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7/06/05 00: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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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嘛網 日期:2017/06/05 00:48:45   編輯部 報導

古斯塔夫·勒龐 | 群體只有強大的破壞力,他們的規律永遠是回到野蠻階段

2017-06-03 現實以上主義/I.A.E全球產官學報導

我們以為自己是理性的,

我們以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有其道理的。

但事實上,我們的絕大多數日常行為,

都是一些我們自己根本無法了解的隱蔽動機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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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

為了獲得認同,個體願意拋棄是非,

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備感安全的歸屬感。

所謂的信仰,

它能讓一個人變得完全受自己的夢想奴役。

人們的觀念、情感和習俗成就了各種制度。


勒龐

古斯塔夫·勒龐(1841.05.07-1931.12.13),法國社會心理學家、社會學家,群體心理學的創始人,有“群體社會的馬基雅維里”之稱。他在巴黎學習醫學,1866 年獲得醫學博士學位之後,遊歷了歐洲、北非和亞洲,寫了數本有關人類學和考古學的著作。儘管他有龐大的科研計劃,但他強烈的願望卻從未實現過。大學的大門甚至科學院的大門都一直對他緊閉著。勒龐就這樣被排斥在正式的圈子之外。但正是作為一個局外人,他才如此不知疲倦的埋頭工作。他制定了一個又一個科研計劃卻從未有任何驚人的發現。然而他的業餘性質的研究和科學普及工作確實提高了他的綜合技能,因此更加得心應手地撰寫視野開闊的綱要,運用生動有力的詞語,並且能夠像記者那樣憑直覺即使捕捉吸引廣大讀者的事件和觀點。經過多年的努力,他發表了幾十部著作,完善了綜合生物學、人類學和心理學學說。

群體的時代

發生在文明變革之前的大動盪,如羅馬帝國的衰亡和阿拉伯帝國的建立,乍看上去,似乎是由政治變化、外敵入侵或王朝的傾覆決定的。但是對這些事件做些更為細緻的研究,就會發現在它們的表面原因背後,可以普遍看到人民的思想所發生的深刻變化。真正的歷史大動盪,並不是那些以其宏大而暴烈的場面讓我們吃驚的事情。造成文明洗心革面的惟一重要的變化,是影響到思想、觀念和信仰的變化。令人難忘的歷史事件,不過是人類思想不露痕蹟的變化所造成的可見後果而已。這種重大事件所以如此罕見,是因為人類這個物種最穩定的因素,莫過於他世代相傳的思維結構。

目前的時代便是這種人類思想正經歷轉型過程的關鍵時期之一。

構成這一轉型基礎的是兩個基本因素。首先是宗教、政治和社會信仰的毀滅,而我們文明的所有要素,都根植於這些信仰之中。其次是現代科學和工業的各種發現,創造了一種全新的生存和思想條件。

以往的觀念雖已殘破不全,卻依然有著十分強大的力量,取而代之的觀念仍處於形成的過程之中,現時代呈現為群龍元首的過渡狀態。

這個必然有些混亂的時代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樣子,現在還難下斷語。在我們這個社會之後,為社會建立基礎的會是一些什麼觀念?目前我們仍不得而知。但已經十分清楚的是,不管未來的社會是根據什麼路線加以組織,它都必須考慮到一股新的力量。一股最終仍會存在下來的現代至高無上的力量,即群體的力量。在以往視為當然、如今已經衰落或正在衰落的眾多觀念的廢墟之上,在成功的革命所摧毀的許多權威資源的廢墟之上,這股代之而起的惟一力量,看來不久注定會同其他力量結合在一起。當我們悠久的信仰崩塌消亡之時,當古老的社會柱石一根又一根傾倒之時,群體的勢力便成為淮一無可匹敵的力量,而且它的聲勢還會不斷壯大。我們就要進入的時代,千真萬確將是一個群體的時代。

就在一個世紀之前,歐洲各國的傳統政策和君主之間的對抗,是引起各種事變的主要因素。民眾的意見通常起不了多少作用,或不起任何作用。如今,卻是通常得到政治承認的各種傳統、統治者的個人傾向及其相互對抗不再起作用了。相反,群眾的聲音已經取得了優勢。正是這個聲音向君主們表明群眾的舉動,使他們的言行必須注意那聲音的內容。目前,鑄就各民族命運的地方,是在群眾的心中,而再也不是在君王們的國務會議上。

民眾的各個階層進入政治生活,現實地說,就是他們日益成為一個統治階層,這是我們這個過渡時期最引人注目的特點。普選權的實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多大影響,因此它不像人們可能認為的那樣,是這種政治權力轉移過程的明確特徵。群眾勢力開始不斷壯大,首先是因為某些觀念的傳播,使它們慢慢地在人們的頭腦中紮根,然後是個人逐漸結為社團,致力於一些理論觀念的實現。正是通過結社,群體掌握了一些同他們的利益相關的觀念——即便這些利益並不特別正當,卻有著十分明確的界限——並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力量。群眾現在成立了各種聯合會,使一個又一個政權在它面前俯首稱臣。他們還成立了工會,不顧一切經濟規律,試圖支配勞動和工資。他們來到了支配著政府的議會,議員們極為缺乏主動性和獨立性,幾乎總是墮落成不過是那些選出他們的委員會的傳聲筒。

今天,群眾的要求正在變得越來越明確,簡直像是非要把目前存在的整個社會徹底摧毀不可,而所持的觀點與原始共產主義息息相關,但這種共產主義只有在文明露出曙光之前,才是所有人類的正常狀態。限制工作時間,把礦場、鐵路、工廠和土地國有化,平等分配全部產品,為了廣大群眾的利益消滅上層階級等等——這就是這些要求的內容。

群體不善推理,卻急於採取行動。它們目前的組織賦予它們巨大的力量。我們目睹其誕生的那些教條,很快也會具有舊式教條的威力,也就是說,不容討論的專橫武斷的力量。群眾的神權就要取代國王的神權了。

那些與我們的中產階級情投意合的作家,最好地反映著這些階級較為偏狹的思想、一成不變的觀點、膚淺的懷疑主義以及表現得有些過分的自私。他們因為看到這種新勢力不斷壯大而深感驚恐。為了反抗人們混亂的頭腦,他們向過去被他們嗤之以鼻的教會道德勢力發出了絕望的呼籲。他們向我們談論科學的破產,心懷懺悔轉向羅馬教廷,提醒我們啟示性真理的教誨。這些新的皈依者忘了,現在為時已晚。就算他們真被神祗所打動,此類措施也不會對那些頭腦產生同樣的影響了,因為他們已不大關心使這些最近的宗教皈依者全神貫注的事情。今天的群眾拋棄了他們的勸說者昨天已經拋棄並予以毀滅的諸神。沒有任何力量,無論是神界的還是人間的,能夠迫使河水流回它的源頭。

科學並沒有破產,科學從來沒有陷進目前這種精神上的無政府狀態,從這種狀態中產生的新勢力也並非它所造成。科學為我們許諾的是真理,或至少是我們的智力能夠把握的一些有關各種關係的知識,它從來沒有為我們許諾過和平或幸福。它對我們的感情無動於衷,對我們的哀怨不聞不問。我們只能設法和科學生活在一起,因為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恢復被它摧毀的幻覺。

在所有國家普遍都能看到的各種信號,向我們證明著群體勢力的迅速壯大,它不理睬我們以為它過不了多久注定停止增長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無論我們的命運如何,我們必須接受這種勢力。一切反對它的說理,都是徒勞無益的紙上談兵。群眾勢力的出現很可能標誌著西方文明的最後一個階段,它可能倒退到那些混亂的無政府時期,而這是每一個新社會誕生的必然前奏。那麼,能夠阻止這種結果嗎?

迄今為止,徹底摧毀一個破敗的文明,一直就是群眾最明確的任務。這當然不是只有今天才能找到的跡象。歷史告訴我們,當文明賴以建立的道德因素失去威力時,它的最終解體總是由無意識的野蠻群體完成的,他們被不無道理地稱為野蠻人。創造和領導著文明的,歷來就是少數知識貴族而不是群體。群體只有強大的破壞力。他們的規律永遠是回到野蠻階段。有著複雜的典章制度、從本能狀態進入能夠未雨綢緞的理性狀態的文明,屬於文化的高級階段。群體無一例外地證明,僅靠他們自己,所有這些事情是不可能實現的。由於群體的力量有著純粹的破壞性,因而他們的作用就像是加速垂危者或死屍解體的細菌。當文明的結構搖搖欲墜時,使它傾覆的總是群眾。只有在這個時刻,他們的主要使命才是清晰可辨的,此時,人多勢眾的原則似乎成了推一的歷史法則。

我們的文明也蘊含著同樣的命運嗎?這種擔心並非沒有根據,但是我們現在還未處在一個能夠做出肯定回答的位置上。

不管情況如何,我們注定要屈從於群體的勢力,這是因為群體的眼光短淺,使得有可能讓它守規矩的所有障礙已經被-一清除。

對於這些正在成為熱門話題的群體,我們所知甚少。專業心理學研究者的生活與它們相距甚遠,對它們視而不見,因此當他們後來把注意力轉向這個方向時,便認為能夠進行研究的只有犯罪群體。犯罪群體無疑是存在的,但我們也會遇到英勇忘我的群體以及其他各種類型的群體。群體犯罪只是他們一種特殊的心理表現。不能僅僅通過研究群體犯罪來了解他們的精神構成,這就像不能用描述個人犯罪來了解個人一樣。

然而,從事實的角度看,世上的一切偉人,一切宗教和帝國的建立者,一切信仰的使徒和傑出政治家,甚至再說得平庸二點,一夥人裡的小頭目、都是不自覺的心理學家,_他們對於群體性格有著出自本能但往往十分可靠的了解。正是因為對這種性格有正確的了解,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確立自己的領導地位。拿破崙對他所治理的國家的群眾心理有著非凡的洞察力,但有時他對屬於另一些種族的群體心理,卻完全缺乏了解。正是因為出於這種無知,他征討西班牙尤其是俄羅斯,陷入了使自己的力量遭受致命打擊的衝突,這注定會使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歸於毀滅。今天,對於那些不想再統治群體(這正在變成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只求不過分受群體支配的政治家,群體心理學的知識已經成了他們最後的資源。

只有對群體心理有一定的認識,才能理解法律和製度對他們的作用是多麼微不足道,才能理解除了別人強加於他們的意見,他們是多麼沒有能力堅持己見。要想領導他們,不能根據建立在純粹平等學說上的原則,而是要去尋找那些能讓他們動心的事情、能夠誘惑他們的東西。譬如說,一個打算實行新稅制的立法者,應當選擇理論上最公正的方式嗎?他才不會這樣做呢。實際上,在群眾眼裡,也許最不公正的才是最好的。只有既不十分清楚易懂又顯得負擔最小的辦法,才最易於被人們所容忍。因此,間接稅不管多高,總是會被群體所接受,因為每天為日常消費品支付一點稅金,不會干擾群體的習慣,從而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用工資或其他一切收入的比例稅制代替這種辦法,即一次性付出一大筆錢,就算這種新稅制在理論上比別的辦法帶來的負擔小十分之九,仍會引起無數的抗議。造成這種情況的事實是,一筆數目較多、顯得數量很大從而刺激了人們想像力的錢,已經被感覺不到的零星稅金代替了。新稅看起來不重,因為它是一點一點支付的。這種經濟手段涉及到目光長遠的計算,而這是群眾無法做到的。

這是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人們很容易理解它的適用性。它也沒有逃過拿破崙這位心理學家的眼睛。但是我們現代的立法者對群體的特點茫然無知,因而沒有能力理解這一點。經驗至今沒有使他們充分認識到,人們從來不是按純粹理性的教導採取行動的。

群體心理學還有許多其他實際用途。掌握了這門科學,就會對大量的歷史和經濟現像做出最為真切的說明,而離了這門學問,它們就會變得完全不可思議。我將有機會證明,最傑出的現代史學家泰納,對法國大革命中的事件也理解得非常不全面,這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應當研究一下群體的禀性。在研究這個極為複雜的時代時,他把自然科學家採用的描述方法作為自己的指南,而自然科學家所研究的現像中幾乎不存在道德因素。然而,構成了歷史的真正主脈的,正是這些因素。因此,只從實踐的角度看,群體心理學就很值得研究。即使完全是出於好奇,也值得對它加以關注。破譯人們的行為動機,就像確定某種礦物或植物的屬性一樣有趣。我們對群體禀性的研究只能算是一種概括,是對我們的研究的一個簡單總結。除了一點建議性的觀點外,對它不必有太多的奢望。別人會為它打下更完備的基礎。今天,我們不過是剛剛觸及到一片幾未開墾的處女地的表層而已。


備註 :