宗喀巴大師的中觀思想則師承仁達瓦上師(屬薩迦派),由此可知,應成中觀並非隨著格魯派的創立才開始弘揚。這一觀點的得出,簡直與其師「……密宗自噶當派始起,乃至後來分裂為四大派……」的論斷如出一轍,這師徒倆或許鐵了心要再「創」密宗歷史,故而才不謀而合地任意杜撰史實——密宗最早的教派毫無疑問是寧瑪巴,噶舉、薩迦等派別都在其後誕生。至於噶當派實指阿底峽尊者入藏後創建的派別,其時間應在後弘期開始之後。

  這幾大教派對中觀自空他空的見解在顯現上並不盡相同,薩迦、格魯派諸祖師就曾與覺囊派進行過外表看來非常激烈的辯論,這二派都破斥過他空的見解。但諸大祖師的出發點乃是針對以分別念而對如來藏有強烈執著的眾生而言的,至於真實究竟了義的他空中觀見,從來就是與各派,當然包括中觀自空見根本不相違的。如覺囊派的多羅瓦·喜繞江臣於《中觀了義海論》中說:「在入定時,法界的本性是遠離邊戲的大空,在出定以妙慧觀察如來藏光明時是他空,這兩者互不相違。勝義究竟的本性從空性而言,如同石女兒、兔角及空中蓮花一樣是本不存在的大空,故是自空,這以般若經典及龍樹菩薩解釋般若經典的眾多論著為根據;而從光明角度而言,第三轉法輪的了義經典及《寶性論》等論典中作了宣說,光明與無生大空性雙運而存在。」格魯派中宗喀巴大師的大弟子貢目諾瓦江臣則說:「宗喀巴大師對別人傳了什麼我不得而知,但對我是傳了以光明為主的他空。」而薩迦派的仁達瓦大師也於道歌中如是說道:眾生心的本性不但是無生的大空性,而且是無為法任運的大光明,兩者大雙運是了義的如來藏本性。噶舉派第三世噶瑪巴自生金剛亦云:「一切法不是堪忍實有,因為如來也未見到實有的法;也不是斷滅的無,因為一切輪涅諸法的本基是現空大雙運,證到這本基的便名為如來。現空二者互不相違,雙運一味,即是中觀之道。」寧瑪派的全知麥彭仁波切於《他空獅吼論》中如是總結道:「覺囊等派的他空宣說的是第三轉法輪所詮釋的如來藏光明,根據見清淨的名言理論抉擇了如來藏的常住、不變不虛妄。根據勝義的空性理論抉擇時,如來藏的本性也是遠離邊戲的大自空。」……

  稍稍引用藏密各大祖師有代表性的關於自空、他空的教言,無非是想向蕭先生師徒簡單而認真地介紹一下藏傳佛教中自空和他空的理論依據,並向有緣者打開一扇通往正宗密法的窗口,好讓大家先真切地瀏覽一下密宗的大致風光,而不至於被盲者瞎引了方向。順帶再說一點,應成中觀作為藏傳佛教中觀學的主流,並不是像序言中描述的那樣被格魯派佔盡風光。寧瑪、噶舉、薩迦等各派對應成中觀的弘揚也是至今不衰,否則也不會形成蕭先生所認為的當前佛教有「兩大危機」這種「氾濫景象」了。

  最後,還想對這位寫作序言的蔣巴洛傑的佛學修證層次及學佛經歷提出幾點質疑:

  此人自述說:「接受了完整的灌頂與教法,爾後將修行當作是正業,世間諸事放置一旁;日間讀經思維——佛學圖書館藏書泰半過目——夜間修習密法,前後達十一年之久;……多次往來印度、尼泊爾間,走訪各派長老大德……」這段文字完全是以過來人的口氣炫耀自己捨密入顯、「棄暗投明」的智慧選擇,還冠以藏人名字「秋吉·蔣巴洛傑」作招牌,似乎很可以糊弄糊弄一撥搖擺在正邪之道上的人們。不過,他若不說那麼多可能還不會露出如此多之破綻,現在倒好,自己把自己給徹底出賣了,因這段文字太像一篇「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自供書。

  首先,十一年精進不輟、讀完大半佛學圖書館藏書的蔣巴洛傑,竟然連藏密各派的基本中觀道理都未理清,以致張冠李戴、胡說一氣,這樣的人都能給其師作序,如此師徒到底是在互相吹捧還是互相貶低?如果連屬於顯宗部分的基礎中觀都未能搞明白,這樣的日夜聞思修習密法之人,你還能指望他對於甚深密續的見修行果提出什麼高見呢?但蔣巴洛傑卻還煞不住腳,他又於後文自詡道:「悟後起修,依佛語及恩師教授,進修一切種智及正修諸三昧;凡此家裡事,只應家裡人知,非如以往之蜉蝣井蛙不能知蟠龍飛天。」如果真是蟠龍飛升,我們理當表示隨喜。但捨密就顯,而且不知就的是什麼「顯」,且還要對密宗誹謗不已,這種人未來的果報真是想也不敢想。真會鑒別狂密與真密之人,一定懂得依止上師的重要,也更清楚捨棄密法的過失。愚者窮其一生也分不清明與暗的區別,智者理當觀察一切冠冕堂皇的文詞下,其實掩蓋不了的貧乏與鄙陋。短短的一篇序言中都有如是多的漏洞,這種人離修學「一切種智」的距離怕不可以裡計。

  蔣巴洛傑先生在文中還說了這麼幾段話:「1996年冬天,也許因過去生亦有些微福德,有幸從學於吾師平實先生,此後得窺佛法堂奧,一方面重新修正佛法知見,正法脈絡一一浮現,以往學密之疑難陰霾,次第煙消雲散,才知過去錯誤成見及自我局限,於是由凡夫地而菩薩地而佛地,階梯軌徑方得明朗,漸具道種智及擇法眼,能知各家所學落處為何,如觀掌中果;……多年來隨侍門下,知吾師為人處事隨和隨緣,極其慈悲並無盡老婆,利益大眾無顧自身;今為救護廣大佛子、為佛法正本清源、為正法長久延續,故不能視而不見,不能再作鄉願,非下苦口針貶則重病不能愈,故廣搜密典諸續,徹底明示似佛外道脈絡,示種智摩尼珠以澄清穢濁、杜學人來世地獄之門,故造此《真密與狂密》巨著,非再來菩薩所不能為。」

  如果學生自認為自己可如觀掌中果般清晰了達各宗各派之落處,但結果卻連最基礎之名相、各家分類及關係都搞不清楚,那麼學生的這種行為表現是在替老師臉上貼金,還是在扇老師的耳光?想必讀者自會做出判斷。有句古話說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民間還有種說法:什麼樣的老師帶出什麼樣的學生,看來這些話不幸都在某些人身上應驗了。

  蕭平實說:密宗之一切學人特須警覺及探究:我入密宗之門學法修法,目的為何?若目的乃是為求世間法之強身及男女欲之享樂,則可不須在意余之所說,可以繼續修學密法;若學密之目的,是為修學解脫道及佛菩提道,則應捨密就顯,不可再存身於密宗之內,蓋其所修諸法皆屬似是而非之邪見法故。若必欲留於密宗之內修學佛法者,應俟密宗之法義邪謬修正之後方可修學;否則皆必誤入歧途,於佛法之修證,必定空無所成;乃至破毀菩薩重戒——雙身修法是故意邪淫故;及成就大妄語之未來無量世無間地獄長劫尤重純苦重報——密宗內一切即身成佛法之修證皆是大妄語業故。由是正理,余今呼籲一切密宗學人,應先探究自身學密之目的,而後冷靜探討密宗法義是否符合佛法二主要道之真意,然後慎重決定自己之去留,如是方為有智之人也。密宗中人若未讀完本書內容,輒先誹謗者,名為無智及情執深重之人也,不知內涵便作評論故。

  答:非常感謝蕭先生的提醒,作為密宗初學者的我們,在先生的呼籲下又重新檢討了一番自己入密之動機、學密之經過及密法法義,經過反覆認真的研討、內省,內心深處數數生起對密宗堅不可摧的信心,而且這種信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對我個人來說,冷靜深思之後,不但確認自己發心純正,更堅定地認為密法教義完全符合解脫道與菩提道的真意,而且它的方便及殊勝、快捷之處,任何別乘都無法與之比肩而立。在這種定解的鼓舞下,我發自內心地祈願:所有已入密者信心皆不退轉;一切未入密者於因緣成熟時當能深入密宗教法,正邪之爭那時自可豁然明瞭。

  倒是讀完先生的《狂密與真密》後,反倒替先生擔心起來,也許是杞人憂天吧。作為凡夫,窺測聖者言行的密意是一件不自量力之舉,故此處不對先生的密意作任何評價。單就我們能理解的先生之「顯意」而言,非常希望先生本人能牢記自己前世的果報——如果輕謗大德已引致墮落為鼠輩的話,沒有證據的肆意重毀,其後果可想而知。

  這已是三番五次的提醒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如果還要別人絮叨不已,那就表明自己實在太過健忘。不想再囉嗦,下面還是把自己反省的結果一一呈上,以供先生及讀者諸君鑒別。

  顯宗認為成佛之因當在積累福慧二資糧及六度萬行上,如此行持之後,最終即可獲得與佛陀無二無別之法身及色身果位。密宗之基道果同樣強調這些成佛的共因,具體說來,密宗行者當從共同加行入手,一步步登臨佛法絕頂。所謂暇滿難得、壽命無常、業果不虛、輪迴痛苦的共同加行修法,目的乃在於教導修行者捨棄對今生及後世安樂的貪執,並對三界六道生起強烈的厭離心從而欣求解脫。在此基礎上再皈依三寶,受持各種相應之戒律,比如居士戒或出家四眾的戒律;再進而深入大乘、發菩提心、行菩薩行,以自利利他、救盡天下眾生為自己修學佛法之根本目的與行持方向。在這些方面,顯密無有任何些微差別!而入密宗之目的,只為能以更快的速度迅捷成佛以報佛恩並救度無量無邊之有情。如果說學密之宗旨乃是為了強身及享受男女之欲樂,那又何必要假冒密宗之名,冒著被像蕭先生這樣的正人君子痛斥、怒罵的恥辱去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曲線入密」呢?想要享受世間欲樂的話,大可以公開去健身房,或者如蕭先生所言,入印度教性力派去求取性愛享樂。我想入密教者還不至於愚癡到這種程度,以至於先受別解脫戒,然後再入密乘去破戒,還要被人痛罵、唾棄,這樣做似乎不太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

  想給蕭先生講述一點藏密修行人的功德事跡,請靜下心來閱讀完畢,然後再捫心自問一下自己描述他們的詞句,諸如破毀菩薩重戒——以邪淫故、成就大妄語業——以一切即身成佛之修法皆是大妄語故,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說法,到底符不符合事實。

  大譯師仁青桑波曾奉阿底峽尊者之命閉關專修,於關房門外的三道門上他貼上了如下之警語:「如果我心中生起剎那貪戀此世之心念,諸護法當粉碎我頭。」;而作為西藏施受法最偉大的上師之一的恰可瓦格西,以自他交換菩提心的力量使得很多麻風病人都得以痊癒。他一生中非常注重菩提心的修持與教授,並且一直熱誠祈禱自己將來能轉生到地獄,好救度於其中受苦受難的眾生。不過臨圓寂前的夢兆卻暗示他將往生到一個清淨剎土,格西因此而感到萬分失望。於是他便熱淚盈眶地乞求弟子們去祈禱諸佛菩薩,希望此事不要發生,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得以實現……後代的密宗修行人均以他們為自己修習出離心、大悲心、菩提心的榜樣,如果有人說這樣的密宗行者各個皆不明自己入密之目的,人人都打著密法的幌子而行男女淫慾之道,大家都在自欺欺人、競相打大妄語,我們也只能為這些真正的妄語者感到莫大的悲哀與痛惜。

  因此我們實在找不出蕭先生讓我們都捨密就顯的理由與依據,如果說捨棄了密法,一個人的出離心、菩提心乃至成佛速度都可大大提升、加快的話,捨棄密法還有一定的道理可言,但翻遍三藏十二部,怕也找不到佛陀對此做過的一絲一毫的授記。我本人雖是一名普通的密法修行者,但也絕非受了什麼蠱惑或一時衝動而邁入密宗之門。既如此,當然也絕不會因為別人一句無根無據的話就從密宗中又退出去。很多密宗上師的論著,其可信度與真實性遠遠大過某些人對之所作的各種淺薄無稽的否定。而且不論小乘大乘還是金剛乘,都詳述過捨法罪的果報,在畏懼因果及相信佛陀與祖師大德的前提下,我將永遠堅持自己的選擇。

  蕭先生也許前世未積累什麼福德,故而今世才無緣進入密法(當然了,先生也可以標榜說自己根本就不屑於與密宗為伍,或密宗行人怎麼拉、勸、引誘,自己也依然不為之所動。),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正如彌勒菩薩在《經觀莊嚴論》中所說:「小乘人對大乘佛法不起信心,此由前世因緣所定。」同理,布瑪莫紮在《鏡鬘論》中也論述道:「無上密法乃具足因緣者,諸如無量劫前勤積二資糧、懺清罪業等個別最後有者之諸菩薩之行境,非是人人之行境,更非劣乘者、未積累福報者、智慧鄙陋者、受生於環境惡劣及惡趣之眾生所能值遇。此類人即便幸遇密法,亦無起信之可能。」因此,我們對先生面對密法時表現出的懵懂無知、張冠李戴深表理解、同情。

  但蕭先生卻彷彿不甘寂寞,他又對廣大密宗信徒「指示」道:「若必欲留於密宗之內修學佛法者,應俟密宗之法義邪謬修正之後方可修學……」這樣看來,先生是準備當仁不讓、奮力扛起「修正」密法之大旗了。做一個密法的改革者,這個夢想恐怕先生永無實現之可能,儘管這個想法本身看起來非常誘人。就你現有的佛學水準而言,我們已經論述過了,除了能用一些佛學名相的大帽子嚇唬嚇唬那些智識不高、但又特別喜歡被別人故作高深的詞句嚇倒的人以外,大多數修行有素的佛教徒都不可能被你那點佛學家底說服。在這種情況下,最好能閉門苦讀,等文章、言辭中不再出現明顯、幼稚的笑話或常識性錯誤時,再出來「修正」正法也不為遲。現階段還是先修正修正自己為妙,否則一定會成為眾人批判、恥笑的對境。

  空中樓閣不可能長久存世,沒有一點密法基礎就想來改造密法亦無有是處。一個乞丐整天做夢要當國王,旁人當然不可能剝奪乞丐夢想的權利,但事實自會一次次打碎乞丐的白日夢。如果這個乞丐依然不衡量自己的人格、財力、種姓、智慧,有無可能掃清在奔赴國王寶座的路途上有可能遇到的困難、障礙,還是要一往直前地大做皇帝美夢,那就讓他繼續做好了,殘酷的現實總有一天會使他從夢中驚醒。

  很想再問蕭先生一句,你的見、修、行、果都有哪些可靠保障讓你如此大膽地隨意指點江山?是不是你已將自己的話完全當成了密續?如果現有密續都為偽造的話。一個自詡的佛教徒,整天拋開釋迦牟尼佛的教證只知自顧自地滔滔而言,這樣的行為在世間智者面前都會顯得極不莊嚴。

  把自己當成裁決佛法的審判官,把密宗當成「萬惡不赦」的被告,我想實踐總有一天會撕下這所謂審判官的面紗,有智無智、有理無理到時自可大白於天下。如果認為自己是真理的唯一代言人,那麼自身可靠性的依據又在哪裡?若自身可靠性的證人還是自己,如此承認則必帶來無窮之過失,智者對此皆當三思考察。

  其實密宗各大教派的安立都是為了教化不同根基的眾生,各派全都有完整的內容與嚴密的修學次第,正確地循義而修必會有所成就。如寧瑪巴的《大圓滿心性休息》、格魯派的《菩提道次第廣論》與《密宗道次第廣論》、薩迦派的《道果》、噶舉派的《菩提道次第解脫莊嚴論》等,這些修行指南全是智慧的自然流露,根本不同於凡夫以分別念自造的文字。歷經時間考驗、無數修行人依而成就的大法甘霖,先生若要另起爐灶重新整頓,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之嫌?如果因前世當過「覺囊法王」的串習影響,非要與各大密宗派別較勁不可,那就如理如法地弘揚自宗好了,用不著一相情願地把手伸向所有密宗門下替別人抉擇一番。別說別宗了,覺囊承認不承認、接受不接受你都未可知。若覺囊弟子認真核對起你的身份,到時不要鬧笑話就已謝天謝地了。另外,不知先生還記得不記得,在《宗通與說通》中,你自己曾表達過佛法不應分宗派的主張,怎麼翻過臉來就開始痛斥密宗,並對顯宗的大多數高僧大德也痛下針砭呢?

  先生還斷言密宗修法者均破菩薩重戒,並成就大妄語等果報。我們前文已論述過,真正的密宗行者對於善惡因果的取捨非常注重,出家之密宗僧人在守持三昧耶戒的同時,還要鉅細無遺地護持別解脫戒與菩薩戒,這一點正如蓮花生大師所言:「是故見比虛空高,取捨因果較粉細。」而且密宗行人絕非如蕭先生所言的那樣,人人皆會因修持男女雙身修法而破戒,因絕大多數密法弟子修持的都是解脫道而非方便道,至於何人可在何種境界下以何種指導思想行持方便道,這已涉及到密法的保密原則,故不在此處宣說。但有一點是可以宣說的,即這種方便修法絕對不像蕭先生在眾多著作中,以未經灌頂、未得清淨傳承而後就東拼西湊的文字,用了類似小說的筆調大肆鋪排張揚的描寫。這個道理其實也不難理解,就像原子能可以被人類用於和平事業,諸如發電、醫療等領域,也可以被人類用於殺人一樣,相同的文字在不同的用心下完全可以被人打扮成不同的模樣。在蕭先生對密法恨之入骨、恨不能斬盡殺絕或徹底改造的心態指引下,這一方便修法被他斷章取義般地塗抹成任何顏色、描畫成任何形象都不足為奇,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還是要再次請蕭先生拿出證據:你都知道哪些密宗大成就者或修行人因了雙身修法而墮惡趣?請再列一份黑名單。我並不敢保證所有的雙身修者各個都已遠離了自相煩惱,但我們又豈可以極個別之敗類而遷怒於法本身?況且一些雙身修者的境界早已超離凡夫意識思維之領地,這種無法言喻的修行證量怎麼可能從一個對密法一無所知同時又滿懷憤恨的人的筆下流出?不過此人非凡的想像力倒很讓人驚訝,他居然能把自己無中生有的「男女修法」硬加在密法頭上,還扯上印度教性力派這樣的名詞企圖抹黑藏密方便道的本來面目。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幾個密法修行人知道什麼叫性力派邪說,大約只有先生才對之精研很深吧,但為何一定要把自己熟悉的東西強加在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中呢?

  老調重彈地問一句,你在覺囊派中出家時修沒修過雙身修法?如果修過,現在就不要亂嚷嚷,以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沒修過,那也不要亂嚷嚷,自己沒有實修的驗相,又如何得知別人的實修境界?

  至於密宗可不可以令人即生成佛,不同的人當然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但看法得以產生的前提卻必須是:自己懂得密宗教理,並願按照密法聞思修之次第在具德上師的引導下一步步穩固進修,否則所有的評論都是隔靴搔癢、不著邊際,做過法王的人想必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再次感謝蕭先生,給了我一次機緣讓我重溫自己入密之動機,並借此機會闡釋密法大義。為表達感謝,想對先生及其追隨者提一些建議。固執己見可能不能帶來什麼真正利益,因此希望先生能認真閱讀閱讀密宗典籍,不要再像以前一樣蜻蜓點水、囫圇吞棗,然後就好為人師、到處扮演佛法領袖的角色。

  如若你不接受這條建議,那就祈盼你的弟子能靜心思維我的話:當年未生怨王也曾依止過惡知識,但他後來懸崖勒馬又皈依了佛門,並重新開啟了自己的人生之旅。如果是真正的善知識,當然值得我們生生世世恆時依止;如果經過觀察發現自己以前信賴的師父其實只是一個佛法騙子,此時再繼續依從他,那就只能表明自己的愚昧與盲目已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可以不採納我的想法、建議,但不能不對自己的命運冷靜權衡、再三思索!

  蕭平實說:以觀想之法消除罪障及供養諸佛,實乃密宗獨有之妄想也……若觀想還債即可真正還債,則一切人造惡業已,如是觀想之後,債即可還清,如是簡易消除業障之法門,釋迦世尊絕無可能吝惜而不宣說,然終未見世尊曾說此法。若觀想之事即是真實,可以成真,則觀想能力較強者,亦可藉觀想之法,將他人之福德據為己有;則諸佛亦可觀想其一切弟子皆成究竟佛,則諸弟子不須勤苦修行,只須多多供養於佛,討佛喜歡,由佛觀想弟子已成究竟佛道即可。……如是「供佛」若真實能供佛者,則八地菩薩之二大無量數劫勤苦修諸三昧,即屬多餘;亦應佛與諸菩薩皆常傳授如是大利行者之法,不應吝惜,而竟未見世尊教授此一勝法,要待密宗諸未見道之古今祖師傳授此法;是耶?非耶?

  答:蕭先生認為「以觀想之法消除罪障及供養諸佛,實乃密宗獨有之妄想也。」,這種觀點的得出,一方面說明先生其實並不像自己弟子評價的那樣「深入經藏」、飽覽經卷;一方面也說明先生始終將本人的言談、修證境界當作判定一切佛法現象的準繩這種作風,業已發展到蔑視經教、完全拋開、無視釋迦牟尼佛教言、教法的地步。這種評價絕非言之無據,相信讀者看了下文的分析後自會得出公正的結論。

  顯密大乘佛法的一切修證法門,其理論依據都是「三界唯識,萬法唯心」,這一點想必一直「弘揚」如來藏及唯識學思想的蕭先生應該不感陌生。在身口意三業之中,身與口的行為屬於無記法;而意業則扮演了領導者的角色,惡意與善意帶動下的身口之行為才能成為相應的惡法與善法。明朝中鋒和尚就說過:「有益於人是善,有益於己是惡;有益於人則毆人詈人皆善也,有益於己則敬人禮人皆惡也。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則為真;利己者私,私則為假;又根心者真,襲跡者假;又無為而為者真,有為而為者假。」另外,下面的這首偈頌大家可能早就耳熟能詳,它講述的依然是以心懺罪的道理:「罪由心造將心懺,心若滅時罪亦亡,心滅罪亡兩俱空,是則名為真懺悔。」一切堅信般若空性之理的佛教徒,無不承認萬法包括罪業等的本質空性,以心而幻造,以心而空之,只有那些一切執實的人才會以為不論供養還是懺罪,都不可能做到所謂的三輪體空,所有這些行為舉止都得抓住我與我所,否則就太簡單省事,也便宜了欲行懺罪與供養之眾。

  而《宣說四法經》中則云:「彌勒,菩薩若具四法則能壓制所造所積之一切罪業。何為四法?即厭患對治力、現行對治力、返回對治力、所依對治力。厭患對治力指若行不善業則多生悔心;現行對治力指雖做不善業,亦極為精勤行善;返回對治力指真實受戒後獲得不再造罪之戒心;所依對治力指皈依佛、法、僧三寶與不捨菩提心。」

  正是在上述以及眾多經論、教言的指導下,密法中才出現了那麼多極具加持力及清淨傳承的觀想懺罪等殊勝、方便之法門。而且這些方便法絕不是密宗所獨具之修行捷徑,更談不上是密宗「獨有之妄想」,顯宗經典中也早就有了釋尊親口宣講過的同樣修法之詳述,如果蕭先生硬要將觀想修法羅列在密教的邪法分支之中,則先生本人是否也徹底地將顯宗佛法、將釋迦牟尼佛統統都打入妄想邪法以及大妄想者的行列?因世尊在多種顯教經典中都廣為介紹、弘傳過此種法門。如《德藏請問經》云:「何人作合掌,觀十方諸佛,頂禮做供養,隨喜諸福德,懺悔諸罪業,祈禱轉法輪,祈請不涅槃,彼之福德量,恆時遍虛空。」對此段偈頌中的「觀十方諸佛,頂禮做供養」等內容,如果按照蕭先生的理解,是不是需要行者一一來到十方諸佛面前頂禮、供養、懺罪、隨喜、請轉法輪……?除了極個別如先生一般的大成就者之外,大多數修行者面對這樣的修法要求,豈不要望而卻步?離開觀想,請先生為大家想出一種不屬妄想之法的「新想法」來。有關此種修法的詳細說明,諸位可參見《普賢行願品》,那裡面的觀想修法已遠遠超越了屬於「密宗獨有之妄想」的觀想懺罪、觀想供養的領地,其觀想的範圍幾乎涵蓋了佛法一切積資懺罪的領域。

  又如《十方廣大經》云:「誰人若欲懺罪淨,身體端直觀真義,真實義中觀真義,若見真義則解脫,此乃殊勝之悔淨。」《三摩地王經》中也說:「散步安坐站立臥,何人憶念能仁尊,本師恆時住彼前,彼者將獲廣大果。」此經又云:「身體宛若純金色,世間怙主極莊嚴,何者之心專注此,菩薩彼者即入定。」而在《佛說觀佛三昧海經》中,佛陀則完整、細緻地闡述了觀想佛之相好能滅除重罪、觀像與觀佛自身等無有異等觀點,並對具體的觀想禮拜、供養之修法以很長篇幅做了完整介紹。下面就從這部殊勝佛經中摘錄一些片斷以供讀者參照,目的就是想讓大家看個清楚明白,到底是密宗獨辟邪徑、發明了觀想妄法,還是某些人自己智識淺薄、在根本未深入經論的前提下就急急忙忙、別有用心地拋出自己的妄見。在是與非面前,釋迦牟尼佛的教言毫無疑問是唯一、也是最可靠及最後的判定標準,如果我們還是一個佛教徒的話,那就必須在世尊教誨與某些人(不管此人都給多少人印證過其修證境界,也不管此人歪批過多少祖師大德,儼然自己的修證層次早就凌駕於這些未見道者之頭上。)個人的分別念之間做出選擇。你是要聽世尊的話,還是要死心塌地跟著違背世尊教言的人跑?既然這個人整天都在高喊、教育你們應該「依法不依人」,那就對照著下面的佛法,自己好好抉擇一番吧。

  此經《六譬品第一》中云:「佛告父王,如是如是。未來世中,諸善男子善女人等及與一切,若能至心繫念在內,端坐正受觀佛色身,當知是人,心如佛心,與佛無異。雖在煩惱,不為諸惡之所覆蔽,於未來世,雨大法雨……佛告父王,念佛之心亦復如是。以是心故,能得三種菩提之根……佛告大王,諸善男子及善女人,系心思維諸佛境界,亦能安住諸三昧海,其人功德不可稱計,譬如諸佛等無有異。」

  《觀相品第三之二》 中云:「若我滅後佛諸弟子,捨離諸惡,去憒鬧相,樂少欲法,不務多事,晝夜六時,能於一時,於一時中分為少分,少分之中能須臾間念佛白毫,令心了了,無謬亂想,分別正住,注意不息念白毫者,若見相好若不得見,如是等人,除卻九十六億那由他恆河沙微塵數劫生死之罪……」

  《觀相品第九》則云:「佛告彌勒,阿逸多,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如來滅後多有眾生,以不見佛作諸惡法。如是等人當令觀像,若觀像者,與觀我身等無有異。若有眾生觀像坐者,除五百億劫生死之罪,未來值遇賢劫千佛;過賢劫已,星宿劫中,值遇諸佛數滿十萬,一一佛所受持佛語,身心安穩,終不謬亂。一一世尊現前授記,過算數劫得成為佛。」

  又經中《念十方佛品第十一》中說:「雲何供養?是人出定入塔見像念持經時,若禮一佛當作是念:正遍知佛心智無有限礙,我今禮一佛即禮一切佛;若思維一佛即見一切佛,見一一佛前有一行者,接足為禮,皆是己身。若以一華供養佛時,當作是念:諸佛法身功德無量,不住不壞湛然常安。我今以華奉獻諸佛,願佛受之。作是念已,復當起想:我所執華從草木生,持此供養可用擬想。即當作想身諸毛孔,令一毛孔出無數華雲,以此華雲運想擬意供一切佛。一一佛上化成華台,諸佛受之,於十方界施作佛事。供養香時亦復如是,香煙香雲於十方界施作佛事,作佛事已還成金台在行者前。若凡夫人欲供養者,手擎香爐執華供養,亦當起意作華香想,當發是願:願此華香滿十方界,供養一切佛、化佛並菩薩、無數聲聞眾,受此香華雲以為光明台,廣於無邊界無邊作佛事。禮佛若坐禪,起是供養心,常當發是願。繒蓋幢幡音樂偈頌,當作是願:我今設此少分供具,願此供具遍供十方一切諸佛。諸佛受之,於幢幡中化光明雲,於伎樂中偈頌之中演妙法音。作是願已,坐時應想:令身毛孔一一孔中,作無量幢幡想,一一幢幡中作無量偈頌想。作是想時,心如香爐,流出金色香煙香雲;身毛孔中如好華樹,踴出阿僧祇無量雜華雲。是諸華雲於十方界諸佛之上,化為一切諸莊嚴具。爾時當於身心分中,起一切供養具想。若得飲食、若施人一錢,當起空無我想檀波羅蜜。如是等無量供養,皆當起心從心想出,供養十方一切諸佛,是名坐時功德從心想海生。如是坐時,入深禪定無量境界諸三昧海,但於心中,出息入息、唸唸想想,相續不絕。於一心中運其心意,作無數供具雲,上供諸佛下施一切,作是念者名學普施。此想成時,漸漸減消諸煩惱結。觀想無相無相力故,當得甚深六波羅蜜多。」

  以上所引即為《佛說觀佛三昧海經》中有關觀想的部分內容,從這部顯宗經典中,我們當可看出觀想法門是否為密宗獨創之妄想方便法門。如果蕭先生閱後又要想方設法痛斥此經為密宗祖師偽造之續部經典,我們也只有無話可說,因該說的話早已說盡了。

  為加深讀者印象,使大家都能在佛經中找到真正的依止處,下面再不憚囉嗦引用兩段經文,以幫助大家明白到底是誰在妄言、妄想。

  《佛說觀普賢菩薩行法經》中云:「佛告阿難,諦聽諦聽……我今當說其憶念法……當學是觀……一一華上有一玉女,顏色紅輝有過天女,手中自然化五箜篌,一一箜篌,有五百樂器以為眷屬……於象牙上,諸池玉女鼓樂絃歌,其聲微妙,讚歎大乘一實之道……是名始觀普賢菩薩最初境界。」佛陀又於《般舟三昧經·行品第二》中說道:「佛言:專念故得往生,常念佛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巨億光明徹照,端正無比……」

  既然如此眾多的顯宗經典都在講述觀想滅罪及供養的法門,再將之列為密宗獨有的「妄想」法恐怕就有失公允,至少也應將其定罪為顯密共有的「妄想法門」。我們已經領教過先生的密法修養,想來作為被弟子們稱道的善知識及「深入經藏」的典範,顯教基礎理應具備一點吧,誰知又是這個樣子!

  其實,密宗行者的觀想懺罪絕非如一些人想像的那樣,屬於明知故犯、事後臨時抱佛腳般的投機舉動。他們在守持三昧耶戒的同時,亦受持嚴格的別解脫戒與菩薩戒。若違反別解脫戒及菩薩戒的戒條,則需要依照羯磨法來懺悔乾淨;至於三昧耶戒的違犯,則更非僅憑形式上的觀想就能懺悔並恢復好。而觀想懺罪的應用,主要是依四力來清淨阿賴耶識中以往所造罪孽的種子習氣。而「造惡業已,觀想後就可還債。」這樣輕飄飄的話,經論中從未說過,因為若屬故意造罪,即便如何觀想,這種投機取巧的懺悔方式也無法使所作罪業徹底消除。

  蕭先生還說「終未見世尊曾說此法」,這也許是孤陋寡聞所致,除了上引教證外,佛陀尚於《禪秘要法經》中闡述過以觀想法消除業障的問題。這種觀想並非一蹴而就,凡夫也不可能借助一次觀想就位登佛地,這其實與念佛求生淨土的道理沒有兩樣。對此感興趣者不妨參閱《禪秘要法經》,以與我們上文的分析互為借鑒。

  至於「若觀想之事即是真實,可以成真,則觀想能力較強者,亦可藉觀想之法,將他人之福德據為己有,……」則真正切切是投機心理之絕佳寫照。佛法修證尤重發心,正所謂「虧損失敗我取受,利益勝利奉獻他。」藉觀想之法覬覦他人之福德,此種動機早已違背了佛陀教法。推己及人若從設身處地這方面來講,原本是一褒義詞,但蕭先生此處把骨子裡損人利己、只能導致修行人墮落三途的惡意妄加在並不具備這一惡意的密法行者身上,就令人不知其用意、本懷、居心為何了。

  再說「則諸佛亦可觀想其一切弟子皆成究竟佛,則諸弟子不須勤苦修行,只須多多供養於佛,討佛喜歡,由佛觀想弟子已成究竟佛道即可。」,這種看法著實有些可笑,因它純屬以凡夫俗子之心態來推測諸佛及菩薩之境界,這樣做的結果與那個流傳頗廣的笑話倒產生了同一效果:一個乞丐極盡夢想之能事,依然無法揣測到國王早餐會吃什麼,恰好此時別人施捨給他半根油條,於是他感慨萬千地說:國王的早餐一定是滿滿一盤油條。上文的論斷便也具有這種乞丐的夢想特質。

  首先,諸佛皆具有如所有智與盡所有智,能現量觀照一切情器世間。具體說來,如所有智是了知諸法本性皆為空性大平等的智慧;盡所有智可了知顯現的萬法所各自擁有的作用及其差別。因此佛根本無需觀想,在其自現境界中,一切眾生本來是佛,大千世界盡為清淨剎土。而本具圓滿佛性的眾生,卻由於各自的業力而顯現為六道凡夫,且因緣果報互不混雜。

  如此說來,有些人可能又要振振有詞地反駁了:既然因果各自承當,誰也替代不了,那麼觀想懺罪或供養又有何用?對此我們回答說:諸法皆依因緣而生,佛陀度化眾生的事業亦不例外。儘管佛的慈悲與智慧無量無邊,但對無緣度化的眾生,他依然不能拔苗助長、越俎代庖般地替其消盡業障、替其成佛。對我們這些修行人來說,值遇佛陀、聞佛說法或有幸生在其教法尚留存於人間之時,都可謂是修行的增上緣,但這些因素都不是起決定作用的親因緣,否則佛陀豈不淪落為萬能的上帝一類的角色。這一點正如佛自己所說:「吾為汝說解脫之方便,當知解脫依賴於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顯密修學者的觀想就絕不會採取懈怠投機的態度,也絕不會只觀想「多多供養於佛,討佛喜歡」,更不會奢望佛陀會觀想自己已成究竟佛道,任何一種真正的觀想修法中都從未有過這些提法。

  不過,這種說法對觀想行者倒構不成任何具本質力量的諷刺,它卻有些誣蔑佛陀的味道洋溢在其中。因人天導師早已斷盡二障,圓滿了福慧二資糧,還要說他貪圖凡夫的供養、討好,這無異於在說佛陀依然擺脫不了庸俗的市儈習氣。佛陀之所以接受各種供養並讚歎其功德,無非是給眾生提供種福田的機會。佛弟子們極盡供養之能事,亦是要借此機會斷除自己對財物的執著,同時與佛結下善緣,於心相續中種下解脫的善根。佛弟子必須以清淨信心憶念佛陀功德,同時祈請諸佛本尊加持自己懺淨業障,靠著諸佛菩薩不可思議的大悲願力,再加自己恆久不退的清淨心念、對十方三世佛陀堅定不二的誠摯信仰與祈禱、對自己所造罪孽的真誠、痛切懺悔以及永不再犯的勇氣與實際保證,最後再加對萬法本性的理性認識與次第增進的實修體驗,一個修行人絕對可與諸佛的無緣大悲相應,並決定得到他們的加持,自己的罪障雲何不能懺悔乾淨?如果將罪孽當成實有不滅的實體,則佛陀也成帶罪之身。當親因緣與增上緣互相合和而發生作用的時候,相應之果報一定現前(當然其中亦需要等無間緣、所緣緣等條件聚合)。這個道理原本也不難理解,何以一應用到密宗的觀想法門上,蕭先生就不以其為準繩了呢?在他眼中,密宗弟子各個善於鑽營算計,只知超捷徑、走旁門。在這種偏見誤導下,他甚至把佛陀也當成了與密法行者沆瀣一氣的一丘之貉,居然在收了他們的供養後欣欣然歡喜無比。這樣看來,是否只有先生一人秉公執法,嚴厲追討眾生所欠下的一切業債,並永遠都把這些罪過實執起來?

  有一則事例非常耐人尋味,從中即可讓人品味出因緣的複雜、信心的重要以及上師的功德,而後兩者對觀想的成功與否無疑有著重要影響。

  阿底峽尊者的上師仁慈瑜伽上師有次在講法時,發現一人正用石塊打狗,上師便喊著「痛啊痛」而後就栽倒在法座上,而那條被打的狗卻安然無恙。於是有弟子就認為上師喊痛純屬假裝,上師知曉他們心中都作何想,便將背部展示給他們看——與那條狗遭受擊打的部位相同的地方已高高腫起。上師的的確確是在代狗遭受石塊的痛擊!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這位修行人真的能以自他相換的觀想法門代某些眾生受苦,但他卻無法使因緣不具的另一類眾生相信他的所作所為,最後只有露出背部才能讓這些人相信事實的力量。不過,無數密宗修行人以觀想法而懺清罪業並迅速積累起廣大資糧的事實,可能依然無法使蕭先生相信與面對,那就只有等到某一天,當他也不得不用到此觀想法門以懺罪積福時,那時再請先生給眾人講一講觀想的切身體會吧。

  先生不僅認為觀想懺罪無異於自欺欺人,同時也認定觀想供養亦達不到供養的作用。照這種觀點來看,似乎佛只接受真實供品,除此之外的一切幻化供品皆拒不納受。但稍一思索大家就會發現,此種論調明顯與我們上文引用的所有經教直接違背。若此說成立,則供品真實,所供之佛亦需真實才符合邏輯。若不如是,則以真實供品供養木雕、泥塑之佛像,真實供養之功德又從何而來?但一個明顯的事實卻是,所謂「真實」的釋迦牟尼佛早已於兩千多年前示現涅槃了,若不對著泥雕木塑的佛像供養,後人就無法行一切供養之行為。而每一個在佛像前獻上供品的人,我想也包括蕭先生在內,恐怕絕不會以為自己是在給一塊木料或一團泥巴奉上供養,哪個不是把眼前的佛像觀想為真實的佛陀本身?這不是觀想又是什麼?如果我們可以把顯現上非真實的佛像觀想為真實的佛陀,與之相同,人們又為何不可以把觀想的供品供養給諸佛菩薩?他們不可思議的功德力量難道還不能接受我們以誠心觀供的一切物品?如果不能觀想供養的話,就請給大家再找出一位真實的佛陀來,以作眾人供養的對境。

  況且幾乎所有的經論都強調供養十方一切佛的功德與必要,而對所有凡夫而言,別說十方諸佛,我們連一個佛都不可能現量目睹,僅能憑意生定解而觀想供養。不這樣做,眾生何時才能斷盡貪慾,並迅速圓滿成佛所需之資糧?我們眼前有現成的供品,同理,十方世界中皆有無量無邊之供品,行者以意觀而供養諸佛,必然應理。既然萬法皆由心造,那麼以幻化的心再幻化出無數供品供養並非實有的、特異於眾生的佛陀,這在教理上決定行得通。

  不僅觀想供佛,隨喜功德、回向功德以令眾生皆入佛道等行為都可為行者帶來無邊利益。若非如是,則前文所引經典盡皆變成妄語。

  蕭先生又講:「如是『供佛』若真實能供佛者,則八地菩薩之二大無量數劫勤苦修諸三昧,即屬多餘……」這依然是以凡夫之心揣議聖者之行。不論顯密,其經典中都講述了觀想供佛原本就屬真實供佛之舉,但卻從未有任何一部經論提到過八地菩薩只需觀想供佛即可替代兩大阿僧祇劫之勤苦修行這一觀點。又比如真實唸經、真實禮拜、真實佈施、真實愛語、真實同事、真實利行、真實持戒等一切真實行持,大小乘經論中都廣宣了它們的種種功德利益。若按照先生的觀點進行推理,則只要行持如上所述之任意一種行為,自此之後便不再需要精勤修持別的任何善行,因此種修行已是真實修行之故,已能以此功德上供下施、自利利他之故。但我想這種觀點除了蕭先生本人認可以外,讀者在所有的顯密經論中都不可能找到類似的教證理證。「實際理地不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的修行理念,才是菩薩應共同遵守的實修準則。況且不說八地菩薩,位登初地之後,其成佛時間便不可一概而論。老是用兩大阿僧祇劫的統一時間去硬性要求所有根性不同的修行人都一一就範,未免太生搬硬套了一些。這種錯誤其實與只抓一種所謂的真實修法、不及其餘的做法性質相同,都太絕對,也太簡單、武斷。《大密方便經》云:「證一地後,若欲成就者,七日便能成佛。」《楞嚴經》也說:「不歷僧祇獲法身。」《摩訶止觀》同樣闡述道:「利根者圓教下一生頓超十地。」而《法華經》中則言八歲的龍女因獻上寶珠,剎那間便成相好圓滿之佛,且立即前往南方無垢世界,坐上寶座為眾生說法。如果龍女也得歷經無量數劫勤苦修諸三昧方得證果,先生是否還得親往南方無垢世界將其從寶座上拉下,以令再回爐以重新補上所缺之修煉時日?

  故對佛法理應圓融觀之,如果妄加執著、取捨、非議,怕皆不能通融佛法大義。《諸法攝要經》云:「文殊室利,若有人思維佛說之法中,或為勝妙,或為不勝妙,則彼捨正法也。若說此法為應理,彼法不應理,則彼捨正法,並已誹謗善逝,詆毀僧眾也。」既然觀想法門乃為佛陀親口宣說於諸多經典中,則蕭先生對之進行的大加鞭撻當屬何種行為也就不言而喻了。妄想、妄議八地菩薩之境界,又捨棄正法、誹謗善逝、詆毀僧眾,這樣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請其追隨者慎重思索!

  蕭先生又雲若觀想法門為佛門正法,則佛與菩薩應大力弘揚,但終未見諸佛菩薩不吝賜教,故此法門當屬妄想之法。其實我們已經引用過佛陀的教言了,面對白紙黑字的佛經,還看不到佛菩薩一直在大力弘揚此觀想法門,這只能說明兩個問題:要麼先生目不識丁,要麼是在說大妄語。另外,此處之論斷還說明先生以偏概全的老毛病再次復發。因佛陀說法皆是對機而言,面對不同的所化眾生,他分別敷演了三乘教法。同樣,佛陀一方面廣宣了觀想懺罪、除障積資之理,一方面又開演出無量別種法門。任何一種法門,不論它有多麼殊勝,都只是八萬四千法門中的一種而已。如果一種宗派之殊勝竟成為了剿滅它種派別之理由的話,則古今所有大德所造之論典皆屬多餘,因已有經部故。諸佛菩薩絕不可能簡單化到如此地步,只不吝賜教一種修法以彰顯其正確與善妙。這種作風只能屬於像先生那樣的「孤子」所堪擁有——除了自己會下的人以外,別的佛教徒皆不明正理、不得開悟;除了自己弘揚的法門外,別的宗派各個都有問題、都非純正佛法。

  行文至此,終於有些明白蕭先生在《邪見與佛法》中所說的那句話的用意了——「但我要向大家請求:『盡量要印我的書。』」印自己的書,無疑是和剿滅密宗——從觀想到即身成佛的所有法門、理念與實修竅訣——緊密相關的。滅了別人的,即就是不印自己的書,這天下依然是自己的。

  不過坦率地說,這是我們所見到過的最大的一個妄想:密法是佛法,而且是頂乘佛法。若想以佛法的名義來玷污它,除非你先滅了佛法。

  蕭平實說:末學諸書中所評論之諸方顯密法師居士,若欲作佛法第一義諦之法義辨正者,末學敬謹接受指教。……須依天竺法施無遮大會規矩,……若提出之宗旨墮於負處者,必須自裁以示負責,若不自裁斷命者,須禮勝出者為師,親隨此師受學,直至獲得見道印證方止,並須公開宣示:終生不違佛法,終生不違師命。

  答:一個不信仰佛教、不懂佛理抑或不瞭解佛教歷史的人士,看了上面蕭平實先生發出的充滿血腥味的辯論檄文後,一定會大驚失色道:天哪!佛教的辯論怎麼這麼可怕?居然要求失敗者自裁以示負責!這種殘酷行徑在全世界任何一種現代正規宗教的辯論中都絕不可能出現。許多世間智者可能也會議論紛紛:佛教怎麼這麼霸道?它不是一貫標榜慈悲與智慧嗎,難道慈悲就體現在辯論失敗者必須自裁、智慧就體現在失敗者必須臣服於勝利者之上?如果真理完全以君臨天下的態勢壓服、恐嚇、威脅弱者,這樣的真理早已有負於它作為真理理應服務於大眾、幫助大眾從愚昧與黑暗中走出的使命,因它本身已變成了一種令人恐怖的黑暗力量。

  不知蕭先生聽到眾人的反映後又會作何感想?你一直都以末法時代的弘揚正法者自居,但當你不負責任地以近似瘋狂的態度,把經自己歪曲過的佛教史上無遮辯論大會的規則向世人散播後,人們是會因此而走進佛教,還是被你的言詞嚇倒,以致對佛法生出邪見,請你這個自詡為在歪理邪說遍佈天下的危難時刻,挺身護持佛法第一義諦的衛道士仔細權衡權衡。

  可能先生並不清楚天竺無遮大會的具體歷史背景,故而才妄想把當時的辯論模式生搬硬套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要知道當年的辯論規則針對的皆是特定的歷史時期,是為了決定外道與內道何者有資格留存於世而定下的,它根本就不適用於佛教徒內部之間的辯論。在幾千年的佛教發展歷史上,內道的任何一個派別都未曾宣稱過辯論需以參加辯論之人的生命為代價而進行,佛陀也從未曾作過這樣的辯論要求。而先生在當前這樣一個民主開放的時代大氣候下生硬地搬出這種辯論方式,只能說明兩點事實:一,先生把自己當成了外道從而欲與天下佛教徒為敵;二,先生把除自宗以外的所有顯密宗派皆看成外道,並進而要與之血戰到底。想來先生不會承認第一種分析,因如此一來豈不是自己把自己踢出了佛教大門,這還怎麼可能實現其弘法利生的宏願。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那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任何一個認真聞思過一兩年佛法的小扎巴,都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先生徹底打敗,因他實在是不堪一擊,儘管外表上硬要裝出一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人見人怕的模樣。對普通凡夫而言,人見人怕的對境只有一個,那就是惡魔。如果碰到的是真正的善知識,乃至佛菩薩,人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惴惴不安到擔心自己會喪身失命或為世人所恥笑的地步;而對正信佛教徒來說,只要有教證理證及牢靠的聞思修作靠山,任何恐嚇、威嚇都無濟於事。

  首先要告訴先生的是,佛教自古及今的發展絕沒有否定過辯論的作用,但所有經教及祖師大德的教言都明示:辯論必須以清淨發心來進行,目的只為討論教義、辨析疑難、深入佛法、破斥外道與邪說,根本不是為了搶佔山頭、剿滅別宗、樹立個人權威、讓別眾都臣服自己、自己充當所有人的導師……;同時在辯論過程中也不能固執己見、惡言相向。我想大家都明白,各宗各派的安立,都是為了度化不同根基的眾生,並非源於各自的分別執著。就像當年的印度佛教,聲聞就分為十八部派,且部派之間曾就無我等見解以及對戒律的理解,甚至包括法衣的長短進行過激烈而曠日持久的爭辯;大乘佛教興起後,中觀應成派的月稱論師與屬於唯識系統的月官論師也就自空與他空的問題進行了長達七年之久的辯論;而在漢傳佛教歷史上,宗門與教下、禪宗與淨土、禪宗的頓漸二門、天台的山家與山外等等不同派別、觀點之間都曾有過非常精彩的辯論往還。但所有這一切無不是智者的三大遊戲(講辯著)之一——佛陀早就對十八部聲聞作過授記:皆是佛教,隨學其中的任何一部都能獲得解脫。這在某些人看來似乎是矛盾的處理問題之方式,就像他們認為顯宗、密宗勢不兩立一樣。不過佛法就是這麼圓融,否則佛陀也不會在《文殊師利問經卷下·分部品第十五》中這麼說了:「佛告文殊師利:『未來我弟子,有二十部能令諸法住。二十部者並得四果,三藏平等無上中下,譬如海水味無有異。』」;而兩位中觀論師的辯論則使得眾生全面深入地理解了自空與他空只是揭示法界本性的不同反體,究其實則一味一體,都乃成佛的津梁;漢傳佛教亦通過辯論而互相理解、互相融合,並出現了許多相互通融的修學模式:如教宗天台、行遵律儀、修歸淨土;或教宗華嚴、行修依禪;再或者禪淨雙修、台淨雙修等等等等,為末法時代欲求解脫的眾生提供了可供多重選擇的通向解脫的門徑。

  對於藏傳佛教來說,寧瑪、薩迦、噶舉、格魯、覺囊等教派,以及其門下可以劃分出的更小的派別,在培育僧才時都特別強調講辯著這三方面,它們互相間由於對教義的不同理解而起的辯論的確可謂針鋒相對、長時不衰。但究竟言之,各派祖師大德皆一致公認,一切教法都是清淨、殊途同歸的正法,只是為接引不同根性的所化弟子,使其堅定求法的方向,才在顯現上示現了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真正的大成就者全是釋迦牟尼佛的化身,他們之間永遠都在互相讚歎對方的功德與事業。比如寧瑪派的全知麥彭仁波切與格魯巴的扎嘎格西,兩人就曾有過很激烈的書面辯論,但後來二人卻對對方的行為見解大加讚賞,並表示他們最終的觀點實無任何本質差別。

  在當前這樣一個群魔亂舞、邪見紛呈、斗諍頻起的末法時代,佛教各宗派更應該在團結和合、求同存異的大前提下提倡如理如法、有理有節的辯論,以廓清迷霧、破除外道邪說。各宗各派都應在不誹謗並旁通別家宗風的基礎上,專弘自宗的教法或自他相融的法門。若亂起紛爭、相煎太急,必然導致親者痛、仇者快的結局,這種做法無異於自殺自滅,只能人為加速佛教的滅亡。此種景象不僅每一個佛教徒都不願看到,想來也不會是蕭先生的初衷,因先生本人在《宗通與說通》中還提倡過教派和合。既如此,那就希望先生言行一致、表裡如一——至少現階段不要再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挑戰者的形象出現在廣大佛教徒的眼目中。古往今來的諸多大德都未曾有過一絲一毫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現在某些人卻以自裁相標榜來玷污、歪曲佛法辯論的旗幟,是耶?非耶?相信人心自有公道。

  再回到天竺無遮大會的題目上來。若欲按照無遮大會的慣例與蕭先生辯上一辯,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因選誰當裁判都成了一個大問題。他自己說過:「現在佛教界自從廣欽老和尚過世後,所有的法師、居士不是落在常見就是落在斷見,你找不到真正的佛法。」而他認可的一百五十餘位明心見性者又都是自己門下的弟子,唯一的一位會外人士也是因讀了自己的書而開悟的。這樣看來,無遮大會所要求的裁判必得辯論雙方共同承認的這項條件,因先生並不認可自宗以外所有仍健在的法師、居士而得不到落實。

  而且別宗統統都是斷常外道,那麼無論怎麼辯論、辯論的實際結果如何,以佛教正統自居的先生無論如何都可確保自己的常勝地位。這種一相情願的無裁判(或者蕭平實先生本人即是裁判)的辯論,喊得再凶,再怎麼以人頭擔保、名譽作證,也都沒有任何進行的必要。再者說來,當前別說佛教內部應團結互助,就是與別的宗教門類也應該和平共處,它們即便是外道,也不能再採取古印度當時的做法,因現今之世界環境已大不同於往昔,和平與發展已成為當前全球經濟、政治、文化、宗教等一切社會生活領域的主旋律。只要不是禍國殃民的邪宗邪教,都有權利存在於人間,它們的發言權絕不能被某些自命為真理代言人的所謂開悟者剝奪。即就是在釋迦牟尼佛時代,佛陀也從未如此霸道地命令非佛教徒,更不用說佛教內部不同層次的信教者,要麼以自裁之方式謝罪,要麼全部改宗某一唯一究竟之見解。故而先生的這種作風確實讓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傳承?互相之間的法義辯論有必要搞得如此轟轟烈烈嗎?這令人不得不懷疑其舉動背後的炒作動機。

  這樣一來,所謂的「若不自裁斷命者,須禮勝出者為師,親隨此師受學,直至獲得見道印證方止。」也只是貌似公允而已。因全天下之佛子已不可能勝出此位自詡能為別人印證之「大悟者」,若不願白白犧牲生命,又不想曲膝人下、甘願為奴,那就只有保持沉默,否則一定會被蕭先生痛下針砭,搞不好還要被他一頭臭罵,栽贓上無數罪名——從普通外道一直到性力派,這樣的辯論結果有誰願意承受?所以先生自然可以在一場——自己擔任裁判、自己以佛教正法護持者自居、論敵皆是外道或打著佛教旗號實則不入大乘見道位之凡夫——這樣的辯論中不戰而勝。

  但我們要正告蕭先生,不要把別人的大度、謙和、忍讓當成是軟弱可欺,不要把別人為維護團結之大局而採取的低調處理方式理解成對方因未掌握真理而自甘認輸、低聲下氣。自己的飛揚跋扈、目空一切只代表你不具備應辯者應具的基本涵養,千萬別以為別人不吭聲就都是啞巴或者怕你。魯迅先生有句名言:辱罵和恐嚇絕不是戰鬥。而縱觀你的全部著作、言談,人們發現先生最擅長的恰恰就是這兩樣。

  單純就外表來看,藏傳佛教各派之間的辯論有時也會達到白熱化的程度,但因為各宗派都不以消滅別宗為目的,大家只為取長補短、共同解脫,所以各派都在辯論中日益壯大成長起來。時至今日,寧瑪、薩迦、格魯、噶舉等派的辯論風尚依然清淨無染且興盛不衰。就以我所在的五明佛學院為例,建院至今二十多年來,大經堂內每天下午都會聚集起幾百名喇嘛,他們就中觀、般若、俱捨、戒律、密法等佛法內容往往要展開長達幾個小時的辯論,甚至夜幕低垂時也能聽到經堂內陣陣慷慨激昂的演說聲及清脆的擊掌聲。這些喇嘛在辯論時從未想過什麼自裁、禮師的事,嗓門響亮的同時,心各個都很謙虛、包容。

  現在,我要鄭重地向蕭平實先生發出辯論的邀請了,請你找出真正懂得佛法大義的裁判,帶上他,再帶上你的弟子,歡迎你們到學院來,歡迎你們就佛法的任何問題與學院的喇嘛們認真展開一場場辯論,我們在學院的大經堂隨時恭候你們的到來。而且我們的辯論不需以先生的生命為擔保,也不需要先生一輩子臣服我們。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原先自擬的條件,那我們也只有接受,儘管佛陀從未提倡過這種辯論方式。為保險起見,我會從眾多聞思佛法不到兩年的小扎巴中選出幾個與先生對陣,絕不拿學院那些老修行、老堪布為難先生,因為我想一個粗通佛理的小扎巴就已足夠應對先生。這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故作高姿態,相信未來辯論場上發生的一切自會讓天下佛教徒看個明白。而且你的所有著作都是你本人佛學家底的大曝光,兩軍對壘之前,就已讓人看清了你的實力與水準。還是那句話,除了糊弄糊弄智識不高者,智者只會對之生起強烈的厭煩心。有時一個人若太讓人討厭,遠離他、不理他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自取清淨之道。但假若此人反而自以為得勢,別人都怕他、敬畏他,並因此而更加肆無忌彈地表演,那時就需要有人來清場了。

  先生還揚言︰「或予回應,或不予回應,皆保留民事刑事之追訴權。」辯論辯論居然扯到打官司上來,可見先生對此問題的重視程度。那麼你對那麼多高僧大德的肆意詆毀算不算惡意誹謗、惡口中傷?自己容忍不了別人一點一滴的回應,唯獨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這樣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佛教徒啊???當然了,你自己說過失敗者得自裁以示負責,如此公開以人命相威脅,若真要鬧出人命來了,脫不開民事刑事責任的,恐怕還得是先生自己。

  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的文章中笑話迭出了,這一點任何一位拜讀過先生大作同時又初具佛學常識,或雖不信佛教但卻品行正值、頗有智慧的人士都可以看出來。不僅在有關無遮大會的歷史知識方面漏洞百出,更在眾多佛法領域醜態頻現。一一列舉出來既無必要也無時間,如果先生每日都以挑別人莫須有的罪名、過失為己任,整天都把目光盯在一切顯密宗派(除去自宗而外)「左道性」的論證上,我們只能對先生說:實在無法奉陪,因我們不可能天天與你周旋。做了我們該做的,剩下的就是先生自己的事——繼續謾罵、繼續喋喋不休地論戰、繼續在無有教證理證的前提下自解佛意或另創新說,又或者自裁、禮師,抑或重整人馬、捲土重來,對於所有的這一切,我們都只有兩個字回答先生——請便!

  一個人如果自己發心不淨的話,那麼他看所有人都不會清淨,那些欲與天下人為敵的「孤子」往往就具有這種心態特徵。但可笑的是,這些「特立獨行」者經常意識不到自己在人群中的尷尬處境,他們還天真地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並進而自命為拯救天下烝民的救世主。因此非常希望先生能好好品味一下《佛說觀佛三昧海經》中的這幾句話:「若生垢不善心者,若有毀犯佛禁戒者,見像純黑猶如炭人。比丘眾中有一千人,見佛色身如赤土人。優婆塞眾中有十六人,見佛色身如黑象腳。優婆夷眾中二十四人,見佛色身猶如聚墨。如是四眾各各異見。比丘尼眾中有比丘尼,見佛色身如白銀色,優婆夷眾中有優婆夷,見佛色身如藍染青色。如是四眾觀佛色身所見不同。」這段經文明示我們,即便面對的是真正具無量功德之聖者,但在有強烈煩惱的凡夫眼中,他們也不過是充滿各種不盡人意之缺陷的普通人士。就像此經中所云,連萬德莊嚴的佛陀也會被某些四眾弟子觀如純黑之炭人。其他經中則記載道:阿難看佛具足相好,但外道能圓卻觀佛陀具足九種丑相。此種現象依然在向我們昭示,自己修行沒到位的那些人反而特別能挑別人也許根本就不具備的所謂缺點,正如俗語所說「醜人多作怪」。特別是在當前的末法時代,眾生障垢愈加深重,見到善知識也會覺得對方處處都是毛病,渾身上下沒一樣素質超得過自己,哪裡還談得上以清淨心只觀別人之功德,唯觀自己為凡夫。恐怕在心裡面,很多形象上的修行人都已把自己當成當今時代唯一扛起佛法大旗的擎天柱了。

  似乎已預見到這本《破除邪說論》即將完稿,故而心情也格外輕鬆起來。收尾之時,感到有必要順帶再破斥蕭平實先生的一個觀點,以作本文圓滿的句號。

  記得在其著作中,先生對古今中外的眾多南傳、漢傳特別是藏傳佛教的高僧大德、在家居士,都指名道姓地進行了大肆批判,給其羅列了常見外道、斷見外道、性力派邪說、各種邪見持有者等種種罪名。印象中他批鬥過的人都包括:智者大師、宗密禪師、月溪法師、具鸞大師、惟覺法師、緣道、妙天、宣化上人、袁煥仙、南懷瑾、黃念祖、王驤陸、元音老人、淨空法師、淨慧法師、果醒法師、耕雲居士、寂天菩薩、月稱菩薩、蓮花生大師、阿底峽尊者、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克主傑、歷世達賴喇嘛、諦洛巴、馬爾巴、密勒日巴、岡波巴、噶瑪巴、土觀·羅桑卻季尼瑪、阿旺諾布、畢瓦巴、宗薩欽哲仁波切、敦珠法王、頂果欽哲仁波切、諾那活佛、貢嘎活佛、創古仁波切、陳健民……除此之外,還有非常多的佛教修行人也「榮登」先生的批判對像之列。對這些人的見修行果,先生全部予以否定,盡皆給與痛斥。在他本人看來,也許是抱著澄清知見、弘揚佛法的旨意,但過激的言詞及不負責任的論述,卻往往使不明真相者產生這樣一種錯覺:這些人都是邪見如山、過失纍纍、全無功德、與世間凡夫無異甚至還不如凡夫……這會令一些福德智慧淺薄者對自己原先依止、信賴過的大德退失信心、產生邪見以致最終遠離;對僧人、僧團生起不恭敬心;即就是對蕭先生也會產生負面認識。人們會想這個整天宣揚佛法第一義諦的人物,竟然對別人,特別是對當前在世的人沒有一句讚歎的話,處處都在指陳別人的過失、觀察眾人的長短,並滔滔不絕地自讚毀他,如此作為實在難以令人生信,即便他學富五車、見解高人一籌,也只能對其敬而遠之。

  這種結果怕是先生始料不及的吧,本想推進自己的弘法事業,誰料卻反而使人因害怕捲入是非衝突之中從而對自己產生離心力。同時,此種做法還會誘導眾人競相捨法、謗法、互觀過失、不見別人功德,長此以往,蕭先生本人的悲心、智慧、功德、事業等內外形象,無形中也會在眾人,包括先生會下徒眾的心目中大打折扣。這麼說來,這種種舉措實在是眼光短淺、得不償失——損了人又沒利上己。

  一個以度化眾生為己任的大乘佛子,應能看清楚一點事實:要想佛法興,除非僧贊僧。俗語云:家和萬事興——其實佛陀的事業也概莫能外。被蕭平實批判的人當中,很多人從未對他的攻擊做出過任何反應,這其中的原因當然很複雜,不過有一點因素卻佔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即很多人怕對他做出反擊會導致教內思想混亂、教外隔岸觀火,把本來就違緣重重的當下社會搞得更加黑白顛倒、混亂不堪。不過我們藏族人有句話卻說得分外有力,「吃飽了和因胃病而肚脹不可混淆」;同理,人們對佛教內部團結的尊重也不可和對蕭先生個人的恐懼混為一談。而且從實說來,我們實在看不出你有任何可值得恐懼的地方。在這種指導思想下,人們才聽任你一路狂喊而來。

  但未曾想到有些人的缺乏自知之明卻到了令人悲哀的地步,請看下面出自《狂密與真密》中的一段話:「密宗諸師生大瞋恚於余——大肆詆毀余為外道,然彼等只能私下對信眾飾言:『平實居士於密法外行,吾人不屑與之對話或辯論。』而皆不敢、亦不能對平實之言論,公開書具真名地址而提出佛教法義上之辨正,只能作諸飾辭及遮掩之說。」我想在我四十餘年的人生經歷中,這段文字可能是本人見過的最不符合實際的顛倒之說了。別人「詆毀」蕭先生的文章,恐怕再「詆毀」,其程度也遠遠達不到類似上文所引黑名單那樣的大規模公開詆毀、肆意誹謗的地步。至於先生所說的我等密法諸師私下對信眾所說的那番話,大約又是他本人夢中或定中的境界吧。可能先生太擅長推己及人,故而才把密宗諸師的悄悄話臨摹得那麼惟妙惟肖。剩下的話就不用批駁了,否則我也不用再寫這本《破除邪說論》。

  那麼到底是誰不能提出佛教法義上的辨正,還是請讀者自行作出裁決。當那麼多漏洞、常識性錯誤、依文解義、對密法完全的無知等問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時,做出孰是孰非的判斷似不應成為一件難事。在提筆行文的過程中,我所說的一些話可能會出格,但本人卻敢保證絕無半點侮辱、誹謗、詆毀蕭先生的發心存於其中。只是在面對如此之多的邪見時,《寶篋經》中佛陀的一段教言才激勵我提起了筆:「對破壞教義之言行應予以破斥,對其不破斥者非我弟子,對其進行破斥者是我弟子,是我聲聞。」

  比如一下子就把那麼多人列入於佛法之修證毫無可取之處者的行列中,還廣為散播自己發現的他們的所謂過失,別的不說,稍微以理證辨析一下就足以證明這種看法的無聊、膚淺及蠱惑人心之處。有一個道理我想眾人理解起來應不是很難,即滿懷嗔心的人整天都處於羅剎的境界中;心懷嫉妒者的生活狀態與阿修羅無有兩樣;愚癡之徒則把自己的思維水準當下就變成旁生的水平。這只能歸咎於眾生自身缺乏福德善根所致,並不能代表他所生存於其中的世界真的就是地獄、餓鬼、畜生等惡趣。先生痛罵最力的那些高僧大德,不管先生本人如何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抹煞他們的修證境界、功德事業,但有一點是先生再怎麼絞盡腦汁也否定不了的事實:把佛法,當然包括藏傳佛教推廣到全球範圍內的,並不是一個叫做蕭平實的居士所能進行的工作,恰恰是被他否定的這些大成就者們所為之豐功偉業。據不完全統計,目前藏傳佛教已在美國、加拿大、俄羅斯、澳大利亞、新西蘭、英國、法國、德國、瑞士、瑞典、比利時、荷蘭、意大利、西班牙、希臘、巴西、阿根廷等眾多國家紮下了根,僅美國一個國家就擁有密法中心三十多處。在歷來信奉上帝耶穌的國度,釋迦牟尼佛的形象第一次被藍眼睛、黃頭髮的西方人士廣泛接受、頂禮、尊重,其教義第一次如此大規模地被人研討、修習,如果不靠這些弘布藏密的先行者,難道要待西方讀者接受了蕭先生這些充滿了殺氣、充滿了一個都不饒恕的鬥士氣概、充滿了到處羅列的只屬於別人的所謂過失、充滿了謾罵、充滿了無有教證理證的分別念的著作之後,佛法才能得以暢通無阻地風行全球?

  退一萬步說,即使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個別人似有些缺點、過失,或者修行境界不如先生,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從長遠來看,孰是孰非、因果利害遠非我們想像得那麼簡單。因諸多大德為適應末法時代的眾生根基,往往採用很多方便法門來攝受這些五毒煩惱深重的人們,他們的事業也因此而呈現出各種各樣的權巧施設。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看問題的眼光就不得不多樣、多角度、多元化起來,而且還必須把目光放長遠一些。比如近代的太虛大師,當他發起佛教復興運動時,當時的很多人都起而反對。加之彼時佛教衰敗、人才凋零、時局動盪,所以儘管他付出了極大心血,事業方面的建樹卻並不是很多,甚至因為在某些方面操之過急而與諸方長老產生誤會。但以現代的觀點衡量,他當年的很多建議、想法、具體措施,諸如開辦佛學院、培養僧才、重視聞思、廣講經論、駁斥外道邪見、提倡人間佛教等等,都極富遠見與前瞻意識。他的智慧、慈悲、抱負、理想,要等到許多年後才能被人們發現其中的閃光之處。當時那些只盯著大師辦事過程中某些些微瑕疵的人,可能窮其一生也提不出能與大師媲美的可謂高瞻遠矚之思想。

  所以別那麼著急地拋出自己對某些人、某些事的看法,真金到哪裡都會閃光,即便它被埋在糞堆裡;反過來,糞堆就沒有這樣的品性了。時間從來都不緊不慢,對歪理邪說而言,它會一天天磨蝕掉它們曾經有過的光環;對正理正法來說,它是最好的審判官與裁決者。自己確認自己是真理,永遠都將面臨被世人唾棄的危險,也永遠不會有得到印證的那一天。

  身處現代社會的人們,眼界及知識面、認識水平都較以往有了很大改觀,我經常聽到他們以充滿自信的口吻對某些自視甚高之人說道:「你蒙誰呀?!」只要接受了正規的佛教教育,特別是新舊因明學的熏陶,某些「前無古人」的大作就都會漸漸在他們面前露餡——除了法義上的錯誤以外,這些書全都有一個致命且明顯的毛病,即根本不懂因明邏輯。至於這些書中的世間形式邏輯水平,相信看過先生著作的讀者自有公論。

  被先生批斥過的阿底峽尊者實乃使西藏佛法進入後弘期的關鍵人物;被先生批斥過的月稱菩薩實乃中觀應成派的頂樑柱,他造的《入中論》、《顯句論》、《中觀四百論廣釋》、《六十正理論釋》等論典,對於印度及藏傳佛教的中觀學都產生了深遠而持久的影響……不用再一一介紹這些菩薩、祖師、大德的功績,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佛學知識的普及,真相定會大白於天下。

  《破除邪說論》寫到這裡就該正式結束了,儘管先生還有太多的書、太多的觀點充斥著錯誤與邪見,但就像陳那論師所云:「邪道極無邊,一一難破盡。」再糾纏在蕭先生的觀念上就說明我本人有些無聊了。而且這種破斥進一步發展下去,真理倒不大可能會越辯越明,沒完沒了之筆墨官司卻有可能到處烽煙再起。蕭先生本來還散佈了許多關於密法的邪說,特別是對密宗的雙運修法及降服修法鞭撻起來最是不遺餘力。但因眾多讀者都未接受過相關密宗灌頂,而密法又有嚴格的保密規定,故此處除對先生極個別危害特別大的觀點稍作破析而外,別的方面也就略而不破了。顯宗是密宗的基礎,一個人對顯宗的掌握都已是漏洞百出、千瘡百孔,他對密法的瞭解也就可想而知。所以說,再與先生就密法展開辯論確實無有絲毫意義。而且我相信,並非常充滿信心,從本質而言,此人對密法也絕不可能構成大的傷害——謊言可以一時一地蒙蔽一些人的心,但它不可能永遠佔據真理的位置。

  只是內心深處常常都會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哀,為佛陀的那個不無悲哀的授記。佛曾經講過,將來外道根本滅不了佛法,能滅佛教的只有佛教內部的渣滓。不希望這個預言會實現,但眼前的形勢卻不容樂觀。

  我個人在看了蕭平實先生的書後,一點也不願把它們放進佛堂,因為我實在擔心這種書進得佛堂會給本人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違緣。真誠信仰佛教的善男信女們在碰到這些書後,亦希望他們能斟酌待之。

  當這本《破除邪說論》傳到蕭先生及其弟子手中時,先生本人如何反應我一點也不介意。但我真誠希望他的弟子都能心平氣和地看待此書,最好能靜下心來細細閱讀一番。對照著佛陀教言、對照著你們老師的話語、再對照本書,重新把自己的人生軌跡以及學佛歷程回味一下。然後,你們若還要橫眉怒目、拍桌跳腳、臉紅脖子粗地表示要與我血戰到底,那我還是那句話:請便。

  我本一凡夫,如果連蓮花生大師、寂天菩薩、月稱菩薩、無垢光尊者等這些偉大的諸佛菩薩都遭到先生的呵斥,受到更不恭敬的對待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還是希望在提倡文明進步的今天,一切辯論、來往、交流最好能如理如法地進行。就像一個平白無故就在大庭廣眾之中裸奔的人,人們一定會把他當成精神癲狂者一樣,毫無理性的言行也只能被智者理解成錯亂之舉。如果本身就是一個愚者,卻還要裝出一副智者的模樣,這只能讓智者更生悲愍。清朝的章嘉國師就曾經說過:「暫且不論自宗與他宗於見修行果諸方面之差別,名相句意尚且未通達之徒,卻以嗔恨心極盡譭謗他宗之能事,且自以為己之所為乃屬整頓佛教之舉,當對佛法未來之發展貢獻良多。此種實無真知灼見、只知看風使舵之輩,確堪悲憫。」

  看蕭先生的書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儘管先生不解經義,但還是非常喜歡引用《大般涅槃經》。下面就從此經中引用一段,希望先生及弟子都能玩味、吟詠再三,如此也不負本人寫作《破除邪說論》之一片苦心。

  此經卷七中云:「佛告迦葉:『我般涅槃七百歲後,是魔波旬漸當壞亂我之正法。譬如獵師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復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尼像優婆塞像優婆夷像,亦復化作須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羅漢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無漏身,壞我正法。」

  經中說的明明白白,不管以比丘、比丘尼還是男女居士的形象應世,只要壞佛陀之正法者皆是魔王波旬之化身。如是明示,人們理當擦亮眼睛,再不要輕易上當受騙。當然,魔王絕不可能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真偽之辨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水落石出。但我相信並期待一代又一代的讀者、佛法後繼者都能詳加觀察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說法、學說、派別的真實用心,都能盡量遠離披著佛法外衣的魔眾與魔說。

  正邪之間,一步之差即致萬里之遙;解脫之門與地獄之關,行者又豈能兒戲待之!

  如履薄冰般三思而後行方為自重、自珍之舉,因果面前豈可不慎!

  拉拉雜雜寫下這些文字,絕不是要挑起與蕭平實先生及其弟子的一場場無聊爭鬥,因此,文中若有令先生及信徒感覺不舒服之內容,我願在此表示真誠懺悔。但文詞上可能有的不恭敬並不代表本人內心也對先生滿懷仇恨與蔑視及欲加侮辱之意,我從心底渴望所有佛教徒都能互相理解、互相幫助、互相讚許,因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求得最終的解脫。正因為目標的一致,所以沒有任何理由在各自通向解脫的路上互相指責、無端攻擊,那樣只會使得眾人都不得不放慢走向終極目的地的步伐與速度。從歷史上看,各個正信佛教派別之間暫時也會發生種種辯論,但它們的出發點都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利,不是為了霸佔佛教宗派之中的所謂第一把交椅。同樣,我與先生也無任何私人仇怨,完全是本著對佛法、對眾生也對自己負責的態度,才在大眾面前公開演示了一番自己的佛學認識。至於觀眾如何看待我本人的表現、如何評價蕭先生的表演,這場辯論最終的結果會如何,當我停筆行將結束此文時,這些考慮壓根兒就不曾進入過我的思索領域。虛幻不實的身體不可能長久永住,用它來幹點有益於佛法、有益於眾生的事業才可稱之為物盡其用,否則都是在浪費人身,空耗生命。若要把寶貴時光全虛擲在專挑別人過失及爭名奪利之上,這樣的生存就更沒有究竟利益可言。聖者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論》中曾說過這麼一個偈子:「故於諸空法,何有得與失?誰人恭敬我?誰復輕蔑我?苦樂由何生?何足憂與喜?」人生如夢,短暫而不堅實,還要把得失成敗這些無有絲毫實義的身外之物牢牢執取,一個佛教徒未免太不懂得「如夢幻泡影」這幾個字的份量。為了真理,必要的破析、辯論當然必不可少;不過另一方面,釋迦牟尼佛自己都說過四十九年未曾說著一字。做了該做的事,問心無愧就已足矣,若眾生因此而趨入了光明道,則我自己最大的願望已經滿足,讚美或臭罵便都是身後之戲論了。

  非常希望蕭先生能因這次辯答的機緣而真正走入密法,多多瞭解一下藏傳佛教的本來面目,當你真的對密宗有了一定的認識之後,我本人願與你不附加任何條件、面對面地坐到一起共同探討密法的甚深法義。正常的辯論不應該成為引生貪、嗔、癡這三毒的因,龍樹菩薩就曾講過:「貪嗔癡及彼,所生業不善;無貪嗔癡等,所生業是善。」因而希望我們的辯論、交流也能在心平氣和的氛圍中進行,更希望我們之間的文字往還能真正變成引發眾人深入佛法的契機與橋樑。同時希望本書的公開流通能為促進佛教各教派之間的團結和合、增進人們對顯密佛法一體一味性的瞭解獻上一份綿薄之力。衷心企盼所有眾生都能以種種因緣而斷除心相續中的邪見;所有對密法知之甚少的佛教徒都不再以狹隘的分別念觀待密宗;一切利用密法欺惑眾生的行為都能完全斷除;天邊有情皆可暫獲人天安樂,終得圓滿如來正等覺佛果。

  大約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寫完這本小冊子,這期間,我每天上午都要上滿三堂課,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則用於翻譯、撰著《大圓滿心性休息大車疏》、《俱捨論廣釋》等法本,因此只能利用午休的短暫空閒,簡單地對蕭平實先生有關顯密佛法的異議作一答覆。由於時間關係,很多資料都無暇翻閱,故而眾多教證也只得忍痛割愛。惟願有緣者能以此書為契機,一步一步深入顯密佛法奧義,直至終抵三乘法要絕頂。願增吉祥!

            索

       公元二零零三年五月一日於色達喇榮

 

破 除 邪 說 論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